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徐徐圖之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這兩種“法”,隻是辦法的“法”,並不是法律,諸多商業前輩在多年的商場鬥爭之中積攢下來的寶貴經驗,久而久之,也被廣場應用在了商界當中。
周淑良提出的所謂“永久不可稀釋股份”或許聽著誇張了一些,但也是有跡可循的。公司上市之前,會有一批優先股,也就是內部股,這種股票可要比股市當中的股票值錢多了,說它值錢,是因為成本低,基本等同於免費白送,這也是為什麽報紙上經常報道,某某公司成功上市,一夜之間誕生了幾百幾千個百萬富翁的原因。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基於上市成功的前提下才有意義,現在對一個瀕臨破產的小作坊公司來說,還真的是為時太早了,說這種話,會被人誤以為是嘲諷呢。
張誌東的神色變的嚴肅了許多,他認真地打量著周淑良,問道,“周小姐,您剛才的話,是認真的?”
“我從來不在錢的方麵開玩笑。”
“那我想聽一聽你的理由。你知道,雖然我們現在急需要錢,但是對於投資方的身份,我們也是極為看重的,如果對於以後的公司決策,您還有什麽其他要求的話,希望您能當麵提出來,如果有意見分歧,擬定合同的時候也可以更加方便一些。”
周淑良歎了口氣,說道,“小夥子,看來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有些話說出來可能太過直白,希望你不要生氣。”
張誌東苦笑了兩聲,“您直接說吧,我聽過多難聽的話,您肯定想不到,不過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事,隻要您說的話有價值,再難聽我也會接著,忠言逆耳嘛。”
“那好,你這話也相當通透,”周淑良坐直了身子,開始重複之前周揚跟他說過的話。
“小子,他們還隻是一個瀕臨倒閉的小公司,你就這麽吃定他們一定能夠上市?”
周揚搖了搖頭,“我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
“那你還投資幹什麽?錢多燒的啊!”
想到那六十萬,周淑良想著如果這筆錢落到了自己手裏,若是好好打理的話,想恢複當年的威風也不是沒有可能。
“高收益自然就有高風險,這世界上哪裏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呢。”
“那你至少也要挑選一些比較有希望的企業啊,實在不行,你把錢放銀行裏也比投資在這個小破公司強吧。”
難點就在這裏。
一股腦兒地把錢砸在滕訊這裏,日後一定會引起周淑良的懷疑,如何將這種懷疑掩蓋過去,是周揚一直思考的辦法,上上策,自然就是讓周淑良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顯然這個方法行不通,莫不成還要殺人滅口,笑話!那其他的方法,無非就是找借口掩蓋了。
“小破公司也是公司,而且鹹魚翻身之後,獲利更大。我這次來,就是衝著這個來的!”
“這個叫什麽什麽訊的公司?”
“我又不是神仙,怎麽會知道?我的意思是說,我這次來深禛,除了你之外,我還會投資一批資金需求不大但又很緊缺的小企業。既然碰上了,那滕訊就是我的第一個試驗品,以後還會陸續有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我覺得足夠了才會停下。”
周淑良楞楞地看著他,驀然之間又笑了兩聲,她看向周揚的表情,明顯就是一副不可理喻的苦悶和無奈。這小子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正經事不幹,隻想著這些歪門邪道,哪有那麽容易。
“你這也算是……劍走偏鋒吧?”
周揚想了一下,然後點頭,“算是吧。”
“小心偏的太多,直接陰溝兒裏翻船了。”
周揚看著窗外的景色,心胸開闊了不少,他一隻手指朝著周淑良搖了搖,“不對,你這話說的不對。能行船的,不是大海,至少也是河流,肯定不是陰溝,即便是船翻了,那翻船的地方也一定是有河流的地方,搞不好,就是一片汪洋大海呢,至少,方向是對的。”
“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怎麽可能實現呢。我勸你還是做一些實業先鍛煉一下,周揚,你能力很強,這我知道,但是生意上的事情不是一個‘能力強’就可以應對一切的。”
想來想去,周淑良還是覺得周揚想的太過於理想化,因此盡管看他不順眼,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他,但結果周揚還是選擇了沉默,顯然,他對於周淑良的好意,絲毫沒有興趣。
看著那張側臉,周淑良忍不住搖了搖頭,不經風浪,終歸還是個孩子。
“百分之一。”
“啊?什麽?”
在窗外看了很久的周揚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把正在出神的周淑良嚇了一跳。
周揚的麵色淡然,他走向周淑良,然後又坐在了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裏夾著一根煙,他掏出火柴,連續劃了三根,但是都沒有點燃,索性就不抽了,把嘴裏的煙又扯下來,拿在了手裏。
“我什麽都不要,隻要百分之一的永久不可稀釋股權。至於公司的發展,我不過問,不考慮,也不插手,上市之前的利潤,我絲毫不要。”
周淑良一愣,待她緩過神兒來之後,頓時覺得周揚瘋了!
瘋了!真瘋了!
上市?昨天還求著人家買他的公司,現在給人家一點兒錢就眼巴巴地等著人家上市,這不是瘋了是什麽!
“你瘋了!”
周揚努力維持著平靜,他端坐在沙發上說道,“這次我打算投資三家到五家公司,全部由你出麵,投資的錢款雖然不同,但是我的要求都是相同的,百分之一的永久不可稀釋股權,上市之前永不收取利潤,這兩條,可以明明白白地寫進合同裏,不用擔心我反悔。”
“哼,你樂意給錢,人家還未必要呢,你想要永久股權,人家還未必給呢!”
“十年!不能再少了!”周揚猛地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他的目光堅毅,嘴角抽動著,仿佛憋著千言萬語在肚子裏,那些話已經到了嗓子眼兒,卻是堵成了一團,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
過了好久,周揚才勉強恢複了平靜,“若是不能給永久股權,那就暫且定為十年,這是底線,絕對不能再少了,其他的問題,等到十年之後再談。”
十年之後,便是2009。
周揚單手扶著牆壁,腦袋放在手背上,緩緩地說道,“我這就是在賭!你明白嗎?賭博的精髓不是見錢眼開,一網打盡,而是綿綿不斷徐徐圖之。”
看著那個健碩而強韌的背影,周淑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種模式她以前從來都沒有做過,為數不多的投資也隻是合夥出資租賃倉庫而已,周揚這種孤注一擲而且瘋狂大膽的舉動,讓她很難適應。
但是,她又能說什麽呢,而她不知道的是,這個額頭貼在牆壁上沉思的年輕小子心裏的激動已經如黃石公園裏的火山一般,迅速噴發了。
“嗬嗬,周小姐說話倒是也直接。”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哦哦,沒問題,當然沒問題,隻是對您的這番……賭論。可以這麽稱呼嗎?”
周淑良看了周揚一眼,後者嘴角帶笑不予置評。
“嗯,也可以這麽講。”
張誌東點點頭,“剛才您說,之所以提出這種條件,單純地就隻是賭我未來的發展和前途,不得不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論調。”
扯淡!
周揚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這家夥不知道已經接觸過多少風投機構了,對這方麵的事情自然是了解的不少,隻不過自己提出的條件更為大度寬容罷了,占股又少,而且要求的更少,這樣的好事,估計他也沒聽說過吧,不過周揚認為他的這個馬屁拍的沒有一點兒技術含量,可謂十分低級。
張誌東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具體能不能接受你的方案,我現在還不能給出具體答複,因為公司還有另外一個合夥人,所以我需要回去跟他商量一下。”
“可以理解,不急,你什麽時候有時間了再聯係我就行。”
“怎麽聯係?”
“嗯,看緣分吧,我新買的房子,電話還沒接通。”
張誌東的臉色有些難看,對方明顯是在催促自己趕快拿主意啊,可是生性謹慎的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老馬倒是無所謂,賣公司的主意就是他提出來的,雖然自己不同意,但是也不怪他,現在全國幾十萬人在用,租賃的服務器一天的租金就要兩千塊錢,而且以後隨著注冊用戶的增加,他們還要租賃更大的服務器,到時候,恐怕處境會更加艱難。
這六十萬,說雪中送炭都是輕的,簡直就是續命之筆。
說不要,那是假的,但是真到了做決定的時候,這一時……還真有些做不出決斷了。
“張大哥,您是不是還在跟其他人談啊?”
張誌東一愣,隨即看到了一張年輕的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