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草席蓋屍
而此時的唐綰正從鴿子腿上麵拆下來綁著的紙條。
這麽快就有任務了麽…皇上還真是心急呢。
紙條上簡單的四個字：薑貴妃，殺。
要段清教殺薑貴妃麽？唐綰看著紙條，有些為難。再怎麽說薑貴妃也是自己的姨，皇上這是要自己大義滅親麽？
“綰綰，你在看什麽？”司遇推門進來，看見的就是唐綰正在盯著紙條沉思的模樣。
唐綰笑了一下，“處理完了？”
司遇看唐綰遮遮掩掩的，徑直走了過來，“拿來。”
“拿什麽啊？”唐綰故意裝傻。
“你手裏的紙。”司遇還是懷疑唐綰跟四皇子有來往。
“我手裏哪有什麽紙啊？”唐綰使勁揉著那張紙，希望手心能出汗，然後把字跡糊掉。
“那這是什麽？”司遇搶下了紙條。“薑貴妃，殺？這是誰給你的？”
“如果綰綰說，不能告訴王爺呢？”
司遇看著唐綰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竟然覺得她跟車亦晨那麽相似。自己也要把她關進地牢裏麽？
“綰綰既然不願意說的話，本王就當沒看見好了。”綰綰跟那個女人終究是不同的，自己可以那麽對車亦晨，但若是讓綰綰知道了自己那副模樣，恐怕就會躲自己躲得遠遠的吧。
唐綰想了想，還是決定跟司遇解釋一下，“王爺，有些事情綰綰不能跟你說，但是綰綰不會做出任何傷害王爺的事。”
“本王不在乎你會不會傷害本王。”司遇把唐綰臉邊的碎發撥到一邊，“本王在乎的，隻是綰綰的心意罷了。”
唐綰聽著這話，心裏也是一陣感動。可是突然唐綰聞到了什麽味道，便問道，“王爺，你剛剛都幹了些什麽？”
“沒什麽啊。本王隻是問了那車亦晨幾句，不過她什麽都不肯說，所以本王就走了，現在估計已經昏過去了吧。”
“昏過去？”
“對啊，那個郎中說車亦晨的脈象虛弱，身體不好，本王走的時候她就精神恍惚了，現在估計該是暈過去了吧。”
若是隻問幾句話，車亦晨怎麽可能暈過去？若是隻問幾句話，司遇的身上怎麽會有血的味道？唐綰在司遇的身上掃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血跡。
難不成，車亦晨沒有保住孩子？唐綰猜測著，但是怎麽也沒猜到是司遇對車亦晨動了刑。
※※※
申成用鉤子把車亦晨從池子裏鉤上來的時候，車亦晨隻剩下頭部是完好的了。而身上其餘部分全都被蛇啃了個幹幹淨淨，剩下森森的白骨。
車姑娘，你說你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麟王，這下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王爺，車姑娘的屍體怎麽辦？”
“哪來的送到哪去。”對於車亦晨的屍體，司遇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王爺的意思是，扔到大街上？這不大好吧。”申成說得都有些沒底氣。
司遇白了申成一眼，這蠢奴才，腦袋就沒個靈光的時候！“當然是送回到丞相府。”
“王爺，若是車丞相知道是你幹的，恐怕就算是拚了老命也會報仇的吧。”
“哼，他放他的女兒來本王這鬧事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這些呢。”司遇思考了一個晚上，還是覺得車亦晨受車丞相指使的可能性最大。不過，他倒也聽說了車丞相打算把車亦晨嫁給兵部尚書那個病病怏怏的老不死。難道這車丞相決意要賭一把？
“動手吧。”申成對那兩個奴才說。
那兩個奴才把車亦晨的屍骨放在平板車上，然後用草席蓋上了。
“找兩個沒露過麵的去送。”司遇看了看那兩個奴才，覺得還是不讓車丞相知道是自己做的比較好。
“王爺，要不咱們等天黑了再去送？”
“天黑？”司遇冷哼了一聲，“車丞相年紀也不小了，本王怕他眼神不好，晚上看不清東西。”
※※※
兩個時辰後，丞相府。
那兩個奴才扣了扣門之後，聽到院裏有人來開門。便把那平板車放在了丞相府門前，快步離開，消失在人群裏。
“喲。那是誰啊，怎麽放丞相府門口了呢？”
“你們聽說了嗎？前兩天車丞相把他的女兒趕出了門呢。”
“這麽大的事能沒聽說嘛，車姑娘還沒嫁人就有了身孕，真是不知羞。”
“對啊，不過昨天我聽說她在麟王府病逝了。”
“麟王府？車姑娘怎麽會跑到麟王府去。”
“我聽人說啊，那個車姑娘根本就是沒有身孕，硬要說跟麟王有私情。最後就羞愧地飲毒自盡了呢。”最後句話，自然是那個郎中放出去的。既然收了麟王的銀子，就要替麟王辦事。本來就那幾塊碎銀子，郎中心裏是不願意替司遇放出這話來的。可是…最後那個滿臉橫肉的侍衛竟然塞給自己兩錠銀子。真是拿人手短啊！那郎中出了麟王府之後，是樂樂嗬嗬地傳著瞎話。
“這車姑娘真是不要臉，想必這車丞相也不是什麽好人。”
丞相府的下人出來的時候，平板車旁已經是圍了一圈人，眾人議論紛紛，可是沒有一個人敢掀開草席看看裏麵到底是誰。
“都在這看什麽啊。”出來的那個下人大聲喝道。
“呸，不就是一個下人，有什麽資格說我們。”一個看熱鬧的壯漢朝著那個下人啐了口吐沫。
然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著那個下人啐吐沫，那個下人實在是臉上掛不住了，連跑帶顛地躲回到了丞相府裏。
又過了一會，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了。可還是沒有人敢把草席掀開。
“本丞相倒要看看，是誰在丞相府門前鬧事！”車丞相的聲音洪亮，倒也是暫時震住了眾人。
車丞相走到平板車前，掀開了一邊的草席，皺了皺眉頭。怎麽隻有骨頭？他隻得又走向另一邊。
這次，他看見了車亦晨的臉，一張漲的通紅的臉，死了之後，血便都淤在了臉上。
“把她推回去吧。”車丞相的心中沒有半點悲痛的意思，在他把車亦晨趕出府裏的那一刻，他就權當自己沒有過這個女兒。
眾人見那平板車被推進了丞相府，也知道了那草席蓋著的就是車亦晨的屍體。
一時間人群裏有罵車亦晨的，也有同情車亦晨的。可是人群終究是會漸漸散去的，他們罵也好，誇也好，議論的都是別人的事情，開口閉口都是“我聽說”。他們永遠也不知道自己以為的真相是不是真的真相。他們隻是日複一日地活在別人的故事裏，卻忘了自己也可以是寫故事的人。
傍晚，麟王府。
“王爺，車亦晨呢？”唐綰雖然也是聽說了今天的傳言，也知道車亦晨恐怕是真的死了，但還是想親口向司遇求證。
“死了。綰綰沒聽說麽？”司遇雲淡風輕地說道，顯然是不想說出真相的。
“王爺知道她是怎麽死的麽？”市井間傳言說車亦晨並沒有孩子，可是唐綰並不相信。若是沒有孩子，怎麽會那麽有自信地找上門來？
“本王今天早上看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然後本王就派人把她送回丞相府了。”司遇說的倒是真話，隻是省略了他不想讓唐綰知道的部分。
“王爺真的不知道？”唐綰總感覺司遇像是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
“本王真的不知道。”
算了，既然司遇不告訴自己，自己也不好再去追問。畢竟自己對於司遇也不是毫無隱瞞…
“綰綰，有件事情本王雖說是不該插手，可本王還是想提醒綰綰一下。”司遇說著，眼神卻是沒有在唐綰身上，而是落到了窗外。
“綰綰洗耳恭聽。”
“本王無意間發現，那張紙條的背麵有別的字。”司遇說出無意這兩個字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些沒有底氣。
“背麵？別的字？”唐綰隻顧看了正麵，倒是真沒注意背麵有什麽字。
“背麵寫著：祭祖之日，動手之時。”
祭祖之日，動手之時？唐綰盤算了一下日期，祭祖也就是沒幾天的事情，怪不得皇上這麽著急把信送來。
司遇看著唐綰思索的樣子，雖是很想知道唐綰的秘密，可也是忍住了沒有問。綰綰，本王也有事情瞞著你…
“王爺，你知道薑貴妃是綰綰的什麽人麽？”唐綰想了想，索性司遇已經是知道了這件事，倒不如和他商量商量。
司遇點了點頭，“知道。”
“若是有人讓王爺去殺你的姨，王爺會怎麽做？”
“不會有人能夠威脅本王的。”
“若是真的有呢？”看那天司遇對皇上的囂張樣子，看來皇上也是威脅不了他的吧。
“若是真的有的話，本王一定會想到一個周全之法。”那就是殺了那個能威脅到自己的人。
“若是想不到周全之法呢？”
“想不到周全之法的話，本王也會護住那個更親的人。”
更親的人麽…唐綰想了想，還是沒有什麽好計策。
“本王想出了一個主意，不過隻是暫時之計。”
“王爺但說無妨。”唐綰倒是也想到了一個暫時之計，隻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透口風給薑貴妃，讓她在祭祖的那天告病。”
果然隻有這一個辦法了麽…唐綰心裏想出的，也是這麽一個緩兵之計。
“那綰綰謝謝王爺了。”唐綰說著，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麽給薑貴妃透口風而躲過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