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暗示
楊振這句話裏不僅捧了張明德一把，又間接的向黃海川透露了他跟張明德之間的關係，兩人並不熟悉，今天能夠請到對方吃飯，委實是個意外。
兩人的相識還要從楊振到建安市去檢查警風警紀建設工作說起，在建安市局的酒宴上，市委書記張明德意外出現，說是特地來跟他喝杯酒，歡迎寧城市局的領導來建安檢查工作，兩人小喝了一杯，張明德又跟楊振象征性的聊了幾句有關建安市警務工作的客套話，隨後也就離去了，張明德的出現，更像是走個過場。
但甭管對方是不是走過場，楊振卻是對張明德的出現感到有些懵，以他的級別到建安來，還不值得張明德這位建安市的一把手親自來歡迎，由主管公安工作的副市長出麵接待也就差不多了，官場裏麵的接待規格也講究個級別對等，張明德不出現是正常的，出現了反而不正常，因此，楊振對張明德出現實在是意外得緊，看張明德的樣子隻是象征性的出現一下而已，但不可否認的是，人家也特地是過來跟他喝一杯酒的，楊振心裏一直想不通個中原因。
像張明德這樣的人物，自然是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宴席上，肯定是帶有某種目的，隻是張明德口頭上沒有泄露出任何一丁點別的信息，楊振也猜不透是什麽原因，今天張明德來到寧城開會，楊振想著前些日子也在建安跟張明德在酒桌上見了一麵，就試著給張明德打了個電話，想再加強一下彼此的聯係，至於張明德會不會答應，楊振也沒有把握，所以張明德答應下來時，楊振也才會感到意外。
此刻楊振一句話大大的奉承了張明德一回，張明德笑著搖了搖頭，其實心裏也是高興的很，這馬屁誰都會拍，但能拍到什麽境界可就人各有別了，況且楊振是寧城市局副局長，不是他的下屬，楊振嘴上拍出來的馬屁自是讓張明德極是受用。
受用歸受用，張明德也沒表現出什麽特別的不同來，目光不時的掠過黃海川，張明德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黃海川身上，對於麵前的黃海川，張明德在心裏暗暗審視著。
“前些日子聽張南提到黃縣到我們建安去了一趟，可惜當時不知道，不然的話早該和黃縣一塊坐一坐了。”張南笑眯眯的看著黃海川說道。
黃海川還在疑惑的想著張明德口中那個聽起來頗為耳熟的張南是哪一號人物時，楊振已經在一旁及時幫忙解釋道，“張南是建安市局的局長，黃縣應該有點印象。”
黃海川一聽，這才恍然，那天中午還跟鍾靈一塊同張南吃了個飯，此刻楊振稍微一提，黃海川便有了印象，隻是心裏的疑惑卻是更甚，自己隻是陪同鍾靈到其老家走了一趟，張南不至於把這事特地跟張明德這位市委書記提起才是，除非自己到了地廳級層麵才正常一點，況且那天發生的事嚴格說起來也會影響建安市公安係統的形象，張南更不應該主動跟張明德說，張明德要是細究，指不定還反而要對張南治下的建安市局產生質疑。
黃海川心裏想著事，嘴上也一點不慢，笑道，“那天隻是陪同一個朋友回建安辦點事，沒想到會跟張局長打交道，我也意外的緊。”
“嗬嗬，黃縣到了建安，應該通知我一聲才是，怎麽說我也該盡盡地主之誼。”張明德笑著瞥了黃海川一眼，臉色嚴肅道，“那天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下，公安係統作為執法部門，內部的少數執法人員卻是知法犯法，和一些地痞流氓勾結來敲詐老百姓，這不僅是損害公安係統名聲的事，也是踐踏法律，破壞政府聲譽的事，我已經指示張局長要從嚴查處，絕不會姑息，倒是那天黃縣也受了點委屈，我在這裏代表建安市的公安部門向黃縣賠個不是。”
張明德說完，拿起麵前已經滿上的一杯酒，幹淨利落的一口幹了下去，這個舉動看的黃海川和楊振兩人眼裏都閃過一絲詫異。
“張書記，您太客氣了，那天本來就是一個誤會，張書記您千萬這樣，我可承受不起。”黃海川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酒杯，也一口幹了下去，黃海川知道張明德指的是自己那天被請進派出所一事，這種事情原本張明德可以裝作不知道，張明德此刻卻煞有介事的拿出來說事，還很是鄭重的跟黃海川表示了歉意，黃海川心裏要是沒有疑惑那是不可能的。
“黃縣不介意就好，不過下次要是再到建安，黃縣可記得跟我說一聲，要不然我可就不答應了。”張明德佯怒道。
黃海川笑著點了點頭，滿腦子都是問號，張明德無緣無故的向他示好，黃海川心裏的疑惑真的不是一點半點，難不成就衝著他當過周明方的秘書？隻是他現在已經下放到縣裏，張明德這般熱情的表現是不是有些過頭了？
很快，黃海川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同張明德的交談中，也不知道張明德是有意還是無意，突然提起了前市委組織部長元江，言語中很是為元江惋惜，聽張明德的口氣，倒好像是跟元江頗為熟悉，當然，兩人是不是真的熟悉，那也就當事人自己清楚，張明德有意無意的提起了元江，下一刻，張明德的話題很是跳躍性的轉到了周明方身上，對於已經成為省委大佬當中一員的周明方，張明德言語中表現出了足夠的敬畏，語氣頓了頓，張明德目光在黃海川身上停留了一下，道，“黃縣能夠有幸在周部長身邊工作過一段時間，能夠時時聆聽周部長的教誨，可是我們這些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事，以前周部長還在寧城當書記時，我們想多聽聽周部長的批評，都沒這個機會，還是黃縣有這個福氣啊。”
黃海川的眼神逐漸明了起來，微不可覺的瞄了張明德一眼，黃海川心裏已經猜到了某些方麵，張明德又是提到元江又是提到周明方，再加上目前寧城市委組織部長一職仍然空缺的狀態，黃海川不難想到張明德是在窺伺組織部長一職，而周明方作為曾經的寧城市委書記，現在的省委組織部長，無疑能在這個人事任命上發揮一定的影響力，就算是現任市委書記黃昆明，無疑也要慎重考慮周明方的意見。
張明德此刻無疑是將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黃海川心裏如是想著，張明德是希望借助他在周明方麵前說上話。
坐在黃海川對麵的張明德，這時候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見到黃海川臉上的神情變化，張明德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黃海川已經明白了他的暗示，也不枉他之前所做的鋪墊，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他所能控製的了，張明德臉色不知不覺也有幾分凝重，黃海川會不會答應，那就要看黃海川是如何想的了，黃海川真要是無動於衷，那他還真拿黃海川沒有辦法，也不可能怎麽著。
觀察著黃海川的表情，張明德似乎也在等待著黃海川的反應，很有耐心的坐著，之前的那一番低姿態，包括在黃海川在建安所碰到的那一起敲詐，張明德都專門指示要從嚴查處，無非是為了今天賣給黃海川這個人情，其實早在那天張南意外跟他提起黃海川出現在建安市，張明德就留意起來，而張南之所以會跟張明德提這茬，也並非是頭腦發熱的想向市委老大自揭其短，在建安，張南是旗幟鮮明的張係幹部，對於張明德的訴求，張南也會了解一些，特別是最近出了元江這一檔子事，張南知道張明德也對組織部長一職蠢蠢欲動。
原本黃海川出現在建安，張南並不是很重視，也是因為楊振親自打電話過來的原因，張南才會親自出麵，到後來，黃海川離開後，張南才猛的將黃海川和張明德的事聯係起來，有了這種不算發現的發現，張南自然要抱著試試看的心理跟張明德提一下，如果能得到張明德的重視，那也不枉他的發現不是，要是張明德最後真的當上寧城市委組織部長，那對於他這樣的張係幹部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指不定他將來也能借著張明德的勢再進一步。
話說回來，那天張明德從張南口中了解到黃海川似是和寧城市局副局長楊振關係不淺，張明德便在建安市局歡迎楊振的酒宴上出現了一下，隻是為了今天這一幕提前埋下伏筆，今天他來寧城開會，楊振得知以後便打電話要請他吃飯，張明德想了一下，也就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下來，唯一的意外是他沒想到這麽快就能跟黃海川碰上麵。
事實上，如果今天沒有意外就跟黃海川碰上麵，張明德也會專門再找一個時間，通過楊振約黃海川出來坐一坐，對於市委組織部長一職，張明德也是垂涎的很，建安市作為寧城市的經濟重鎮，張明德自從坐上市委書記的寶座上，就不甘於止步於此，從建安市走出來的地廳級幹部也不是沒有，這裏畢竟是寧城市數一數二的經濟大縣，黨政一把手往往都能得到寧城市的重用和提拔，張明德本以為自己的機會不會這麽快就來到，這次元江意外的也牽扯進了刑天德的案子當中去導致組織部長一職空缺，張明德自然也希望爭上一爭，況且他也是少數的幾個有足夠資格的人之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黃海川眼睛眨了眨，笑道，“張書記突然說起周部長，倒是讓我想起自己都好一陣沒聽到周部長的教誨了，看來也該到江城走一走了，多聽聽周部長的教導才是。”
“理該如此，黃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我和楊局長想要多聽聽周部長的教導，還沒這個機會呢，楊局長，你說是不是。”張明德笑著看了楊振一眼，眼睛裏閃爍著莫名的光芒，仔細一看，那分明帶著些許喜悅和興奮，毫無疑問，張明德已經將黃海川這話當成是黃海川間接的向他表態了，心裏又焉能不高興，其實張明德自己要去找周明方的話，也不是沒資格，但關係到自己的事，張明德不免要多幾分慎重，免得給周明方留下他是去跑官要官的印象。
陪坐在一旁的楊振，這時候也是滿臉笑容的附和著張明德的話，比起張明德，他就更沒資格去當麵聆聽周明方的教誨了，即便以前周明方還在寧城的時候，他一個市局副局長，也不是經常都有機會能進到市委書記的辦公室，見到周明方的次數屈指可數。
溪門，金玉娛樂城。
林茂從江城市局找來的兩個幫手正在金玉娛樂城的地下一層賭場裏流連著，其中一個便衣民警不時的用手拉了拉自己胸前的領子，黑色的襯衫上，那僅比紐扣大一點的針孔攝像機仿若耳機一樣別在領子上，不注意去看的話，根本沒人會看到。
將麵前的頗為壯觀的賭博場麵拍下，兩個警察就從地下賭場出來，到娛樂城的上邊轉悠，準備尋找是不是還有別的更為震撼的場麵可以拍到，林茂可是發話了，能夠拍到的東西越震撼，就越不會虧待兩人，得到局長大少的承諾，兩人幹起來事也是倍有幹勁，這種娛樂城很有可能也會涉及一些類似搖頭丸的毒品，兩人此刻的目標就是這個，要是能拍到這個鐵證，兩人也差不多可以向林茂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