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大理寺中
一連四天,薛辛一直待在沈婉容的房間中,房間門緊閉,屋裏中,偶爾會忽然傳出沈婉蓉的慘叫聲,嚇得外麵的林嬤嬤臉色發白。
四天後,薛辛從沈婉蓉房間出來,她臉色蒼白,扶著門板,腳下踩著雲一般,走起路來踉踉蹌蹌。
林嬤嬤趕緊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問:“薛小姐,我家小姐她……”
“已經沒事了。”薛辛太累了,就是說話也在耗費她殘餘力氣。
“以後都不會有事了?”林嬤嬤又問。
薛辛點點頭,撐著力氣繼續說道:“記得……以後少在她麵前提及衛策……”
“好!好!我知道了!”林嬤嬤連連點頭,“隻要我家小姐能好好的!薛小姐,你就是我家小姐的大恩人,也是我的大恩人!!”
薛辛聲若飄羽:“幫我雇輛車,送我回大理寺吧……”
“現在就走嗎?”林嬤嬤還有些不放心,還是希望薛辛能多待一些時候,知道確定沈婉蓉徹底康複。
“放心……沈姐姐沒事了……”薛辛說著,已經疲倦地閉上了眼,“大理寺……”
林嬤嬤不敢耽誤,急忙找了人,備好車,正要把把薛辛送去大理寺。
車子剛動……
“慢著。”慕容長樂出現,攔住了馬車。
“慕容公子,有什麽事嗎?”林嬤嬤態度冷淡,皺眉看著這個衛策身邊的“跟屁蟲”。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人就開始跟在將軍身後,還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林嬤嬤向來不是和善脾氣,之前對薛辛就充滿戒備,若不是這次薛辛衣不解帶,不眠不休照顧沈婉蓉,把人救了回來,林嬤嬤可不會對薛辛這麽友善。
此時,慕容長樂此時擋住了薛辛的路,就跟擋了林嬤嬤自己的路一樣。
“我有事跟薛辛說。”慕容長樂說著,搖開從不離手的折扇。
馬車中,薛辛沒有動靜。
林嬤嬤守在那車外:“薛小姐現在太累睡著了。慕容公子,有什麽事改天吧。”
說著,就要離開。
慕容長樂擋在車前,聲音拔高:“薛辛!”
林嬤嬤臉色泛青:“慕容公子!你……”
話沒說完,車簾掀開了,薛辛伸出頭來:“有事?”
她明顯很疲倦了,整個人像是被一根蛛絲點著精神,蛛絲一斷,她就昏睡過去了。
慕容長樂看著這樣的薛辛,折扇晃動的越發慢了。
“有事?”薛辛耐著性子又問了一次。
慕容長樂合上折扇:“今日你這樣,明日再說。”
說完,跟沒事人一樣,轉身離開了。
林嬤嬤看著遠去的慕容長樂,呸了一聲,看向薛辛道:“薛小姐,你累壞了吧?你先在車裏睡會兒,到了大理寺,我喊你。”
薛辛點了下頭,縮回馬車中,閉上眼沉沉睡去。
等薛辛再一次醒過來,已經是黃昏時分。
“醒了?”鄒音的聲音響起。
薛辛揉了揉眼:“到家了?”
鄒音愣了一下,忍俊不禁:“嗯,到家了。”
“我睡著了?”薛辛坐起身。
“哪裏是睡著?”鄒音說,“分明是累昏過去了。”
“你在衛家都做什麽了?”鄒音問道。
“說來話長……”薛辛歎口氣道,“總之,沈姐姐救回來了。”
“她怎麽了?”
“想不開,要自殺……”薛辛說著,揉了揉肚子:“我餓了……”
“廚房裏沒飯菜了。”鄒音站起來,說道,“走吧,去外麵吃飯。”
薛辛一拍腦袋:“是不是該我我請客了?!”
“誰都可以。”鄒音笑了笑,“走吧。”
薛辛點著頭,跟鄒音往外走,此時已經天黑了。
秋風雖不至於刺骨,但也帶著幾分冬天的狠勁兒了。
薛辛輕鬆哆嗦一下。
鄒音見狀,要給她找一件衣服。剛一回頭,就見薛申走了過來,手肘上掛著一件風衣。
“小姑姑,你醒了?”薛申說著,把風衣遞給了薛辛,繼續說,“要出去吃飯吧?”
薛辛點點頭:“一起?”
“我不去了。”薛申說,“還有案子沒處理完。”
“那我們走啦,用不用給你帶夜宵?”
薛申搖搖頭:“我不餓。”
薛辛朝著侄子揮了揮手,跟鄒音一起離開大理寺。
兩人朝著鄒音說的酒樓走去。
“這是新開的酒樓。”鄒音一邊走,一邊介紹說,“味道還不錯,老板就是就是地道的廣陵人,廣陵菜做的很不錯,薛申這個土生土長的廣陵人都讚不絕口呢。”
“是嗎?”薛辛笑道,“能讓薛申讚不絕口的,那一定很不錯,我必須嚐一嚐。”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鄒大人說的悅園酒樓。
“果然是新開的……”薛辛看著對方嶄新的店麵,還有旁邊墨痕新幹的開業大吉幾個字。
“才開張半個月。”
鄒音帶著薛辛走進裏麵,店小二立馬迎上來,瞧見鄒音,眼前一亮,熱情開朗:“哎呦,是鄒大人呀。”
薛辛看看鄒音。
店小二都認識了,口氣還這麽熟稔,想必鄒大人來了不少次了。
“還是老規矩。”鄒音笑著對店小二道。
“好嘞,鄒大人樓上雅間稍等。”
店小二領著兩人到了雅間,然後退下了。
薛辛坐下,打量四周。
“熟悉吧?”鄒音說。
“熟悉?”薛辛看向鄒大人,“熟悉什麽?”
“這裏的擺設裝置,都是廣陵那邊的風俗習慣。”鄒音說道,“你不覺得親切嗎?”
薛辛眨眨眼;“我說實話……不怎麽覺得。”
“啊?”鄒大人道,“上次薛申薛茂一起來這裏,都說像是回到了廣陵。”
“我對廣陵的感情,沒有他們兩個深。”薛辛說著,抓了抓後腦勺,“你也知道,我三年前失憶了吧?”
鄒音點點頭。
薛辛繼續說;“所以,嚴格來說,我隻在廣陵待了三年前,當然,其中有一半的時間,我在闖蕩……”
說話間,店小二已經將飯端了上來。
薛辛指著熱騰騰的廣陵特色菜,,說;“就比如這個,我知道這是廣陵特色菜,但是我……對這種味道沒有特殊的感情……”
鄒音聽她說完,抬手幫薛辛夾菜。微笑說道:“咱們今天是來吃飯的,又不是吃感情來了,你喜歡,咱們下次還點,不喜歡,我們下次不點了……”
薛辛點著頭,開開心心,大快朵頤。
“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鄒音繼續幫她夾菜,“好好養一養身體。”
兩人,一個夾得開開心心,一個吃得不亦樂乎……
就在此時,外麵響起敲門聲。
鄒音放下碗筷:“誰?”
“是我,大人。”房二的聲音響起來,“您跟薛辛在一起呢吧?”
“進來吧。”鄒音說道。
房二隨機推門進來,看到正在喝湯的薛辛。
薛辛砸吧砸吧嘴:“找我??”
房二道:“衛夫人現在大理寺呢!點名要見你!”
“衛夫人?”薛辛不解,“她見我做什麽?”
房二搖搖頭,說:“薛大人說,看樣子今天她見不到你,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行。”薛辛抱起碗,把湯一口氣喝完了,“走吧。”
剩下的飯菜打包帶走,薛辛跟著鄒音再次回道大理寺。
兩人離開的時候,正是黃昏,現在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衛夫人正在鄒音屋中等人,就坐在薛辛的位置上,雙手環胸,一臉厲色。
薛辛走進屋中,見到衛夫人,不動聲色打量了對方一眼。
生氣,現在的衛夫人正在氣頭上。
“衛夫人,您要見我?”薛辛開口說道。
衛夫人將她從頭打量到腳:“薛辛!衛家跟你有仇,是嗎?”
薛辛:“夫人何出此言?”
“先是我家老爺……現在又是沈婉蓉……”衛夫人說著,聲音微微發著抖,“你究竟要做什麽?!”
“夫人,你說什麽我不明白。”
薛辛是真不明白。
“我家老爺的死,你敢說跟你沒關係?”衛夫人道,“為什麽偏偏你在場的時候,刺客來行刺?”
薛辛:“……”
看樣子,大理寺刑部保密工作做得不錯,現在,臉衛夫人都不知道衛策真正的死因。
“現在又是婉蓉……你對她用了什麽妖法?”
薛辛終於搞清楚衛夫人的此番來意了。
“沈姐姐一直待在衛家……她會死的。”薛辛說,“夫人,您不會不知道沈姐姐之前在做什麽吧?”
沈婉蓉在絕食自盡。
衛夫人的臉色有些難看:“婉蓉是我沈家的人,她隻是一時想不開,可是你呢……你陪了她四天四夜,她就忽然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你究竟對她施了什麽妖術?”
“我隻是讓她活下去。”薛辛道。
“我不信。”衛夫人搖著頭,“薛辛,我要你把婉蓉恢複成一起的樣子。”
“恢複成,她要自殺的樣子?”
“更在那之前!”
薛辛搖搖頭:“夫人,您說的,恕我難以從命。”
“為什麽?”
“不為什麽。”薛辛道,“夫人,您還有其他是嗎?要是沒有,恕我不送了。”
“你!”衛夫人臉色鐵青!!
薛辛視若無睹,你不走,我走,她轉身就要離開。
“薛辛!”衛夫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看樣子不打算善罷甘休。
薛辛揉了揉眉心:“夫人,請您放手……”
“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衛夫人狠狠攥著她的手臂。
薛辛實在不想跟盛怒中的人糾纏,特別是盛怒中的中年女人。
“夫人,您在這樣,我就不客氣了。”薛辛道。
“你待如何?”衛夫人道,“還想跟我動手?”
“現在是您在動手。”薛辛歎口氣,她本以為,撒潑無賴是個別村婦的習性,沒想到京中一等一的貴婦也會這麽做。
“薛辛!今天,你必須把之前的婉蓉變回來!”衛夫人攥著她的吼完,口氣滿是命令。
薛辛;“……”
“放手。”
“我讓你……”
“母親!”就在衛夫人糾纏薛辛的時候,衛策來了。
他的到來,讓衛夫人立馬想到了自己的身份,雖然衛夫人不情不願,但還是放開了薛辛。
薛辛揉了揉手腕,看向衛策。
衛策走到衛夫人麵前:“母親,誰讓您來這裏的?”
“我來幫你們解決問題。”衛夫人說著,惡狠狠剜了薛辛一眼,“要不是她對婉蓉施了妖法,婉蓉也不會性情大變。”
衛策:“跟薛姑娘沒關係。”
說完,就要把衛夫人帶走。
“我不走!”衛夫人今天是麵子也不要了,裏子也不要了。
衛季的死對她本來就是一個打擊,如今,她視作女兒的沈婉蓉又性情大變,要離開衛家。
衛夫人看薛辛就是活生生的仇敵!麵對仇人,她也毫無顧忌了!
“來人!”衛策說著,看向一起來的衛家下人,“把老夫人送回去。”
“是。”下人們走上前,連哄帶求的,終於把衛夫人帶走了。
衛策看向薛辛:“家母最近情緒不穩,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拱手道歉,然後轉身離開。
“站住!”薛辛喊住對方。
“正好你來了。”薛辛走到衛策麵前,“也省的我特意去找你了。”
衛策站著沒動。
薛辛繼續打:“上次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衛策輕輕皺眉,依舊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薛辛雙手背後,不疾不徐說道:“你怎麽知道我能治好沈婉蓉的?”
衛策:“我不知道。”
“說謊。”薛辛一眨不眨看著他,“你不僅知道我能救活沈姐姐,你甚至還知道……她會怎麽樣。”
沈婉蓉跟薛辛在一起四天四夜,這四天四夜裏,薛辛對她進行了深度催眠。
這種催眠,薛辛幾乎從來不對人做,一來,太耗費精力,二來也隻最重要的一點,這種深度催眠能篡改一些人的記憶,甚至引導被催眠者的感情發生變化,從某種方麵來說……薛辛覺得自己殺了一個人……
所以,,除非萬不得已,她不會對人實施這種催眠。
衛策避開薛辛的目光:“請讓開。”
薛辛雙手背後,揚起下巴:“衛將軍現在是害怕我嗎?”
口氣滿是挑釁與冷嘲。
衛策卻不為所動:“請讓開。”
“看來,你是不打算回答我了。”薛辛輕輕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