第五百四十七章 拆穿
周揚看著她的樣子,不知道該說什麽,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算了,咱們還是先出去走走吧,我在屋子裏也挺憋得慌的。”
陳南星回房間看了一下,杜教授已經睡著了,她這才拿起衣服跟著周揚下樓了,兩個人走在馬路上一塊走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周揚看著街道上來往的車輛,問道,“你最近關注奧運會嗎?”
陳南星搖頭,“這些事情距離我太遙遠了,沒什麽心思去看。”
“也不算遠,我打聽過你們將參加的那個比賽,日期設置的還算是合理吧,避過了奧運會,這說明主辦方還是花了心思的,而且背後的公司是索尼唱片,請來的嘉賓還是孫燕姿,看上去,還是挺值得期待的。”
雖然不知道周揚心裏到底願不願意給自己寫歌,但是從他現在的口風來看,似乎已經沒有剛才那麽抗拒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真的不會幫我們?”
“我們?是顏亮讓你來找我的吧?”頓了頓,他又說道,“顏亮這個人我知道,很財迷,但是說起音樂方麵的事情,他還是算是比較不錯的音樂人,現在當了老板,他的出發點和利益著眼點,就會跟普通人發生一些不同。他讓你來找我,對於這一點我個人沒什麽意見,我生氣的隻是……算了,也沒什麽,剛才鬧了一點兒小情緒,希望陳老師不要見怪。”
說到這裏,周揚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一旁的陳楠新朝他伸手,“也給我一根兒吧。”
“陳老師也抽煙啊。”
“你少來,我扔垃圾桶裏的煙盒你早就看到了吧?還在這裏跟我裝傻。”
周揚笑了笑。
因為一根煙,兩個人之間說話的氣氛緩和了許多,對於音樂上和工作上的交流也變得輕鬆了起來,陳南星毫無顧忌地表達了自己對於周揚音樂作品的一些想法,同時也很直接地說,自己對他的作品表示懷疑,“我一直都不相信那些歌曲都是出自於你之手,我也不相信那些歌詞都是你寫的,但是顏亮他們都一再重申,這些作品確確實實都是你帶來的,而且在錄製的時候也提出了很多編曲上的高明意見,對於這些事情,讓我也不得不信服了。”
周揚笑道,“陳老師,你也學會撒謊了,你信服才怪,這麽說,也隻是讓我心裏舒服一點兒是吧?沒關係,這種事情本來也不是我的專長,偶爾玩玩兒還行,長時間當本職工作的花就算了。你也直到,作詞作曲這些東西,哪裏是那麽簡單的,除了一些像周傑倫那樣的天才,誰能做到那麽高頻次的創作呢,而且質量還那麽優秀。”
聽周揚說到了周傑倫,並且將其稱之為天才,陳南星撇了撇嘴,周揚也不介意,主流音樂界對於流行音樂還是存在不少的誤解的,周揚真的有股衝動,將2015年的那些神曲拿到現在,不知道他們會作何感想,也許到時候他們才知道,這個時代的網絡流行歌曲,隨隨便便拿出一首就要碾壓未來的網絡神曲。
話說回來,這麽些年過去了,社會各方麵都在進步,話語流行樂壇倒是越來越退步了,曾經遭人鄙視的歡子,鄭源,六哲等歌手,其實從未來的眼光看,真的算是不可多得的優質網絡歌手了。
過了一會兒,陳南星到底還是把實話給說出來了,“其實,我一直都懷疑那些歌曲不是你寫的,哪怕是工作室的人再三確定那些都是你的作品,但是我依然不相信,特別是在跟你近距離接觸並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幾乎可以斷定,你寫不出那種歌曲,絕對不可能。”
周揚心裏一慌,但還是微微一笑,問道,“何以見得?”
他用這一抹笑容掩蓋了自己的心慌,幸好對方似乎也沒有看出什麽來,但是他心裏還是有些不安,他知道總有一天會有人看出自己歌曲裏麵的貓膩,但是卻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麽快就到來了。
“去前麵說吧,正好我也想跟你說件事情。”
前麵的咖啡館裏,周揚要了兩杯咖啡,陳南星原本是拒絕的,但是說了也沒用,周揚還是給她端過來了一杯,“算我請你的,不要錢。”
陳南星才入職不到一個月,根本沒發過工資,“我以後還你。”
“隨便你吧,”周揚給對麵的陳南星遞了一個糖塊,然後說道,“說吧,什麽事情。”
陳南星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告訴我,你從上大學的時候開始算起,你一共寫了多少歌?包括賣出去給別人的也算。”
周揚搖搖頭,“記不清了,但是最起碼應該有二十首左右吧。怎麽了?”
“你能說出這些歌曲的風格嗎?屬於什麽音樂類型?”
“部分搖滾,部分算是抒情,但是總體上都可以劃分為流行歌曲。”這個不算回答的回答,很是業餘。
陳南星點了點頭,好像根本就不介意他的回答,接著說道,“你回答的沒什麽問題,但是你知道我從你的這些歌曲當中聽出了多少種風格嗎?至少九種。”
周揚心裏暗罵了自己一句,然後端起了麵前的咖啡。他老早就想著翻一些專門的閱曆書籍,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的時候還能夠說出一些讓人信服的東西出來,但是一直拖到現在,他都沒有時間去看,這不,竟然就在這個時候露出了馬腳。
“我扒了這些歌曲的譜子,發現這些歌曲裏麵的旋律都存在著極大的差異,間奏、切分音、打擊樂、和弦等等等等,這些東西的差距完全就不是一個人能夠想出來的,如果這些歌曲是幾個不同的人創造出來的,那我還可以接受,但是如果說這些東西都是出自於你一個人之手,我真的很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周揚沒有打斷她,示意讓她繼續說下去,陳南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繼續說道,“世界上最頂尖的作曲家,也會相對應地保持著自己的最核心的特色,這種特色可以調整,可以混合,但是絕對不可能瞬間切換,作曲人的風格基本會在二十歲的時候初步形成,對於某些天才來說,這個時間可能會提前到十歲,甚至幾歲,也就是說,這種帶有極其強烈主觀色彩和意識的風格,一旦確定,是不可能大幅度地更改的,這也是為什麽,那麽多藝術家整天嚷嚷著要突破自我的原因,因為這件事情太難了。”
“再說歌詞。這也是最能夠代表一個人氣質的東西,作曲的門檻要比作詞高上不少,好的旋律,配上不同的歌詞,都是好聽的,香港樂壇就有不少人的歌曲就是直接拿著中島美雪的曲重新填詞翻唱的。音樂無國界,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好,遠的不說,就說咱們國家的,比如林夕,比如黃霑,再比如這幾年異軍突起的方文山,他們的歌詞都明顯具有很強烈的個人風格,哪怕是寫出了《東風破》這種的歌詞,也抹不掉他的天馬行空,所以……你的歌,從曲子到歌詞,都極具跳躍性,甚至產生了強烈的斷層和割裂感,恕我直言,隻是沒有人發現,如果讓人發現了,你又做不出足夠具有說服力的解釋,那麽……”
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耐心地等帶著周揚的回應。
周揚笑了笑,然後點點頭,“繼續,我等著你繼續說下去呢。”
“你真是這麽想的?”
“當然。”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最討厭跟人客氣。”
陳南星笑笑,說道,“還有一點,那就是你身上的氣質,我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在中央音樂學院完成的,本科老師是馬秋華,研究生師從閆肅老先生,後期師從周小燕,對於樂壇當中的大哥大劉歡也見過幾次麵,他們身上都有著強烈的作為音樂人的氣質,哪怕是那些玩兒地下搖滾的學生,身上雖然邋遢,但是談吐和舉止之間,都有著很濃烈的特殊氣質,而這種氣質,在你的身上,完全沒有。”
周揚問道,“一點兒都沒有?”
“沒有。”
“是你沒發現吧?陳老師。”
“有沒有,我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
周揚笑了笑,“可能我就是傳說當中的天才吧,畢竟那些歌曲都是靈光一現而得出來的,不然我也不會哼哼著用磁帶錄下來了,然後才交給工作室製作後期……”
“不要騙人了,周揚,”陳南星像是從周揚的話裏麵得到了勇氣,“靈光可以一現,也可以二現、三現,但是可以現二十多次?你騙誰呢?正如你跟我說的,這一行裏麵的水深著呢,你以為他們都是傻子嗎?我敢肯定,已經有不少人開始關注你了,而且都在盯著你什麽時候露餡兒。”
“不過話說回來,隻要你跟張亮一直這麽不露麵,他們也拿你沒什麽辦法。可這樣的話,隻會引來更多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