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秘密
鄭晨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是開門的時候卻有些不情願，院子裏的狼青對著周揚不停地交叫喚著，但是鄭晨也沒有製止。
媽的，老子又沒惹你，幹嘛給我甩臉子看！
周揚心裏憤憤不平，甚至想轉身就走，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理智告訴他，小姨剛才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說話的時候帶著鼻音，要麽就是感冒，要麽就是……哭過。
依然是那格調高雅的客廳，但相比昨天，有些冷清，空調的冷風很強，周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是揚揚啊，是不是要走了？”
果然是哭過了。
周揚一眼就看出了周淑良那雖然經過妝容修飾但是仍然略顯紅腫的眼睛，更讓周揚詫異的是，周淑良的脖子上好像還有一道淡淡的紅印。
“啊？哦，是的，小姨，我明天上午走，過來問問你明天有沒有空？哦，對了，這是我媽讓我帶過來的，不是什麽值錢東西，您留著喝吧。”
牛奶值錢！還是紙盒的！周揚長這麽大，才隻喝過一次。
“哼，揚揚說話很誠實啊。淑良，明天開車小心，早點兒回來，回不來就找個旅館開個房，要是寂寞了，就找個人陪你……”
“哎呀，你行了，孩子在這呢。”
周淑良打斷了鄭晨的話，但是後者卻是不以為然，他上下打量了周揚一番，別有深意地說道，“你這個大侄子，哪裏是孩子，他可大不一般呢。”說完之後他就進去了裏屋，再沒有出來。
“別聽你小姨夫瞎說，他逗你玩兒呢。”
周揚真的很想大聲告訴她，我知道他在瞎說呢，我沒有聽！但是他沒敢。
今天的周淑良穿著一身淡藍色的修身長裙，她似乎很喜歡穿裙子，但是周揚心裏沒有再生邪念，這是他的小姨，是他爸爸的親妹妹，要真的有什麽不軌的思想，那當真是畜生不如了，前兩天周揚在自己到底是不是畜生的問題上思考了很久，最終得出“不是”的結論，那天看到小姨的心理活動，其實隻是一個正常三十歲男人都會有的正常的心理，而且無論是自己還是小姨，都常年不在家，偶爾見一麵會被對方的氣質所吸引，也是完全正常的嘛。
三十歲的周揚，這樣給自己進行解釋。
“沒事，小姨，小姨夫是做大生意的，全村人都知道。”
周淑良笑了笑，笑容裏麵夾雜著些許的苦愁，鄭晨是什麽人，沒人比她更清楚了，如果再來一次，她或許不會選擇鄭晨，甚至可能不會再來平穀村。
看到氣氛比較尷尬，周揚說了明天上午十點的時間之後就匆匆走了，臨走的時候他又看了一眼小姨脖子上的那道紅印。
像是被人的手掌掐的。
這天晚上，周揚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回到父母的房間，他們兩個人都在看電視，是時下最火的《還珠格格》，當年的那個大眼睛的小燕子不知道俘獲了多少少男少女老大爺老大媽們的心。
周揚知道，再過二十年，這部劇也依然會出現在電視熒屏上，而且還是暑假連播。
“媽，跟你說個事兒。”
“嗯，怎麽了？”
“……跟你借點錢。”
聽到周揚說借，周揚媽媽笑了一聲，周大軍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是轉眼就又看電視去了。
“你這孩子，拿錢就拿錢，什麽借不借的。要多少？”
周揚猶豫了一下，然後一咬牙，說道，“兩千。”
周揚爸爸連電視都不看了，瞪著一雙偌大的牛眼說道，“多少！？”
“兩千。”周揚又重複了一遍。
“你現在不是都畢業了嗎，還要這麽多錢幹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周揚媽媽一緊張，從床 上站起來扶著周揚的肩膀問道，“揚揚，你是不是……做壞事了？偷東西還是打人了？啊？你說話啊？”
周大軍不滿地看了媳婦兒一眼，自己的孩子什麽樣當老子的最清楚，周揚是絕對不可能會壞事的。
“瞎說什麽，揚揚是那種孩子嗎！別把孩子嚇壞了。”
聽到丈夫的話，張靜芬也鬆了口氣，周揚從小乖巧聽話，自然是不會做出那種壞事的，心情平靜下來，語氣也緩和了不少，“揚揚，你要這麽多錢是做什麽，不是怕你花錢，但是你要做什麽得跟媽媽說清楚啊。”
周揚想了一下，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沒什麽問題，說道，“我暑假想報一個電腦培訓班，需要點錢，所以我想跟您借點錢，放心，媽，我就是借，以後肯定還你的。”
周大軍夫妻倆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當中倒是沒有因為錢的數額巨大而驚訝，他們驚訝的是，這小子現在說話的口氣怎麽越來越像個成年人了，不過他們馬上就意識到，確實，自己的孩子馬上就要上高中了，都是十五六歲的大小夥子了，可不說話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大概是這個發現讓他們兩個人心情變的不錯了，所以對周揚的這一筆錢也就同意了。
對於自己的孩子，他們是放心的，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其中的四百塊錢是要還給另一個女生的，而且這筆錢的支出背後還隱藏著周揚的一件血腥往事。
第二天，周揚吃完早飯閑著無聊就打開了電視，昨天周淑良已經告訴他了，在家裏等著她就好了。
大概九點多鍾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幾聲汽車的鳴笛聲，周揚看了一眼，是小姨到了，他鎖好了門，然後登上了小姨的這輛白色白色夏利，車型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很適合女人開，而且，在這個年代能夠擁有一輛小汽車就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事情了，還有誰會在意是什麽車型呢。就這麽說吧，隻要你家裏有一輛四個軲轆的車，甭管是拖拉機還是汽車，都會讓整個村子的人高看你一眼。
周揚沒有給自己留鑰匙，因為他的父母已經去三叔家裏幫忙了。
周揚看過，三叔家蓋的新房子還是傳統的四間平房，在農村屬於中規中矩的房型，但是對於三叔一家人來說卻是有著巨大意義，當年三叔娶三嬸兒的時候還住著老房子，就連睡覺的地方都還是老式的土炕，一到夏天鋪涼席的時候，整個房間都是一層灰蒙蒙的土壤，空氣裏都有泥土的味道。
就因為這個，周家的這一大家子人都願意去幫忙，為的就是給周家爭口氣，在農村，麵子就是天大的事情，人緣不好，往往會被同村人暗中戳脊梁骨的。
小姨就是這種人。
“小姨，你為什麽不去三叔家裏呢，哪怕去看一下也好啊。”
周揚坐在車上，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問這些問題，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好奇，從那天的交談當中，他看到小姨其實並不是人們口中的那般不講道理不通事理，所以他才奇怪，為什麽她不去幫忙呢。
周淑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還不知道吧？”
“知道什麽？”
“嗬嗬，你想啊，有誰會願意讓一個外人來參加自己家裏的事情呢？”
這話讓周揚聽的有些莫名其妙，什麽外人不外人的，不都是一家人嘛。
看到周揚疑惑而又謹慎的神情，周淑良不禁輕笑了一聲，笑靨如花，聲音清脆，周揚循聲看去，看到的是一張風韻女人的完美臉龐。
“你這小家夥，年紀不大，心思倒是挺重，不過也好，心機重的人，以後總吃不了什麽大虧。不過說起來，你們兄弟幾個我記得最調皮的是三叔家的老大，其次是二叔家的小女兒，我印象當中，你好像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不過你父親倒是在村子裏威信很高。也許你是大器晚成吧，看人這種事，誰又能說的清呢。”
她的語氣裏多了幾分滄桑，像是閱遍了天下人。
“剛才你說的，外人？是什麽意思？”
既然她都說了，周揚再也抑製不住心裏的好奇了，所以幹脆就打破砂鍋問到底吧，反正爸媽也不會知道今天的談話。
周淑良熟練地駕駛者汽車拐了一個彎，前麵是一片開闊的田野，收割了麥子之後，地裏麵是一片光禿禿黑色，這是農民們燒麥茬之後遺留下來的。
周揚搖下了車窗，讓外麵的風進來，風撩起了周淑良的長發，其中一縷頭發沾染到了周揚的臉龐，一股女子特有的體香進了他的鼻子，很是好聞，他也聞過葉青的體香，但是少女的體香和少婦的體香是不同的，後者對於周揚來說，更加有吸引力，而少女的體香，則有些略顯單薄了。
“看來你家裏人沒告訴你，也是，這種事情不適合告訴小孩子，不過你現在也長大了，應該不算是小孩子了。我要是告訴了你，你可能一定要保密啊。”
說這話的時候，周淑良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這給周揚的感覺就像是兩個大孩子之間玩兒的一種遊戲一般。
“放心吧，小姨，我肯定不會告訴別人的。”
周揚認真地看著周淑良，不經意間，他又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那道已經消退的模糊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