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砍瓜切菜
周揚在考場外看了一會兒書，跟大多數人一樣，他一眼都看不進去，但還是為了那一丁點兒的心理安慰強忍著低頭看著那篇被反複強調一定會出題的《出師表》，不知怎麽的，周揚卻想到了一篇惡搞的《出師表》。
“你亮叔我跟你講幾句：你爸當年出來混，半道上就給掛了；現在地盤又分成三塊了，益州好像咱也罩不住了，這世道眼瞅著要杯具了。但是你爸留下的保鏢還很忠心啊，出去砸場的那些二杆子也都不想要命了，這些都是看在你爸往日給錢給女人的份上，現在想報答罷了。叔現在就希望你丫放機靈點，完成你爹的遺願，讓兄弟們也揚眉吐氣；千萬不要把自己當成不值錢的蔥，把弟兄們的心給屈了……”
想著，周揚突然“噗嗤”一聲樂了，本來很安靜的氛圍突然被他的這一陣笑聲給打擾到了，在考場外安靜待考的幾個學生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周揚故作鎮定把眼神轉到了一旁，呆呆地看樹上的鳥兒。
周揚進入考場的時間比較早，等了一會兒之後葉青才趕到，她看了周揚一眼，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態度，周揚也沒有介意，之後小辮兒也走了進來，讓周揚感到有些好笑的是，這小子昨天竟然把一頭長發給剪掉了，換了一個圓寸俗稱囚徒的發型，周揚發現陳衝竟然長的還挺帥的，跟小辮兒打了招呼之後緊接著又進來一個周揚認識的熟人，這個人讓他著實意外了一番。
林浩竟然跟周揚是同一個考場，而且就坐在他的右手邊。兩個人沒有說話，隻是頗為默契地點頭示意了一下，看的出來，他跟這裏的老師是早就搞好關係了的，不然他也不會翹著二郎腿一身的煙味了。
好小子，難不成咱們真的有緣？但是周揚回憶了一下中考時候的場景，除了葉青這個印象比較深刻的人坐在自己前麵之外，其他人他還真想不起來了。算了，不想了，事已至此，想再多也隻是徒增煩惱而已。
早上八點，考試正式開始。
考試的科目是按老規矩來的，第一科照例是考語文，這一科對於周揚來說沒什麽難度，什麽選錯別字、造句、詩歌解析、閱讀理解等等，對於一個曾經的宣傳部長來說根本都是小菜一碟，周揚一路砍瓜切菜般地殺到了最後一道作文題。
這一年的作文題是讀圖作文，是比較少見的作文題型，因此周揚的記憶當中還有比較深刻的印象，這種看圖作文的重點就是一定要捉摸好作文的主旨，隻要作文的主旨一旦對了，那麽基本上不會丟太多分數。
這次的圖像分為四幅圖，分別是一個學生從窗口亂丟垃圾，然後砸到了路人，學生衝到樓下道歉，路人笑著教育了學生保護環境的道理，這四幅圖畫是根君華君武先生的漫畫改編的。
周揚思考了一番之後確定作文題目為《保護我們共同的家園》，題目很俗，而且在記敘文、議論文和說明文三種文體當中，周揚選擇了最為保險的議論文的形式，這篇作文從頭到尾都是教科書般的作文，雖然俗，但是保險，這跟周揚現階段的狀態一樣，求穩。
八百字的作文周揚僅僅三十分鍾就完成了，再次檢查了一遍試卷之後，周揚抬頭看了一下時間，還剩下四十分鍾，他舒了一口氣，然後放下了筆，無意中他看到旁邊的林浩早已經在百無聊賴地開始轉筆了，隱約間，他看到了林浩試卷上的密密麻麻的字跡，看來他沒有吹牛，中考的卷子的確在他的手上。
這種事情很正常，主要是因為在這種小城市當中，中考的監考很不規範，既不像未來那樣有攝像頭監考，也不會有金屬探測儀這種探測工具，這個時代的中考還沒有上升到高考的那般地位，有關係的人，弄一些考題出來，實在是簡單的很，這也是為什麽周揚對林浩說弄到高考考題跟他說一聲的原因，那才是判斷一個人有沒有強硬後台的真正標準。
周揚沒有把過多的精力放在林浩身上，因為他身後還有一個急需幫助的人，他輕微咳嗽了一聲，後麵的陳衝會意，輕輕地踢了一下周揚的凳子，兩個人的秘密溝通正式開始了。
安靜的考場對於摩斯密碼的傳輸提供了相當方便的環境，周揚手裏拿著筆，輕輕地用筆帽敲擊著桌子。
摩爾斯密碼，簡稱摩斯電碼，在早期的信息溝通當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是隨著通訊技術的進步，這種電碼模式已經處於被拋棄的境地了，但是因為它具有一定的趣味性和數學藝術性，因此在民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歡迎，當年周揚也是因為一本懸疑推理當中出現過摩斯密碼所以才會對它感興趣，以至於那一段時間他通宵研究摩斯密碼，並且還進一步掌握了其他包括色彩編碼、鏡像字跡、運算式編碼等多種密碼通訊方式，但是因為用到地方不多，所以也逐漸忘記了，但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隨著周揚有節奏地敲擊著，後麵的陳衝在草稿紙上記錄下聲音的節奏，一秒的短間隔聲音就用一個點來代替，三秒的長間隔聲音則用一橫來代替，這樣他就可以對照著摩斯密碼來進行翻譯。
第一次的配合很是順利，因為語文試卷當中的選擇題並不多，隻有五個而已，看著時間還足夠，周揚幹脆利用密碼給陳衝傳遞了一個作文題目，反正語文考試比較開放，隻要寫幾個字，閱卷老師多多少少總會給幾分的。
密碼傳遞完畢，三個監考老師沒有一個發現，這也難怪，學生們思考問題的時候敲擊桌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而且偌大一個教室，筆帽敲擊桌子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
正在周揚放心舒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感到右側有道目光朝他看了過來，這道目光的注視感很強，周揚知道那是來自於林浩的目光，但是他沒有扭頭，依然平靜地檢查試卷，然而，表麵如此，實則他心裏已經翻江倒海了。
看來，林浩已經識破了他和陳衝之間的這點兒小把戲了，有那麽一瞬間，周揚感到陳衝身上有著鋒芒的倒刺，這陣倒刺會刺穿一切真相，周揚很擔心自己的身份會不會被某個人突然拆穿呢？
剛才周揚的一舉一動都被林浩盡收眼底，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溝通方式到底是如何設計的，但是剛才的一幕卻帶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他感到自己剛才被代入到了一個驚險刺激的秘密當中，盡管這個秘密不是自己的。他發現周揚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考完語文，周揚在附近簡單吃了頓午飯。因為中考的原因，附近的餐館價格奇貴無比，周揚沒心思去跟那些家長們搶座，他的書包裏還有昨天沒吃完的餅幹，他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靠著牆簡單地吃著。
嚼了涼快餅幹，周揚覺得有些口渴，正在他想要起身買水的時候卻看到葉青走了過來，她的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飯盒還有兩瓶飲料。不能再這麽下去了，既然要斷，那就斷的徹底一些！
周揚已經決定了要跟葉青坦白，他們不合適。
“考的怎麽樣？給，”葉青遞過來一個白色的瓶子，裏麵是紅色的液體，“這是我姑媽從鄉下帶來的酸梅湯，冰凍過的。”
“嗯，謝了。”
葉青從書包裏掏出兩本參考資料放在地上，“你坐這裏，免得著涼，找涼快也不是這麽找的。”
周揚應了一聲，然後坐在了參考書上，但是剛剛想到還要跟葉青說清楚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又有些猶豫，想站起來，又覺得太傻，一時之間，他竟然忘了說話。
“你是不是太緊張了啊，怎麽今天不說話了？哦，我忘了，你好像一直話就不多，”葉青一邊打開飯盒，一邊跟周揚聊天，“要是你有不會的題目，你就在後麵踢我的凳子，咱們兩個可以設計一下暗號……”
葉青說了很多，但是直到她起身走的時候周揚也沒有仔細聽她說話，也根本不知道她在講什麽。
周揚啊周揚，你還真是不知羞恥啊！人家可還隻是一個學生啊！畜生啊畜生！
周揚嘴裏叼著一個狗尾草看著樹葉之前透漏下來的斑斑點點，一邊調侃自己是畜生，禍害良家少女，同時又感到一陣迷茫，現在積累下來的小因素，說不定以後就會形成大麻煩，不過雖然是這樣想的，周揚卻沒有頭緒，思前想後，越想越煩，他吐掉了嘴裏的狗尾巴，有些鬱悶。
下午的考試是數學，依然沒有問題，一路砍瓜切菜，順利的不能再順利，除了在傳遞摩斯密碼的時候受到了林浩的眼神幹擾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傍晚回到自己學校之後周揚給家裏的父母報了一聲平安，這一天的考試算是結束了，明天上午是政治，下午是英語，後天就是物理和化學了，而這是他最擔心的兩個學科了。
心緒不寧之間，周揚突然想到了林浩。
找他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