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到底是誰
“沈才人呢?”司徒夏致立於大廳之中,臉色不是很好看。
“回皇上,才人她……已經睡下了。”喜兒等人亦被皇帝的回馬槍給嚇了個夠嗆,跪於地上,戰戰兢兢。
“那還不快去叫你們才人起來接駕?”一旁的蘇清德趕忙朝地上的四人使眼色,沒見皇上臉色不好嗎,就沒見過這麽沒眼力的奴才。
“皇上贖罪!”不想,四人反應竟出奇的一致,不是很快安排人去叫才人來,反而更是惶恐的伏於地上。
“何罪?”
四人裏也就喜兒膽色大些,她匍匐著上前,整理下思緒,便將沈雲落自小患有怪病的事說了出來,司徒夏致離開苑子已有一段時間,再加上來回路程,此時早已過了亥時,偏沈雲落這個病一旦睡下,除非到點否則是叫不醒的,這也是四人剛才惶恐的原因。
司徒夏致斂下思緒,靜謐的臉色卻是看不出絲毫表情:“帶朕去看看。”
“是,皇上。”平安喜樂起身,引著司徒夏致往寢室走去。
原來這就是她的樣子嗎?司徒夏致站在床頭,看著女子略顯嬌憨的睡顏,卻覺靈魂深處像是多出了些什麽。
女子膚色白皙剔透,一雙黛眉恍若天成,瓊鼻圓潤,睡中好似亦有美夢,小嘴微微揚起,像是在笑,麵容竟是甜美爛漫之極。
司徒夏致隻覺胸口好似被重物擊中一般,鈍鈍地痛,女子的樣貌,竟在虛無中像是和某一張臉孔重合了,他不甚清楚那是誰的臉,可是記憶裏,他像是一直在等著這個人一般。
“……帝,我知道你是尊貴的上神之子,可是,阿洛配得起你哦……”朦朧間,少女清脆的聲音像就在眼前。
“……帝,那是什麽花,好漂亮啊,哈哈……”草原上,少女歡快的笑聲像是在飛。
“……帝,你是否厭倦了這樣的我……”少女的聲音染上了輕愁。
“……帝,我願傾盡此生記憶換你來生歡樂……”少女的輕愁被悲傷氳開。
“……帝,若有來生,我許你一世細水長流……”少女漸漸地絕望。
“……帝,阿洛沒有來生了……”少女空靈的聲音逐漸飄渺。
“……帝……”
無數雜亂的不屬於他的記憶紛遝而來,司徒夏致再一次覺得胸口那裏是一片血肉模糊地疼痛!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夢裏本已模糊的一切再次清楚,司徒夏致的眼眸裏湧起一片深色。
為什麽,僅僅隻是聽到你在哭泣,我都覺得疼痛?
帝是誰?阿洛是誰?惡魔是誰?
雙手沒有意識地上前,司徒夏致直覺想要抓住那似乎快要散去的一切,好似有一陣白光在指間散開,司徒夏致還未碰到女子的臉,那紛亂的一切便飛速散去。
一切如常。
司徒夏致看著自己伸出的手,有瞬間的迷茫,他這是怎麽了?
他看著熟睡的女子的臉,一瞬間竟是想不起來自己為何在這。
你究竟是誰?
心底似有一個疑問,可是是他在問嗎?
喜兒站在一旁,偷眼瞧見聖上的臉色已無初來的怒氣,眉眼間好似有異彩流動,當下心頭一動,直覺這已是才人唯一的機會,當下也顧不上對皇帝的敬畏,憑著一股忠心,跪下道:“皇上,我家才人其實是會唱曲兒的,且唱得好極了。”喜兒想,皇上今晚剛來時一開口問的便是才人可會唱曲兒,想來定是極喜歡音律的,才人雖說平日裏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但音律卻的確是不錯的,若皇上能對才人起了興趣,比在那閣子裏受某些人的氣總是好很多的。
平安樂三人一見如此,當下亦全跪了下去。
“是你們才人叫你們如此的?”司徒夏致直起身子。
“不是的,皇上!”喜兒急道:“是奴婢自己的意思,與才人絕無半點關係,才人平日裏總說……總說……”話到一半,喜兒才驚覺平日裏她們才人說的話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裏,怕是有擾亂後宮的嫌疑,若是皇上怪罪下來,怕是……
“賜你無罪。”一切的一切開始向著某一個特定的方向駛去,就連司徒夏致都不知道,剛才的時間,為了他,停頓了。
喜兒一咬牙,道:“才人平日裏總說,後宮是個是非地,更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皇上就是再寵自己,她也沒那個命,才人說,藏書閣雖偏遠了些,卻安靜自在許多,若五年內……您還是沒有召見過才人,按慣例,才人便可已自由身出宮……”
原來,這就是她的想法嗎?司徒夏致看著床上女子,有那麽一瞬間的晃神。
可是,多好,現在,我看到你了。
是啊……多好……
“蘇清德。”司徒夏致低喚。
一直在門口杵著的蘇清德不敢到內室褻瀆聖上的妃嬪,在門口應道:“皇上有何吩咐。”
“去傳林禦醫過來。”
蘇清德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趕忙應了聲,急匆匆地去了,能夠做到大總管,蘇清德的腦子亦算得上玲瓏剔透的,見聖上不過見了這沈才人兩麵,竟都將自己專用的禦醫給傳了來,想來,這沈才人的前途定是差不到哪去了,思及此,腳下不尤更快了些。
是啊,我看到你了,阿洛……低轉的呢喃裏,像是誰在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