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聊天
周揚給孫益堅製定了“安穩沈姨,配合演戲”的方針政策,孫益堅將這個想法告訴了屈錦文,後者眼前一亮,跟孫益堅是一樣的驚喜。
事實上,他們也曾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但是他們隻是模模糊糊地想到了第一點,對於後麵的“演戲”倒是沒有過多地深究,而周揚提出的這個建議,也直接解決了他們跟湯局長交流上的問題。
沒錯,誰不是在演戲呢,就看那些跑到病房來慰問的人,不也都是在演戲嗎,包括沈姨,也都是在演戲。
這天中午,孫益堅下班之後立刻趕到了醫院,這是他現在每天最緊要的事情,與之相比,上班成了副業,而來醫院反倒是成了自己的真正的事業,他知道,背後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議論自己呢,但是周揚說了,那些越是議論別人的人,他們心裏就越是羨慕。
是啊,這是一個多麽好的機會啊!
一路上,孫益堅心裏不停地感慨著這句話,這是一個多麽好的機會啊。
在醫院門口的時候,周揚買了一份報紙,上麵的頭版頭條就是湯局長在車禍現場一線的照片,那個身上被汗水濕透的男人有著深邃的眼神,但是在那深邃的眼神之中到底藏著什麽,那就不得而知了。
孫益堅拿著報紙進了醫院。
沾屈錦文的光,周揚現在也成了醫院裏的名人了,紀院長在看到他的時候也主動笑著打招呼,這再一次讓周揚感慨,僅僅隻是紮了一針,就獲得了如此之多的認同,看來,而自己這麽多年寫論文、發表文章,也不見得熬出個什麽來。
權利這種東西,還真是奇妙啊。
中午就是在食堂吃的飯,以往的時候,隔壁病房的沈姨都會送飯過來,但是今天有報社的記者來采訪,所以便無瑕顧及屈錦文這邊的情況了。
兩個人在食堂吃完了飯,同時聊了一下關於如何接近沈姨的情況,湯局長因為還要處理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來醫院的次數並不是很多,而且更為關鍵的是,通過幾天下來的接觸發現,作為女主人的沈姨對於這個家有著更大的主動權,從這裏入手,也剛好可以打開一個突破口。
倆人回到病房之後,裏麵的東西又多了一些,不知道是誰放的東西,連他們唯一休息的一張床也給堆滿了禮品,屈錦文不禁有些生氣。
“誰這麽沒眼色,不知道這裏是給人坐的嗎?鼻子上頭倆窟窿眼兒是出氣的啊!”
孫益堅嘴皮子不利索,對於這種花式罵人的方法更加生疏,遂不言語,埋頭收拾這個房間裏的東西。
但是收拾來收拾去,他發現這裏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堆的高了,晚上下來的時候會有危險,不往高出堆的話,就隻能放到床底下了。
孫益堅覺得有些為難。
這個問題是個大問題。
這些禮品都是給孩子買的,現在要把這些東西一股腦都塞到床底下,讓人看到了,影響實在是不太好。
“放床底下!”
屈錦文正在氣頭上,原本想著任勞任怨幾天不著家,總該有個機會見見湯局長吧,現在可倒好,成了保姆了。
“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看你的樣子,好像這些東西是你的一樣,”屈錦文一把奪過孫益堅手裏的盒子,“犛牛壯骨粉,真是會買,真有眼光!”
說完,她把這盒子直接塞到了床底下,然後又拿起了第二個,“腦白金?嗬嗬,這是給孩子買的還是給大人買的啊,蠢!”
這個盒子也被她扔到了床底下。
就在這時,病房外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而當門推開的時候,屈錦文和孫益堅同時一驚,來者正是湯局長,而站在他身旁的就是沈姨。
“嗬嗬,小屈啊,吃飯了沒啊?”
屈錦文把手裏的兩個禮盒放在了床 上,笑著說道,“剛從食堂回來,我看這些東西放在地上不太方便,就搬到床 上來了。”
沈姨急忙走過來說道,“都是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有什麽用,放地上就行了。小孫啊,回去的時候給孩子都拿上。”
孫益堅推辭,“不行不行,這可不行。”
湯局長背著雙手走過來,坐到了對麵的病床 上,“都是好東西,浪費了怪可惜的,小孫,挑著喜歡的,拿回去。”
一個“小孫”,讓孫益堅心裏頓時熱乎乎的。
“那行,老孫,既然湯局長都說了,那晚上回去的時候就給強強帶回去一些,告訴孩子,這是誰給的,要讓他記著湯局長。”
湯局長和沈姨都笑了笑。
“小孫啊,現在在哪個單位啊?”
“我還在省廳呢,老幹科。”
終於說到點子上了,孫益堅心裏很是激動,湯局長這麽問,會不會是有什麽想法,把我調到市局裏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如此一想,他更加激動起來了,但是偏偏湯局長問過之後就不提這一茬了,隻是點了點頭就算過去了,這讓孫益堅很是失落,他覺得湯局長還是沒有忘記當初自己在會議上公開揭露局裏問題的事情。剛才問這一句,無非就是想提醒自己說話做事小心,甚至還有可能是警告他,老老實實在老幹科待到退休吧,其他的,就不要妄想了。
這麽一想,孫益堅感到了調入冰窖的寒冷。
“我記得你還是研究生的學曆?”
孫益堅急忙說道,“是!”
他立正回答的樣子把一旁的沈姨逗樂了,同時對湯局長說道,“老湯,想不到還有這麽老實的幹部。”
屈錦文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道,“他除了老實,就什麽都不剩了。”
“老實人好,老實人好啊。小屈,以後你就知道了。”
湯局長沒有笑,隻是自言自語道,“業務上的事情怎麽樣?”
孫益堅正要說自己在工作期間還在一直研讀資料,並且發表了好幾篇有分量的論文,但是還沒等他開口,市局的陳秘書就走了進來,然後說有些事情要湯局長處理一下,隨後,坐了沒幾分鍾的湯局長就起身離開了,但是走的時候,還是轉過身跟孫益堅握了握手,並且讓他好好幹,組織上需要這樣的優秀幹部。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看著遠處的湯局長,孫益堅覺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過挑著扁擔過獨木橋的老漢,總是站不穩,也穩不下神來。
領導的話,總是這麽有玄機,簡簡單單幾個字就夠人頭疼的了,若僥幸能夠猜出來,也是不容易的。孫益堅回想剛才,湯局長不過就說了短短的三句話,但就是這短短的三句話,就把自己弄的一身冷汗。
這還是以前那個堅若磐石不問世事的自己嗎?
“小孫,過來坐。”
沈姨的話把孫益堅從走神這種拉了回來,也讓他放下心來。
作為湯局長的妻子,沈姨肯定是最知曉他的脾氣的,如今她還留在這裏,就說明湯局長對自己並不討厭,若是討厭自己,沈姨肯定也不會留在這裏了。
老夫老妻,都是一條心,不可能不知道這種事情的。
如此一想,孫益堅心裏暢快了許多,他走到了屈錦文身旁坐了下來,一起跟沈姨聊著天。
“唉,湯局長還真是忙啊,兒子病了,卻好幾天都要工作在第一線,真是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啊。沈姨,你可得囑咐湯局長注意身體啊。”
這句話似乎說到了沈姨的心坎兒裏,她歎了口氣說道,“唉,誰說不是呢。我也勸過他,可他不聽啊。”
孫益堅說,“這也不怪湯局長,在這個位置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啊。而且湯局長本身又盡職盡責,離了他,整個深稹市的交通都要癱瘓呢。”
屈錦文覺得他這句話說過了,遂碰了一下他的腳麵。
但是沈姨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合適的,她點了點頭,“是啊,他這個局長當的,比市長還累呢。”
孫益堅點了點頭,沈姨對這種事情還是看得開的,因此對她說話不必太過小心翼翼。
“我有時候就像,要是老湯從這個位子上退下來該多好啊,那樣他過的舒坦一點兒,我也就能踏實一些了。我還想著,等他退了,我倆就出國旅遊,看看山水,比什麽不好。”
屈錦文說道,“湯局長能不能退下來我不知道,但是我看還有人巴不得想要湯局長退下來呢。”
孫益堅覺得屈錦文這句話也說的有些過了,遂碰了一下她的腳麵。
“哼,你不說還好,這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他們局裏的幾個人還真是想給他使絆子呢。旁的不說,就昨天來的人裏頭,就有兩個想拆老湯台的。什麽人什麽樣兒,我還是看的清楚的。”
屈錦文說道,“您火眼金睛,自然看的出來。”
“火眼金睛倒是也談不上,隻是歲數大了,看的人多了,也就知道了一些。我跟著老湯看人啊,不說一眼辨忠奸,但是多看兩眼,還是能夠知道這個人是什麽樣子的。真的假的,都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