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兔子咬人
“娘娘,真的要這麽做嗎?”喜兒端著手中那盅湯,猶猶豫豫地問道。
盯著喜兒手中那盅湯,沈雲落惡狠狠地道:“喜兒你要是再囉嗦,信不信我就再多加些量讓別人給皇帝送過去!”
“娘娘!”喜兒簡直快哭了:“您為什麽要這麽做呀?皇上對您多好啊。”
好!簡直好到天上去了!沈雲落咬牙,她好容易尋了個機會才向皇帝開的口,結果好啊,除了這個不行,其他什麽都可以,可姑奶奶除了從景然宮搬出去,其他的什麽都不要!
這世上哪有這般好的事,禁著她,還要對他笑的麽?沈雲落總算是回過神來了,對皇帝用軟的就是不行!你軟,他比你更軟!
想起那日禦書房他的問話,沈雲落隻覺胸口一顫……不能再想了,沈雲落搖了搖頭,像是在給自己鼓氣般握了握拳頭,既然軟的行不通,那就鬧好了,姑奶奶天天給你加巴豆,看你還放不放人!哼!哼哼!
沈雲落橫眼看了眼喜兒:“那我叫芬桃進來了。”
沈雲落作勢欲喊,喜兒果真嚇得出了聲:“娘娘,喜兒去就是了。”眼下這巴豆加的還不是很多,若是娘娘叫了芬桃進來肯定又會多加些,喜兒想,還是自己去好了,若是皇上怪罪下來,自己還能給自家娘娘抗著,若是芬桃去了,肯定是娘娘的不是了。
隻是,那禦膳房是怎麽了,娘娘一下要那麽多巴豆粉已是不合規矩了,是誰給娘娘帶的這麽多來的?這般想了想,喜兒突然開了竅,要不,半路倒了?回來娘娘也是不會知道的?嗯,果然跟在娘娘身邊久了,自己也變聰明了,喜兒一下樂了。
偏生沈雲落眼尖著呢,一見喜兒臉上表情不對,立馬就知道這丫頭心裏的彎彎道道,她也不惱,笑道:“喜兒,那你這便去吧。”
喜兒應了聲,就要出了景然宮,沈雲落那邊不緊不慢地出了聲:“張將軍,我這親手為皇上燉了盅湯,喜兒這丫頭做事毛毛躁躁的,勞煩將軍跟著一塊給皇上送過去。”
張交鶴自是知道皇帝對這靜昭儀的不同的,但這小半個月下來,卻也大抵瞧出了個大概,眼下見靜昭儀竟是給皇上燉了湯,隻以為皇上的好日子就要來了,當下抱拳道:“是,娘娘。”
沈雲落這才看向了喜兒,嘿嘿,還是你們家主子厲害吧,這張交鶴可是最向著皇帝的,估摸著她和皇帝之間這藍翎將也是看出了什麽的,如此,他隻當自己是在向皇帝示好呢,怎麽著也得把這湯給安全送到的,喜兒啊喜兒,這路上你要是敢把湯給灑了,這藍翎將可是會找你拚命的喲。
喜兒欲哭無淚的看著自家娘娘,到底還真不敢再說些什麽,總不能跟藍翎將說自家娘娘往湯裏加了巴豆想要皇上拉肚子吧?她要是真這麽說了,估計皇上那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這藍翎將就得先給她們娘娘難看了。
戰戰兢兢地捧了湯往禦書房去了,喜兒隻道這世界怎麽了,怎麽後宮妃嬪們做夢都想的寵愛到了她們娘娘這兒就變味了呢?
一路磨蹭到了禦書房,張交鶴通報之後便退了下去,留下喜兒一個人在殿上站著。
“何事?”司徒夏致聽到是女子讓人送來的湯,看著喜兒的麵色不由亦是柔了下來。
偏生喜兒沒那個膽子欺君,捧著湯碗的雙手在皇帝的注視下竟是微微發起抖來:“皇……皇上,娘娘她……吩咐……”
司徒夏致眉眼一深,淡道:“如何?”
喜兒不過是個二等宮婢,左右晉到一等宮婢不過是在自家主子升了昭儀的這小半個月,她何時見過皇帝這等威嚴,司徒夏致不過問了句,本就心虛的喜兒竟是腿肚子一顫,跪了下去道:“皇上恕罪!”
“何罪?”司徒夏致像是知道了什麽,慵懶地靠在了龍椅上,狹長眸子浮起了絲是笑非笑。
“回皇上,晚間娘娘燉了盅湯吩咐奴婢取了來,隻是奴婢不小心,在起盅的時候灑了些巴豆進去,奴婢怕被娘娘責罰不敢跟娘娘開口,隻是不知道這湯是要送給皇上的,求皇上饒命!”喜兒不敢讓皇帝喝摻了巴豆的湯,卻也不想讓自家娘娘惹了皇上厭惡,便把過失全算在了自己身上,隻希望不會影響皇上對娘娘的喜愛才好。
司徒夏致看著地上跪著著的喜兒,她果真是個討人喜歡的人,連帶著身邊的奴才都願意為她攬了過失。
司徒夏致淡道:“這湯是靜昭儀親手燉的麽?”
喜兒以為這是要算賬了,急道:“皇上,不是的,是奴婢……”
司徒夏致打斷了喜兒的話:“起吧,朕不會怪罪靜昭儀的,你隻需實話便是。”
喜兒諾諾地應了聲這才站了起來。
“湯是你們娘娘親手燉的麽?”司徒夏致複問。
“……回皇上的話,不是的。”喜兒也吃不準皇上的心思,隻得實話實說道。
“那你們娘娘經手了什麽?”司徒夏致輕笑起來,他就知道的,隻是還是想確認想罷了。
“回皇上……”喜兒聽著皇上的聲音不像是生氣,大著膽子道:“巴豆粉……是娘娘親手加的……”
高座上一時沒了聲音,喜兒也不敢抬頭,額上細汗卻是漸漸冒了出來,她說錯話了是嗎?喜兒惶惶剛想跪下去。
“呈上來吧。”司徒夏致開了口,臉上卻是隱隱見了笑意,他並非養尊處優的帝王,少年時他亦是在戰場上吃過苦的,若是逢了糧物被敵軍劫了而後方又接濟不上時就是毒物也是吃的,這巴豆粉,卻是沒有作用的,落兒,隻怕,你又要失算了。
當值的小太監接過喜兒手中湯煲呈了上去。
喜兒還沒回過神來這是什麽意思,卻見皇帝已是開了盅食了進去。
喜兒駭然,剛想開口,卻被皇帝已眼神製止。
司徒夏致心情甚好的將一盅湯全喝了進去,卻是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笑意竟是笑出了聲,就好似一隻麵上溫順實則難訓的兔子一樣,終於被逼急了竟是想咬人了,但殺傷力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結果隻會是越加親近而已。
落兒,你終是藏不住心思想要鬧了麽?可惜,我卻不怕你不鬧,反而怕你不鬧,如此,你的下文又是什麽?我卻是萬分期待了。
待斂了笑意,司徒夏致對著底下已然呆滯的喜兒道:“若靜昭儀問起,你隻消說湯朕已全部喝下,其餘無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