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什麽都答應
周揚表麵風平浪靜，也學著齊海天的樣子端起了一杯茶，但是他的內心裏早已經驚濤駭浪波詭雲譎了，跟這樣一個人談生意，到最後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下場呢，但是拉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都說出去了，這個圈子一時半會兒是兜不回來了。
齊海天聽著他說出這番話頓時覺得有些意思，他看著周揚這一副老成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看不透他了，剛才的那般情景並不是他故意做給周揚看的，那兩個人的情況他也並不是解不開，隻是簡單的幾個穴道而已，之所以把周揚叫過來，就是拿不準他到底有沒有這兩下子，萬一是誤打誤撞造成的巧合呢，結果到了現在，他更加看不透這小子了。
原本就是個十幾歲充其量二十歲的半大小子，但是說話做事總是帶著一股老成的江湖氣息，這種落差讓齊海天也很不適應，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來跟他談話。
周揚放下手裏的茶杯，心裏一陣緊張，齊海天不說話，身上的氣勢當真是能把人給壓死，但是他現在已經習慣了，當初他在省委領導談話的時候比這種感覺還要可怕，生怕自己是被哪個王八蛋給暗中舉報了，在談話前一天晚上，他整宿沒睡著覺，第二天照鏡子的時候，白頭發都多了幾根。
那算是他人生當中最終驚心動魄的時刻了，要知道當時可是處於習大大上台反腐的關鍵時刻，一般來說被市委領導班子召見談話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結果這次直接從省裏來人了，如何不讓他殫盡竭率呢。
比起那次的談話，齊海天的氣勢倒是也瞬間不覺得有什麽了。
一時之間，周揚身上的那股磅礴大氣竟然也開始逐漸釋放出來了。
“齊爺，我是晚輩，有什麽話，還是您先說吧。規矩上的事情還是得請您多多指點，我不太懂。”
齊海天嗬嗬一笑，一根手指對著周揚苦笑不得，“你這小子，一句話，非要繞上三道彎，你累不累啊。”
“跟齊爺說話，還是小心點兒好。”周揚也報以笑容，但是這笑容之中藏著什麽，兩個人彼此都心照不宣。
不就是裝傻嗎，誰不會啊！
齊海天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說了。”
“齊爺不用客氣，這是您的地盤兒，該緊張的人是我才對。”
用開玩笑的方式說出心裏的緊張，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現在周揚的心裏平穩鎮定了不少，但還是保持著該有的謹慎，現在不是囂張跋扈的時刻，更不能蹬鼻子上臉，那黑洞洞的槍口，不是說著玩兒的。
“你不用緊張，剛才的事情隻是一個意外，”齊海天站起身來，雙手張開，然後扭了扭腰，“你覺得我孫女兒怎麽樣？”
“啊？”
齊海天轉身看著周揚，“忘了？就那個那個……你們是叫網友對吧？”
哦，是她啊。
除了那一身極其卡通化的打扮之外，周揚對齊鈺沒什麽太深的印象，初中生，沒什麽社會經驗，通過剛才的交談就知道，她太單純了，完完全全的一張白紙，想到自己還跟她進行了半天政治教育，頓時覺得有些可笑。
“我想起來了，那是您的孫女兒，挺可愛的一個小女孩兒。”
“嗯，是很可愛啊，”齊海天的口吻頓時變的溫柔了起來，“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擁有一個優秀的兒子，還有這麽一個可愛懂事的孫女兒，我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齊爺何出此言啊，您的成就，外人光是看著就夠眼紅的了。”
“嗬嗬，你也說了，是眼紅。隻要是眼紅，肯定就會有人搶，我這把老骨頭，終究還是要比那些後起的年輕人早走一步的，未來，也終究是你們的。”
周揚抱拳說道，“齊爺，您還是有話直說吧，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聽的，您要再說下去，今天我能不能走出這個門兒也懸，所以您還是別難為我了。剛才說到您的孫女兒了，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估計這件事情是跟您孫女兒有關的。”
“嗯，正是。”
齊海天在屋子裏走了幾圈，他時不時地撫摸著太師椅光滑柔順的扶手，或是靜立在一旁，憂心忡忡，捉摸不定。
“小夥子，你真是燕京人？”
“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
齊海天猶豫了一下，“什麽意思？”
“在燕京住過幾年，然後就離開了。”
“你才多大？竟然還在燕京住過幾年？”
“年紀確實不大，但是有些事情跟年紀無關。這件事情我不能說，非要我說，也不過就是編個可信度比較高的謊言罷了，所以，您也別問了。”
齊海天點了點頭，他已經習慣了周揚的說話方式，雖然不清楚他是在裝腔作勢還是真的有點兒本事，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剛才他已經證明自己可以獨當一麵了。
“我想讓你帶小鈺去一趟燕京，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周揚眉頭一皺，“玩兒？”
“也算是吧。到了燕京之後自會有人接送。”
周揚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若是剛才我什麽都沒看見，我或許還答應，但是現在，我無論如何不會答應。您身份背景特殊，我得罪不起，從深禛到燕京，路程不短，這一路我不敢保證小鈺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萬一出點兒什麽事情，我擔待不起。退一萬步說，就算什麽事情都沒有，就算您放心我自己也不放心，揣著個人放心上，總覺得心裏放了塊石頭，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兒，所以……對不住了。”
這番話像是在齊海天的意料之中一樣，他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驚訝和意外，他隻是低頭沉思，來回踱著步子，最終又坐了下來，端著茶水剛要抿一口，但是又蓋上了蓋子放到了桌子上，其中的猶豫不定，很是深刻。
“唉，這件事情也是真的難為你了，但我也是真的沒有別的太好的辦法。我把她從島上帶到這裏，已經算是盡了全力了，再往前走，隻怕會招來那些人的不高興。你坐下，不必急著走，剛才你也不說了嘛，隻當是談生意做買賣了，買賣不成仁義在，請你喝杯茶，上好的雨前龍井，你不虧。”
周揚猶豫地坐了下來，然後端茶喝了一口，但是並沒有品嚐出什麽味道，他對品茶不在行，喝什麽茶都覺得是苦的。
“哎，你還沒有說你的事情呢，說出來聽聽，指不定我可以幫上忙呢。”
周揚苦笑一聲，“算了，您的忙我都幫不上，我也沒臉說我自己的事情了。”
“你這小子，看著你挺老成的，怎麽真到事兒上了卻不懂得變通了。說一說又何妨，難道還怕我詐你不成？”
齊海天裝作生氣的模樣，嗓音裏也多了幾分沙啞。
周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就說了？”
“說！一點兒都不爽利！”
“嗯……我聽說齊爺手裏也有一些唱片公司的渠道，所以……”周揚在心裏組織了一番語言，然後將剛才他和陳發的談話說與了齊海天聽。
說話的內容當中，他隱去了徐菁菁之前的經曆，然後重點說了她懷才不遇、想保持自己個性的方麵，之前陳發說過這方麵的事情，似乎齊海天對於這些努力向上年輕人的態度都挺好的。
“她隻是沒有碰到好的歌而已，如果可以的話……”
“別說了，我明白了，一會兒演出結束之後我會把合同事情跟她說清楚的，包括她以後發行歌曲和一切宣傳以及渠道的費用，我都會派人打理好的，你不用擔心了。”
周揚瞬間實力懵比。
這、這就行了？我還沒說完呢。
“不、不是，齊爺，您先聽我說完，雖然她實力比較好，但是性格方麵比較執拗，有點兒偏，所以在後期培訓的時候可能會有點兒麻煩……”
“年輕人嘛，年輕就是要衝動，不然老實如黃牛，那還算什麽年輕人，有個性就是好事，你出去看看那些做音樂的小夥子們，哪個不是個性十足的？做藝術的，你就得有這股勁兒，不然總是跟著別人的步子走，那不叫搞藝術的，那是撿破爛兒的。行了，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不用慣了！”齊海天情緒似乎很激動，他站起來來回踱著步子，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乎怕周揚不放心，他走出門叫過一個人，“去，叫公司的老張，把徐小姐簽到公司，還有那個陳發，就是她的經紀人，也一起簽過來，快，現在就去！”
周揚沒想到齊海天答應的如此痛快，而且行動還如此迅速，頓時有些恍惚，但是轉念之間他就明白了過來。
上當了！這個老狐狸！
“齊爺！齊爺！不急！您先聽我說……”
“還愣著幹嘛，現在就去，要是被別的公司牽走了，我要你的腦袋！跟老張說，什麽條件都答應！什麽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