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提前握手
周揚心想，你這是什麽產品啊，說的這麽牛比。
“哥哥，你是做銷售嗎？”
那眼睛哥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看了周淑良一眼，像是在說，你家孩子說話怎麽這麽直接呢？
“嗯……差不多也算是銷售吧，但是現在情況比較艱難，嗬嗬，說不定我們公司還要賣掉呢。”
哦，原來是這樣，那怪可憐的。
既然今天不上班，那過兩天再來吧。
周揚起身，然後笑著跟眼睛小哥告辭，“哥哥，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要不一起，反正你也找不到人了。”
“我已經跟人約好了，是今天見麵，哦，他就是管通信的，要不你們也一起坐下來等會兒？”
周揚回頭看了一下周淑良的臉色，後者顯然不情願再在這裏等下去，並朝他擠了擠眼睛，示意趕緊走。
“姐，要不你就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裏等一會兒，反正來都來了，現在回去，剛好就頂著中午的太陽了。”
周淑良氣得跺了一下腳，他們來的時候就騎的自行車，現在讓她一個人怎麽回去，更可氣的，所有的錢都在周揚身上，一想到自己連坐公交的錢都沒有，周淑良心裏不禁又是一番火氣。
而坐在旁邊的眼睛小哥也不知道自己本來客氣的一句話，如何使得這姐弟倆就成了這般狀況了呢？一時之間，三人竟都有些尷尬了。
“那好吧，反正來都來了，那就等一會兒吧。”
嘴上說的輕巧，周淑良走過周揚身邊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後者的腳麵，直聽著後麵周揚嘴裏嘶嘶的倒吸冷氣。
“沒事吧？”
周揚看了眼睛小哥一眼，搖搖頭，“沒事，從小到大，免不了要被狗咬幾口，被人踩兩腳，習慣了。”
“哦，嗬嗬，嗯嗯，是是是，你說的對。”
眼睛小哥看著這姐弟倆，有點兒蒙圈，這倆人看著不像是姐弟，倒更像是仇人，特別是那個女的，就想這個小男生說的，跟狗一樣，看上去恨不能立刻要死他呢。
三個人一時無話，就這樣坐著，反正裏麵有空調，也挺涼快，就是那值班室大爺回來之後看這三個人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周揚心裏暗想，三個人直挺挺地坐在這裏也不像回事兒啊，還是得說點兒什麽，萬一這老大爺懷疑來了仨神經病，估計要趕人走了。
“咳咳，”周揚幹咳了兩聲，隨意地打量了一下周圍，“哎呀，這張處長，人怎麽還不來啊，明明就是約好的啊，也太不守時了，一點兒時間觀念都沒有。”
對麵的那正低頭看報紙的門衛大爺抬頭看了一眼周揚，眉頭凝成了疙瘩，周揚也不知道是自己說錯話了，還是因為打擾了老爺子看報紙的雅興。他低下頭擺弄著手指，不敢再亂說話了，直到那門衛大爺重新低頭看報紙。
“哥哥，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實在無聊的情況下，周揚也隻能跟身邊的這位眼睛小哥聊聊天了。
“嗯……我是做軟件開發的，現在跟朋友合夥開公司。”
周揚點點頭，原來是創業青年啊。
“公司現在怎麽樣？”
“嗬嗬，”這位眼睛小哥聽到周揚的問題，不禁彎腰笑了一下，麵色有些尷尬，“還不錯，正在尋找新的合作者，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正在考慮把公司賣掉，嗬嗬。”
這麽慘。
看著這個風華正茂的年輕小夥子，周揚突然想到了當年的自己，記得自己在他這麽大的時候，也曾想著跟同學合夥創業呢。
“你們做什麽軟件的？有沒有前途啊，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可以投資你們呢。”
眼睛小哥嗬嗬笑了幾聲，笑聲有些心酸，創業的辛苦沒人知道，倒是現在的學生都可以嘲笑自己了。
周揚看到他的神態，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所以急忙擺手說道，“哥哥，我沒有別的意思，投資，我不行，但是我姐姐行啊。她真的是搞投資的，我是說真的，如果你們真有困難的話，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幫的上忙呢。”
眼睛小哥微笑著搖搖頭，他的神態已經平和了許多，“我們做的是通訊傳呼軟件，現在的中小企業用的比較多，我們還有一款即時通訊軟件，但是現在租賃的服務器已經到期了，我們已經拿不出多餘的錢了，如果你們可以……唉，算了算了，等會兒通信部的部長過來了，我再跟他談一談，如果價格談不攏，幹脆我們自己接著做就好了。”
看到對方不願意透露太多，周揚也就不在多問了，可能這些信息都是內部機密吧。
上午十點半，一輛紅色桑塔納停在了電通局門口，車子停穩之後從車上下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帶著茶色墨鏡，梳著大背頭，發際線明顯上移，而跟著他左右的兩個年輕人則夾著黑色的公文包，看起來形色匆忙的樣子。
周揚身邊的眼睛小哥看到這三個人後，立刻帶著笑意迎了上去，同時笨拙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煙，隻可惜，因為沒有提前打開的緣故，弄得自己有些手忙腳亂的，看上去檔次降低了不少。
“是你啊，怎麽又來了，上次不是都跟你說了嘛，上麵對這一塊卡的挺嚴的，我們也不好說什麽，這樣吧，你回去拿個方案出來咱們再討論……”
眼鏡小哥急忙從公文包裏掏出來一份文件，周揚恍惚在上麵看到了什麽什麽訊軟件公司，一時也沒往心裏去，隻是在暗暗心疼這位眼鏡小哥，頂著這麽熱的天還要出來工作，而且麵對的還是這樣一群對象，這是有點兒吃力啊。
看到他竟然真的掏出了文件，這下也不好再拒絕什麽了，中年人對著身後的兩個人說道，“你們先去會議室等我，我跟這位……這位……”
“張誌東，您叫我小張就行了。”
“哦，我跟這位小張同誌聊兩句。”
那兩個跟班兒答應了一聲，隨後朝著二樓走了上去，眼鏡小哥跟著中年男人沿著一樓拐進了左邊的辦公室，自動開合的辦公室大門發出了“嘭”的一聲響動，整個一樓的回音久久不能散去。
張誌東？
周揚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是細一想，什麽印象都沒有，可能是名字太大眾化了吧。
“我們要不要過去啊？”
周淑良小聲地問了一句，周揚好奇地看著她，“這不像你的風格啊，還要問我？你很怕當官的嗎？”
“你知道什麽。”
看著她不屑的樣子，仿佛早就經曆過了人世間所有的困苦磨難一樣。
周揚想了想，反正來都來了，不管好壞先試了再說吧，大不了等到工作日的時候再來一次就行了。
“我先過去，你就不用去了。到時候萬一挨罵，也可以少吃點兒虧。”
看到周淑良不理自己，周揚心裏暗罵她沒良心，出了事情就隻顧著自己，這樣想著，他一邊走，心裏還在盤算著要不要把原計劃給她的錢在減少一些。
順著剛才眼鏡小哥兩個人走的路線，周揚來到了一個辦公室的門口，他站在門口，裏麵傳來兩個人的談話聲音，周揚本不想聽，但是逐漸的，兩個人的語調都變的高了起來，到最後，竟開始拍桌子了。
周揚推門而入，正巧聽到那中年男人大吼，“你這破玩意兒也想要五十萬？現在各種 ICQ多的是，我隨便找人做一個也就千百塊錢的事，走走走，小孩子的玩意兒，還真當成寶貝了。”
“行，我還不賣了！”
說完，這位戴著眼鏡的小張同誌拿起桌子上的文件便走出了門，結果卻被擋在門口的周揚給攔住了，看了一眼周揚，張誌東瞬間被嚇壞了，這小子怎麽了，突然流淚了？
“張哥，您這個軟件還需要多少錢，我能給的不多，您先說個數吧。”
眼鏡小哥不知道周揚這話是什麽意思，隻以為他是出了什麽意外，“老弟，你這是幹什麽啊，來來來，先去外麵坐一會兒。”
“趕緊弄走，別在這裏給我鬧事。”
周揚聽到了中年男人的話，頓時有些惱火，他讓自己走，無非就是看到自己狀態不正常，怕給他惹麻煩罷了，還真是夠狠心的。
不把軟件賣給你，真是老天爺開眼了，若是讓你買了去，不知道未來世界會少了一個偉大的即時通訊軟件呢。
張誌東，沒錯，就是他！未來企鵝帝國的創始人之一，而自己現在碰到的場景，就是當年企鵝帝國鋼剛剛建立遭遇困境的時候。
周揚萬萬沒想到這種事情會讓自己碰到，而且更讓他難以預料的是，自己碰到的竟然就是曆史的改變者，剛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周揚感到全身的毛孔都瞬間打開了，這股驚喜之情瞬間連日來的疲勞一掃而空，直到現在他還不敢確定自己麵前發生的事情是夢裏的虛幻，還是實實在在觸手可及的真實。
曆史和未來，在這一刻提前握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