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芘連生芘連生
“綰綰？”
唐綰卻是沒有應答。
“綰綰？”司遇見唐綰什麽反應都沒有，忍不住伸手在唐綰眼前晃了晃。
唐綰依舊是沒有反應，不說話也不動彈。
“綰綰你怎麽了？”司遇有些慌了神，挪到了唐綰麵前。
唐綰目光呆滯，兩眼無神。隻是木木地盯著眼前的方向。
“綰綰你怎麽哭了？”司遇見唐綰這樣，拿起她的手帕，手忙腳亂地擦著。
“司遇……” 唐綰叫了司遇一聲，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下來。“能去安燁侯府麽？”
“去安燁侯府？”司遇雖然是不明白為什麽，卻還是吩咐申成駕車往安燁侯府去。
“司遇，我覺得安燁侯府出事了…”就連唐綰自己也說不出來是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她就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沒事的，安燁侯府不會出事的。”司遇試著把唐綰摟到自己的懷裏，在心裏祈禱她這次不要掙脫。
也不知道是真的適應了司遇的存在還是唐綰現在實在是太脆弱了，這次唐綰隻是靜靜地靠在司遇的身上。
※※※
兩柱香之後，安燁侯府。
“小姐？你怎麽回來了？”一個平日裏在薑氏身邊伺侯著的丫鬟看見了唐綰，驚訝地問了一句。腳下的動作卻是沒有停，還是朝著薑氏的院子裏走去。
唐綰看見那個丫鬟手裏拿著一碗藥，再看看她有些紅腫的眼睛，心裏愈發地沒底了。
“我娘呢？”唐綰跟上了那個丫鬟，問了一句。
這一句不問還好，問了之後那個丫鬟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小姐，夫人病危了，還不讓我們告訴你……”
“我娘怎麽會……”唐綰想起了剛才那種揪心的疼痛，還有自己莫名其妙的眼淚。
“原來是母子連心麽……”唐綰喃喃自語道。
司遇在一邊聽著，想起了自己母親出事的時侯，心裏更是難過。
“綰綰…”司遇叫著幾乎要崩潰的唐綰，將她又摟緊了一些。
薑氏的院子裏忙忙碌碌，幾乎所有的下人都聚到了這裏，安燁侯在院子裏踱來踱去。
“爹，我娘怎麽了？”唐綰看一向是沉著的安燁侯竟然是如此的焦慮，心裏又是一沉。
“綰兒你怎麽回來了？”安燁侯看見唐綰，顯然是很吃驚。
“為什麽你們不讓人去告訴我？”唐綰有些激動，為什麽要瞞著自己，那可是自己的娘親啊…
“老爺。”一個下人匆匆地從屋子裏跑出來，無意中看見了唐綰，也是很驚訝。“夫人說，她有些話想對小姐說。”
聽了那個下人的話，唐綰連一秒的猶豫都沒有，徑直往薑氏的屋裏跑去。
“綰兒！”安燁侯顯然是並不想讓唐綰進去，可是唐綰此時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見自己的娘親！
“綰兒，她可能已經不是你的娘親了……”安燁侯說這話的聲音很小，可還是被司遇聽到了。
“安燁侯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司遇的眉頭一皺。
安燁侯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看了司遇一眼。
“都是一家人，安燁侯還如此藏著掖著的麽？”
“麟王，你有沒有把綰兒當成一家人？哼！”安燁侯的語氣冰冷。
“安燁侯這話是什麽意思？”
“麟王自己心裏該是清楚的很。就不用本侯再多說了吧。”
而與此同時，薑氏的屋子裏。
“娘親？”唐綰看著自己眼前，很難相信這個人形物體就是自己的娘親。
“綰兒…”那個人形物體說話了，可是唐綰看見的隻是頭部的兩塊爛肉上下動了動。
“娘親…”唐綰忽然聞出了屋子裏的味道，“娘親的身上可是芘連生的味道？”
薑氏的頭又動了動，唐綰看出她是點了點頭。
“怎麽會有人下這麽狠的毒？”唐綰的聲音有些哽咽了，眼淚又是止不住地簌簌流下來。
薑氏的用眼睛示意唐綰再湊近一點。
“綰兒…聽娘親說，”薑氏的話說得有些斷斷續續，“娘親很小的時侯就被人下了這種毒，之前冰狐狸在身邊的時侯毒性一直被抑製著…”
“冰狐狸？是我害了娘親麽……”唐綰的語氣裏充滿了自責。若是冰狐狸沒有認自己當主人，那樣的話冰狐狸就可以一直在娘親身邊，娘親是不是就不用變成這副模樣了……
“綰兒別哭，這是命運…我逃不過去的…”
“娘親，你告訴綰兒，是誰給你下的毒？”唐綰說這話的時侯一臉的堅定。若是有人害自己的娘親，自己一定不會放過他！
薑氏搖了搖頭，可是動作卻輕微的幾乎看不出來，“那些都不重要了，冰狐狸是你的，別人搶也搶不去…”
唐綰看著薑氏，露在外麵的皮膚幾乎都已經腐爛，有些變成了褐色，可是卻沒有一絲的腐臭味道，屋裏有一種香氣。若是不熟知的人會覺得這種香氣讓人心曠神怡，但若是知道的人聞到了這種香氣就會覺得毛骨悚然。
芘連生…唐綰在心裏念著這個名字，隻覺得絕望，中了此毒無藥可解，以毒攻毒更是不可取，反而會加速中毒者的死亡…而這種毒藥下的時侯無色無味，隻有在毒發之後才會散發出香氣，中毒越深，氣味就越濃烈……
而娘親身上的香氣如此濃烈，怕是……
“綰兒，你還記得那年你纏著要跟我進宮麽？”
唐綰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麽娘親會在這個時侯提起進宮的事。
“那個時侯毒其實已經是有些發作的跡象了，好在冰狐狸還在我身邊，就算是後來冰狐狸認了你當主人，隻要是你不嫁出去，總是能常常在我身邊的……”薑氏每說一句話，都好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唐綰有些不忍心讓她繼續說了。
“綰兒，沒關係，娘親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娘親當時從你父親口裏聽說四皇子要被送到別的國家去當人質，所以動了讓你等四皇子的心思，綰兒你不要怪娘親……”
“那天去薑貴妃的寢宮的路本來不應該是那條，隻是娘親知道綰兒喜歡錦鯉，所以故意帶著綰兒走了那條路，所以綰兒會遇到四皇子是娘親安排的……”
竟然是娘親安排的？“娘親若是想讓綰兒留在娘親身邊，為什麽不直接跟綰兒說？”
“你父親實在是太寵你了，他不會讓你不嫁人陪在我身邊的……”
“所以娘親是想讓綰兒主動留在安燁侯府？”唐綰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著。
“原諒娘親這麽自私……”薑氏的聲音嘶啞，眼角也流下了淚水。她抬起了手，可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又把手放下了。
“綰兒，娘親接下來要告訴你的事情，跟段清教有關。”薑氏的臉已經是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了，可是語氣卻是比剛剛鎮定了許多。
“段清教的教主其實是兩個人，冰狐狸認的主人是正教主，這個位置誰也奪不走……”
“咳咳…”薑氏咳嗽了兩聲，“還有一個鐲子，跟綰兒的冰狐狸長得差不多，隻是顏色是紅色的。”
“貢覺瑪之歌？”唐綰想起了暗室中的木匣。
“是…那塊玉就是貢覺瑪之歌，它還有一個名字叫火狐狸…火狐狸也是會認主的，隻是它認的主人是…是綰兒認定的人…娘親覺得，那個人是麟王……”
“娘親，綰兒不懂…”
“綰兒，你聽懂了，隻是你不願意麵對自己的心而已…綰兒，娘親知道你已經對麟王動了心，麟王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娘親希望綰兒能過得好好的……”
“娘親，那個木匣裏到底有什麽？”
“娘親也不知道，若是綰兒找不到火狐狸，那個木匣不開也無所謂……”薑氏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屋裏的香氣卻是越來越濃烈。
唐綰看著努力試著微笑的娘親，剛剛止住一些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娘親，你不要離開綰兒。綰兒一定會找到解毒的辦法的！”芘連生，芘連生！唐綰恨死了芘連生，也恨死了給娘親下芘連生的人！
“綰兒，你要知道，死亡是誰都逃不過的…你要去好好愛那些還活著的人，不要再為娘親流眼淚了…”
“娘親，你告訴綰兒是誰給你下的毒。”若是此時那個下毒的人在唐綰麵前，唐綰肯定會折磨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綰兒，就算是娘親告訴你那個人是誰，你也幫不了娘親……若不是你有冰狐狸護著，恐怕你也早就中了毒……”
連自己都動不了的人麽？難道是…“娘親！”唐綰的腦中剛剛掠過那個人的身影，卻看見了薑氏的眼睛正在緩緩地閉上。
“綰兒…不要怪…娘親…”薑氏說完了這句話的時侯閉上了眼睛，眼角滾落了最後一滴眼淚。
“娘親！”唐綰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感情。她左手腕上的冰狐狸涼的嚇人，可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娘親死去，恐怕就算冰狐狸把唐綰的手都凍上唐綰也沒辦法冷靜下來吧。
“娘親你醒醒……”唐綰跪在了薑氏的床前，小聲呢喃著。
“娘親，是綰兒不對，綰兒應該讓冰狐狸一直在娘親身邊的……”唐綰的眼淚滴到薑氏的身上，然後便是消失在那褐色的肉裏麵。
“娘親，綰兒怎麽會怪你……”
“娘親……”
司遇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哭成淚人的唐綰。
這個氣味，是…芘連生！司遇在心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沒有去打擾唐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