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寧可錯殺
出了飯店，周揚心裏的思緒瞬間如決定的洪水泛濫開來，他感覺自己怎麽一下子被一隻大手給丟到了一個完全不能掌控的環境裏呢，而且這個環境裏進行鬥爭的還都是能夠翻雲覆雨的大人物，他一個小小的高中生，搞不好在這裏頭會粉身碎骨的。
雖然周揚自信會成為大人物，但那畢竟是以後的事情，雄鷹可以飛躍山峰不假，但它得首先從幼鷹的階段成長起來，否則，一切都隻是空談。
徐子豪雙手插兜，得以地哼哼著口哨，是郭富城的《對你愛不完》，他一隻手擔在了周揚的肩膀上，無所謂地說道，“想什麽呢，他想幹什麽就由他去唄，總不會弄死你吧，一個公安局就把你嚇成這樣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周揚啊。”
“那你以為我是什麽樣的？”
“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最起碼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周揚苦笑，“你可真是高估我了。”
“沒有，我看人一向不會錯的。除了司徒亮之外。”
說到司徒亮，周揚忽然發現自從23班散了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想起司徒亮了，默然之間，周揚發現自己竟也是薄情寡義之人，任何走過的地方，路過的風情，也不過就是一段走過就忘的單人旅程而已，絲毫沒有之前想象的那般刻骨銘心，更沒有所謂的好好珍惜，原來一直以為的時間倒流就會珍惜一切的想法根本不可能，你以前是什麽樣，重來一次，也跟之前一樣。
“想什麽呢？想兔子了？”
“有點兒。”
聽到周揚的話，徐子豪也低下了腦袋，“我也想啊！”
周揚冷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你是想他姐姐吧？”
“嘿嘿，都想，都想。”
“切……其實我也想。”
“啊呸！畜生！”
“禽獸！”
“變態！”
“基佬！”
“……基佬是什麽？”
“二公公，那小子到底什麽來頭，看你剛才跟孫子似的，這可不像你。”
房間裏沒外人之後，教育局的劉副處長便原形畢露了，他躺在靠椅上，給自己點了一根中華煙，平日裏他都是抽三塊錢的佳賓。
劉秀跟宮耀明是戰友，兩年義務兵退役之後，劉秀棄筆從戎考了公務員，再加上家裏有點兒關係，所以幹的還不錯，而宮耀明在兩年義務兵之後就轉了士官，退役之後從基層民警做起，一路升到了局長的位置，其中心酸苦辣，兩個人都在互相鼓勵之中挺了過來，時至今日，兩個人已經不再是戰友，而是親如兄弟了。
不然，劉秀也不敢叫宮耀明為二公公。
宮耀明不抽煙，但是也抽出一根點上了，指縫間的嫋嫋煙氣讓他得以穩定下了心神。
“老劉，你覺得剛才那個周揚怎麽樣？”
劉秀想了想，但是隻記得他粗暴地說“不用了”，這種態度讓他很不爽，雖然他明白宮耀明的意思，但還是搖了搖頭，“不知死活的愣頭青，有什麽好想的。”
“可你知道前幾天是誰給我打電話嗎？”
“為了那小子？”
“是。”
劉秀皺著眉頭問道，“誰？”
似乎是為了穩定一下情緒，宮耀明抽了一口煙，結果被嗆的咳嗽了幾聲，劉秀不耐煩地說道，“不會抽就別抽，這麽大年紀的人了，真以為自己還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呢。”說完，劉秀直接一把拿過宮耀明手裏的煙，然後丟到地上踩的稀爛。
“是燕京公安局局長。”
劉秀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就是那位最年輕的王姓局長？”
宮耀明點了點頭，對於劉秀的吃驚他顯然在預料之中，隻要是在官場上混的，誰不知道那位背景和手段通天的王姓局長，不少人都預言，過不了兩年，他就會擔任公安廳的副部長，而到那個時候，他也不過才四十出頭。
雖然名義上是局長，但是燕京市的局長可沒有那麽簡單，現在已經在傳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各大省份將會取消副省長一職，屆時直接由省委書記擔任，而直轄市的公安局局長可以直接兼任副市長。
如此一來的話，燕京市的幹部們，可以直接憑此調動在官途上至少升一級。
劉秀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冷汗，宮耀明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再傻也應該知道，那個叫周揚的小子可能就跟這位王姓局長有關係。
這還得了！
兩個人同時陷入了一陣沉默。
這種人在自己的底盤，搞好了就是升職的催化劑，搞不好，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圖安穩的話，那就最好不碰，但是話說回來，既然知道了，又怎麽可能不去接觸呢，你不接觸，總有人會知道，然後會去接觸，再之後便是聯絡感情搞好關係，說不定以後就一步登天了呢。
宮耀明煩惱的就是這種事情。
周揚剛才的態度已經表明他不希望跟自己產生關係了，但是這種單方麵的態度，宮耀明並不認可，想要跟人產生關係，並不一定要直接而暴露，潤物細無聲的方法也有很多，也許，周揚隻是不喜歡太直接的方式而已，旁敲側擊地查一下他，也可以從其他方麵給予援手。
“耀明，你能肯定這小子跟上麵的關係嗎？剛才吃了一頓飯，他可是什麽都沒說，光你一個人在這兒說了。”
宮耀明搖了搖頭，事實上，這也是讓他最為苦惱的地方，他也不知道周揚的背後到底是什麽關係，從下往上推，是肯定推不出來的，但是從上往下推的話，一些就都捋順了。
誰吃飽了撐得沒事兒幹，會為了一個高中學生專門打電話過來？
宮耀明說出了心裏的考慮，劉秀也點了點頭，這麽想，的確是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兩個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在這種事情上，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一個，更何況是周揚這樣的大魚，即便到最後弄清楚了他跟上麵的人沒有任何關係，那也無所謂，最起碼，比明知道他的身份卻不聞不問的好。
“行了，今天的事情就這樣吧，這小子，我是吃定了！”
既然宮耀明下定了決心，劉秀也隻能支持，他的職位相較於宮耀明來說更加方便一些，以後考大學什麽的，還能派上用場，隻要宮耀明需要，他隨時都可以幫忙。
關於跟公安局長吃飯的事情，周揚事後也想問一問柳如煙到底是不是她的關係，但是後來想了一下還是覺得算了，這姑娘攪和事情的能力實在是太厲害了，跟她一旦扯上關係，隻怕就再也逃不掉了。
而另一方麵，本想著找茬的徐天，回到家之後就被徐有為吊起來暴揍一頓，廖廣梅拚死攔也攔不住，最後還被徐有為警告，再過來連你一起打！
而身處在局裏的廖厚德經此一事之後就徹底把局長給得罪了，以前宮耀明看見他還會打聲招呼，現在見麵之後根本不說話，偶爾打招呼也隻是點下頭，最多說一聲“嗯”，開會的時候更是對他絕口不提。
廖厚德努力修複關係，但最終還是無濟於事，絕望之下跑到徐有為的家裏，抄起雞毛撣子又把徐天給抽了一頓，廖廣梅站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淚，也不敢插手，倒是徐有為看到被人打自己的兒子而火冒三丈，上去就跟廖厚德拳腳招呼了起來，殊不知，當初他打徐天的時候比廖厚德狠多了。
至此，廖厚德在局裏失勢，徐有為也基本隻能一輩子幹派出所所長了，而徐天也不敢再任意妄為，每次碰到周揚都繞著走，碰到柳如煙也悶頭不說話，隻當是不認識。
而對於周揚，似乎沒什麽變化發生，但是不知不覺之間，洛州市的大小官員都知到了一個小子，二中裏藏著一位大人物，據說是燕京市公安局的私生子！
學年的第二學期總是比較短暫的，似乎一開春，就到了夏天，而一到夏天，就意味著要放暑假了。
距離學期末的考試還有一個月，但是學生們都已經燥起來了。一個月，換算成星期，也就隻有四個星期而已，雖然時間沒變，但是換個時間單位，總感覺會過的更快一些，而周揚的內心也有著外人所不知道的激動。
高考應該算是人生之中的一件大事了吧。
99年的高考，是周揚一直既擔憂又感到興奮的一件事情，自己的重生到底有沒有影響這個世界的正常運行，目前還沒有得到強有力的佐證，香港回歸，澳門回歸這種事情自然時改變不了的，周揚擔心的是自己身邊的事情會不會被改變，因為這些事情很可能就直接影響著自己的生活和未來。
在這一年的高考當中，一直被市一中狠狠壓製了多年的二中終於考出了傲人的成績，周揚還清楚的記得，二中考上華清的有兩個人，考上燕京大學的有一個人。
雖然隻是兩個很普通的數字，但是在周揚的心裏，這兩個數字的正確與否有著無可比擬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