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衛家老爺
薛辛點點頭,乖巧地坐在了蕭元儼身邊。
蕭元儼放下茶盞,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薛辛張了張嘴,想到自己跟星沈的對話,輕輕吞咽一下,說道:“七叔,我有事……想,想……求你。”
“什麽事,你說。”
“就是……幫我拉攏慕容長樂。”
“慕容長樂?”
“恩!恩!”薛辛點著頭,連忙將自己在酒樓見到慕容長樂的事情,跟蕭元儼都說了。
蕭元儼聽罷,說:“我明白了,現在,你跟大理寺都不能出麵了……”
“是啊。薛辛抓了抓後腦勺,“所以,我想拜托你。”
蕭元儼點點頭:“我可以試試。”
“那……我先謝謝七叔啦!”
“還有旁的事嗎?”
薛辛老老實實,搖搖頭:“沒有了。”
蕭元儼站起身:“早先休息吧。”
眼看,蕭元儼就要離開了,薛辛也沒過腦子,直接喊道:“七叔!”
蕭元儼停住腳步,回頭看她:“恩?”
“你,你就這麽走了?”
蕭元儼一頭霧水:“你還有事?”
“我……”薛辛攤著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抓了抓脖子,道,“我沒事啊……”
“那早點休息?”
“恩,七叔也早點休息!”薛辛說著,揮了揮手。
蕭元儼也揮了揮手,兜著手離開了。薛辛看著對方的背影,氣一點點泄下去,最後耷拉下肩膀。
“我說薛辛……”星沈走到了她身後,小侍衛雙手抱劍,歎口氣說,“這就是你第一次求王爺?怎麽這麽……普通?”
薛辛癟癟嘴:“我就自然而然說出來了,七叔也就自然而然答應了……”
“所以,都是自然而然,太平常了。”星沈說,“欲說還休呢?麵紅耳赤呢?”
薛辛:“哈?”
“就是……不應該是這樣啊。”星沈攤手,“這跟平時有什麽區別?”
“好像沒……區別?”
“是完全沒有區別。”星沈扶額,“任重而道遠啊……”
“這不是有你嗎?”薛辛笑眯眯湊上去,“有你幫忙,我一定能成功的!”
星沈揚起下巴:“那是當然!”
“所以啊,以後還是拜托你啦!”薛辛搓著手,開開心心小侍衛套近乎。
“追我家王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見機行事吧。”星沈說道,如果他此時有一把胡須,那定然是捋著胡須,仙風道骨。
“恩恩!”薛辛隻管點頭,應下,“見機行事。”
事還沒來,薛辛也沒辦法見機行事,於是照常去大理寺上班。
鄒音這邊,好不容易擺平了沈老爺,但是架不住沈夫人竟然將事情鬧到了皇上哪裏。
說是鬧到了皇上那裏,皇上一個幾歲的孩子,朝政大權,都在太後手中,太後下了懿旨。
薛辛看著攤在鄒音桌上的懿旨:“讓我們三天破案?”
鄒音頷首。
“嗬嗬……”薛辛笑了笑,說,“真當我們包三天呢?”
“什麽?”
薛辛揉了揉眉心:“眼下,那隻老鼠的線索還斷著呢,太後又來插一腳,又要我們查沈孫林被殺的案子……三天根本破不了案!”
說道這裏,薛辛微微一頓,忽然想到了什麽似得,環顧四周:“薛申呢?!”
“剛一接完旨,就去宮裏了。”鄒音說。
“去宮裏做什麽?”薛辛稍微頓了頓,說,“該不會是……”
鄒音點點頭;“薛申跟你想的一樣,三天根本不能破案,所以,他索性去跟太後說沈孫林的身份。”
“這麽說,薛申是要把我們查到的事情都告訴太後?”
鄒音:“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薛辛道:“告訴太後……太後會信嗎?”
“如果是薛申去說,應該沒問題。”
“倒也是。”薛辛揉了揉眉心,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我們手裏掌握的線索,現在都沒動靜……”鄒音說,“我能做的,隻有等。”
說完,看向薛辛:“你呢?”
“我不習慣等。”
“那你……”
“我去見沈婉容。”薛辛說,“她這裏關聯著悅方齋胭脂的線索。”
鄒音點點頭:“楊綠綺把胭脂放在敏兒那裏,不會是空穴來風。”
“所以,我去看看……”薛辛頓了頓,“還有……”
“還有?”
“沈孫林剛死,衛策又要娶阿若沙了……”薛辛說,“沈姐姐一定很傷心。”
“你去吧。”鄒音道,“不過,記得換衣服。”
薛辛身上穿的大理寺衙差服,估計會刺激到沈婉容。
薛辛換了女裝,來衛家找沈婉容。
剛走到衛家門口,薛辛就讓眼前的景象驚住了,隻見衛家幾乎主子都出來了,一個個站在門口,抻脖遠望,明顯是在迎接什麽。
薛辛遠遠就看見了沈婉容,她站在人群最後麵,跟興致勃勃的其他不一樣,她神情萎靡,雖然努力做出一個不那麽沮喪的表情出來,但是紅腫黯淡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剛巧這時候,一個身著華服的美貌夫人,扭頭朝著沈婉容說了一句什麽,離得遠,薛辛聽不到那夫人說了,隻見沈婉容咬了咬嘴唇,神情慘淡,她幾乎是求助看向了站在最前麵的衛策,像是雛鳥遭受了攻擊,下意識尋求安慰……
但是,衛策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看著街道那邊,依舊麵無表情。
這個表情,跟他昨晚帶走慕容長樂的表情可完全不像是一人。
薛辛微微皺眉,她沒有再往前走,而是轉身躲進拐角處,繼續看著衛家一家。
等了一會兒,一聲響亮的銅鑼聲從街盡頭傳來,兩個衙差鳴鑼開道,後麵是兩排身著勁裝的侍衛,騎在高頭大馬上,護著一頂官轎。
那官轎在衛家停下了,萬眾矚目,眾人簇擁中,一個中年男人從轎子中走了出來。
薛辛眉梢輕輕一挑。
這個中年男人,她不認識,但是她絕對能猜出他的身份。
衛季。
衛策的爹,衛家的家主,也是當朝丞相,深得太後器重。
薛辛之所以篤定對方是衛季,除了這豪華的排場,還有他的臉,他跟死去的衛如長相上有五六分相似,隻不過比衛如要瘦那麽一點,身材高大,方臉,大頭,五官端正,老百姓乍一看他,估計會下意識產生一種“一身正氣”的錯覺。
但那是錯覺……
薛辛知道,衛季跟衛如,根兒上一樣的。
薛辛看見到衛如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若硬要說,那也隻有屍體的表情,可好巧不巧的,衛季的臉也跟屍體一樣,麵無表情。
也就是這麵無表情的臉,在旁人看來或許就是“威嚴”估計,也為他的“正氣”加了分。
薛辛嘴角抽了抽,不由看向迎著衛季行禮的衛策。要不說是父子呢,這麵無表情的“表情”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這邊衛季下了轎子,衛家人圍著他行禮寒暄。
薛辛看著熱鬧的眾人,知道現在不適合去見沈婉容。
真要暫時離開,薛辛的目光掃過一處,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麽,她驟然轉過頭。
隻見,慕容長樂站在斜對麵的小巷子中……
他顯然也不想讓人發現自己,跟薛辛一樣,也側身子,隻不過,薛辛這邊的巷子天時地利人和,她能看到慕容長樂,但是慕容長樂看她這裏卻是死角。
薛辛藏好自己,暗暗觀察著慕容長樂。、
隻見慕容長樂跟往常不一樣,他沒有搖動扇子,而是狠狠攥著折扇,雙目盯著衛季看,目光陰森冷厲,又帶著一絲絲恨意!仿佛,此時給他一把刀,他會慢條斯理,一點點紮進衛季的身體裏。
慕容長樂恨衛季……
薛辛覺得事情更加有意思了,她又看向了此時被眾人簇擁的衛季。
衛大人顯然沒有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這兩道目光,仰首闊步,走進了衛家。
薛辛的目光又轉向了慕容長樂,隻見他在小巷子中站了一會兒,隨即轉身離開。
薛辛想也沒想,隨即追了過去。
從小巷子一直追到了安王府附近,薛辛停住了腳步。
慕容長樂來這裏做什麽?
就在她不解的時候,慕容長樂忽然轉了彎,進了一條巷子。
薛辛心中疑慮,又追了過去,但是剛一走進去,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就在薛辛掉頭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聲音:“薛辛!”
聲音雖然依舊清潤,似笑非笑,但是尾音咬著牙。
薛辛輕輕咳嗽了一聲,轉過身來:“慕容公子,真巧啊。”
“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麵了。”慕容長樂說著,已經走到了她麵前。他依舊沒有搖開折扇,緊緊閉合的扇子一下沒一下,打在自己的手心裏。
薛辛知道自己是逃不過昨晚的話題了,索性自己說道:“昨晚,是衛策衛將軍帶走了你。”
慕容長樂估計沒想到薛辛會這麽直接,自己倒是頓了頓。
“薛姑娘!你好手段啊,最晚你在杯子裏下了什麽藥……”
薛辛抓了抓腦袋,聽聽,薛姑娘都叫出血了,看來慕容公子真不會善罷甘休了。
“我知道我做的不對。”薛辛說。
這邊,慕容長樂又頓了一下。
“可是,我的線索都斷了,你明顯又是知道線索的人……所以……”薛辛說著,攤了攤手。
所有,即便是再選擇一次,她還是會給慕容長樂催眠。
隻不過這句話,不好這麽直接說出來。
薛辛雖然跟慕容長樂一直不對付,但是,總歸是麵子上過得去的。
“所以,對不起了。”薛辛說。
“你的歉意一文不值。”慕容長樂似笑非笑回道,一雙眼睛,冷鷙陰鬱。
薛辛這邊,抵嘴咳嗽了一聲:“那你說……我怎麽做,你才滿意?”
“自殺謝罪吧。”慕容長樂說道,語調是玩笑的調子,可薛辛看得清楚,他眼中的殺氣。
“這個恐怕不行。”薛辛坦然道,“我還沒活夠呢。”
慕容長樂再靠近一步,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一臂不到,他低聲緩緩道:“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薛辛聳聳肩:“現在嗎?”
慕容長樂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如果他的手中有把刀,如果此時的薛辛不能反抗,他會毫不猶豫砍向薛辛!
薛辛這邊,雙手環胸,眼神不閃不多,回視著慕容長樂。
“現在為時尚早……”兩人對視了許久,慕容長樂才開口說,“以後有的是機會……”
“那就是說……我能走了?”
“瞧你說話的。”慕容長樂攥著折扇,一字一頓,說道,“好像,我追著你不放似得。”
薛辛聞言,假笑一聲,隨即轉身離開了。
慕容長樂盯著她的背影,目光沉沉。
薛辛這邊雖然沒回頭,但是背脊上的冷意清清楚楚爬進腦子。
“唉……看來招惹了一個大魔王。”嘴上這麽說,但是腳步照常輕快。
薛辛跟蹤慕容長樂失敗,再次來到了衛府。
算著時間,現在應該是衛家的接風宴,薛辛於是在附近找了一家飯館,吃飽喝足之後,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去衛府拜訪沈婉容。
沈婉容這邊見了薛辛,把人拉進自己的屋子,讓林嬤嬤管好門,直接對薛辛道:“我前兩天去大理寺找過你,他們說你沒在!”
“我有些事,出去了。”
“我哥哥死在大理寺,你知道吧?”
“知道。”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沈婉容說,“誰是殺了他?”
薛辛說:“凶手也已經自盡了。”
“為什麽?”沈婉容說,“他為什麽要殺我哥哥?”
“這個……”薛辛總不能跟她解釋其中的事情,於是說道,“案子還沒查清楚,我這邊也不是很清楚來龍去脈。”
“那誰知道?”
“薛申……薛大人!他是直接負責這個案子的,他知道。”
“可是,薛申都不見我們。”
“沈姐姐,你別著急。”薛辛勸道,“既然案子到了薛申手裏,他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的。”
沈婉容不知道聽進去沒有,隻是擦著眼角的淚水。
薛辛看著她,輕輕歎口氣:“幾天不見,你憔悴了這麽多……”
“我沒事……”沈婉容搖著頭。
“其實,我這裏也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薛辛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