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喇嘛
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頓了頓,然後說道,“周揚,想不想以後走仕途這條路?”“開慢點兒,讓它在前麵。”
一直繃著臉的上官羽正襟危坐,他突然說出來的這麽一句話,讓司機師傅突然鬆了一口氣,然後降低車速,被旁邊的大巴車甩在了後麵。
“誰讓你跟在它屁股後麵了!追上去!”
司機師傅又提了一口氣,緊張不已,一踩油門,又衝了上去,周揚被這一陣巨大的後坐力給推到了座位上。他扭頭看了一眼上官羽,一向冷靜從容的上官羽此刻卻是黑了臉色,仿佛旁邊的那輛大巴車坐著就是他的仇人,隻是可憐了司機師傅,一會兒要衝上去,一會兒要落後於大巴車,開個車,完全就是一副提心吊膽的滋味,而且更讓人忌憚的是,那輛大巴車實在是太過於古怪,完全被黑色的簾子給封閉著,裏麵藏著什麽東西,坐的是神秘人,都完全搞不清楚。
突然之間,周揚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他趕到旁邊像是有什麽東西直接刺穿了過來一般,他扭頭一看,旁邊的大巴車上,一張人臉突兀地出現在了窗戶上。
這是一張笑臉,但是他笑的那麽詭異。
臉龐上布滿了皺紋,嘴角因為笑容而堆積起一堆厚厚的肉饢,他的脖子上刮著大串大串的佛珠,腦袋上帶著歪斜的喇嘛帽。
四目相對,周揚感覺自己的身體僵硬,在盯上這個喇嘛的一瞬間,自己的身體就仿佛是被釘子釘在了柱子上一般,渾身都動彈不得。
一股大力突然襲來,周揚的身體劇烈晃動了一下,然後結結實實地撞擊在了座位靠椅上。
這股力量來自上官羽,他從前麵轉過身來拉了周揚一把。
“別亂看。”
周揚腦門上的冷汗直流,他再次扭頭的時候,那張喇嘛的臉已經消失不見了,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但是周揚敢確定,剛才那張笑臉剛才絕對是出現過的,而且到現在他還能記起那張臉龐上的每一道皺紋。
“周揚哥哥,你怎麽了?很熱嗎?”
“沒事。”
周揚的雙手摩挲了一把臉龐,然後讓自己清醒一些,隨後他再次扭頭看向了那輛大巴車,但看到的還隻是那一道黑色的窗簾。
“哥、哥們兒,咱這要是去哪兒啊?”
司機師傅的聲音有些顫抖,再往前開就是鍾鼓樓了,那地方不是一般人能進的。
“往前開就是了。”
上官羽的話裏有著不容人質疑的壓力,這司機師傅雖然苦著臉,但是也隻能繼續往前開了。
去中南海不可怕,去紫禁城也不可怕,在燕京這地界兒,藏龍臥虎多了去了,讓司機師傅趕到可怕的是旁邊的那輛被黑色簾子遮擋的大巴車,總給人一種詭異的氣氛,而且這幾十米寬的大道,就這麽兩輛車,迎著西方落山的夕陽,怎麽看都怎麽覺得這是一場吊喪的葬禮,而旁邊的大巴,也更像是一輛送殯的車。
如此一想,司機師傅就更加坐不住了。
國人對於喪失、死人等事物都帶有一種天生的畏懼心理,這種畏懼心理多半來源於上代人的言傳身教,而究其根本,也還是那一套因果循環的理論。可以打擾活人,但是絕對不能打擾死人的安靜,萬一冒犯了,你肯定也會倒黴。
在這種心理作用之下,司機師傅開始慢慢地降低了車速。
上官羽皺了皺眉頭,“追上去,不要落後太大,但是也不要超過。”
司機終於忍不住了,哭喪著臉說道,“爺們兒,您這到底是想幹嘛啊,咱們無冤無仇的,你可別害我啊!”
“沒害你。”
大概是司機的話起了作用,之後一段時間內上官羽沒有再提其他的要求,而那輛大巴車也很快在前麵的一個轉彎處消失不見了,終於,可以看到前麵的交警了。
這是司機師傅第一次看到交警如此激動,他狠狠地彩霞了油門兒朝著警察叔叔衝了過去,後者將其攔下,然後做登記,接著放行,上官羽和周揚等人在此下車,目送著這輛出租車飛一般地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這裏已經有一輛奧迪在此等候了,上官羽揮了揮手,那輛黑色奧迪就行駛了過來,三人坐進車裏,關門,再次啟程。
周揚沒有見到想象之中的大人物,也沒進到中南海、北海公園這般禁地之中,他隻是和上官羽住進了一個酒店之中。
三星級,不上不下,十分中庸。
既然能夠燕京評上三級,那服務和設施自然是一流的,雖然晚上的時候也依然會有女人和騷擾電話,但是相比之前已經好了太多了,而且這裏的上門故意“走錯房間”的女人,質量也很高,有幾個,看上去跟大學生一樣清純。
但是周揚的心思不在這裏,他還在想著下午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喇嘛的笑臉,他囊腫的眼泡遮住了眼睛,但是從中透露出來的頗為玩味的眼神還是讓周揚不寒而栗。
就在周揚躺在床 上思考這件事情的時候,有人來敲門了。
是上官羽。
“袁老想見你。”
“不用了。我明天就走,反正人也已經送到了。”
上官羽的麵色古怪,不像平常的樣子,周揚皺了皺眉,然後看了一眼外麵,“你別跟我說那老頭子已經站在外麵了。”
很不幸,這次周揚又猜對了。
“你就這麽不想見我?”
袁四海平靜走了進來,依然背著雙手,語氣平淡,齊鈺沒有跟他一起過來,應該是休息了。
“不是不想見,是根本沒有必要。我跟齊爺的約定已經完成了,人送到,我也該走了。學校都開學了,我回不去,老師會給我爸爸媽媽打電話的。”
“學校那邊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我都已經辦好了,你可以隨時去,也可以隨時走。”
周揚大怒,對於這種隨意插手別人事情的人,他忍受不了,“四爺,您過分了吧?”
“不過分。”
周揚甩下手裏的毛巾,“這酒店我還不住了,現在我就走!”
上官羽一個箭步衝上去,攔在了周揚的前麵。袁四海看了周揚一眼,也不說話,而是隨意地在房間裏踱著步子,然後坐在了沙發上,他的腰板很硬,因此不願意靠著,所以他坐沙發跟坐板凳一樣,都是正襟危坐,雙手平放在膝蓋上,看上去跟沙發很不搭。
“別激動,坐下來聊聊。”
周揚冷哼一聲,他看著上官羽說道,“激動的不是我,是這哥們兒。”
袁四海揮了揮手,上官羽點頭,然後站在了門口,一臉平靜,似乎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
既然事情都到這一步了,周揚想著幹脆就順其自然吧,總不至於自己還會死在這裏吧,而且,傻子也看的出來,這老頭子身份不一般了,下午開車的時候,上官羽掏出的一份紅色證件,讓那些武警都傻了眼,想來,應該是上麵某個神秘部門的文件了。
這種人少碰,一碰就脫不了幹係,甩也甩不掉,但是周揚心裏還是有些癢癢,少接觸的確是沒錯的,但是真要碰到了某種事情,還是得需要這種人幫忙。
周揚不想把關係一下子就搞的這麽死,自己已經不是之前的宣傳部長,現在一切從頭開始,還是把關係維護的更好一些,但是讓周揚心裏有些猶豫的是,自己的起點似乎有些太高了,上來就攀到了這麽高的枝頭,隻怕以後也會摔的比較慘啊。
最終,他還是坐了下來。
他的克製力要遠比自己想象的弱小,也不如自己希望的那般堅定。終究還是普通人,也終究還是有普通人的欲望。
周揚對自己的這種變化還是能夠接受的。
“成,那咱就再多聊兩句,反正我現在還有時間,而且,看這架勢,我今天能不能走出去兩說呢。”
說著話,周揚朝著站在門口的上官羽看了一眼,這哥們兒標準的軍姿,挺拔的像根杆子,聽到周揚的話後也沒什麽反應,讓人站在那裏。
周揚懷疑他是不是可以選擇性地過濾別人的話,不然為什麽會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呢。
“別有情緒,大家都隻是工作而已。”
周揚急忙伸手阻止,“別!您可千萬別這麽說,您這是工作,我啊,也就是一錘子買賣,現在買賣做完了,我也得走人了,話得說清楚,不然,事情容易亂。”
“行,你做的是買賣。”
袁四海順從著周揚的話,沒跟他扯太多的大道理。
他又接著說道,“還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這也是齊爺在臨走的時候跟我交代他的,他怕你不答應,所以就沒跟你說。”
周揚狐疑地看著他。
袁四海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麵有一片紅色,應該是印章。
“你先看看這個。”
周揚沒有接,任由袁四海的手懸在那裏,“東西我就不看了,您還是直接說事兒吧。”
“也行,”袁四海收回了手,然後把那張紙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頓了頓,然後說道,“周揚,想不想以後走仕途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