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夢想
黃海川同自己母親打了聲招呼，便同鍾靈一起出去，和鍾靈走到樓下的黃海川沒有注意到自己父母親此時正站在客廳的窗戶邊注視著下麵。
“沒想到鍾靈這孩子看起來清秀柔弱的，內心卻是有這麽大的理想。”鄒芳盯著鍾靈的背影，身高將近一米六五的鍾靈站著卻是跟黃海川相得益彰。
“我一直以為鍾靈這孩子跟海川是極般配的一對，還一門心思的想撮合海川和她的好事，沒想到最後竟會是這個結果。”鄒芳搖頭歎息，在她看來，鍾靈人品長相各方麵條件都不錯，教師這個職業也比較穩定，自己的兒子如果能娶到這樣的女子，將來雖說不至於大富大貴，但至少生活能過的和和美美，吃穿不愁。
“是啊，也不知道鍾靈這女娃是怎麽想的，她最開始選擇了教師這個職業，按理說應該是追求穩定的才對，怎麽會想著南下去打拚一番呢。”黃源同樣是皺著眉頭，對於鍾靈的決定，恐怕他這種當了一輩子教師，習慣了穩定生活的人是怎麽也想不通，每個月有著固定不錯的收入，生活不會有很大的起伏，這樣不是很適合女孩子嗎？
黃海川同鍾靈沿著街道一旁的人行道慢慢行走著，寧城地處海邊，享受著從海上吹來的淡淡清風，卻是極為清涼和舒暢。
“要不要找家店咖啡店進去坐坐？”黃海川看向一旁的鍾靈。
“不用了，這樣走走的感覺也不錯。”鍾靈笑著搖頭，“咱們今晚就把寧城的大小馬路都壓過去。”
“那可就是一個大工程了，就算是生活在寧城幾十年的老人也不敢說自己就逛遍了寧城的大街小巷。”黃海川聽的笑了出來。
“是啊，想要走遍整個寧城談何容易，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機會能多看看這個城市。”鍾靈募的惆悵道。
“瞧你說的，你不就生活在這座城市裏嘛，你每時每刻都在注視著這個城市哦。”黃海川奇怪的看了對方一眼，
“那是現在，以後就沒這樣的機會了。”
“怎麽，聽鍾老師的意思是要離開寧城？”黃海川驚訝的站住了腳步。
“不錯，我打算離開這座城市了。”
“如果我沒記錯，鍾老師你的老家就在這裏吧，剛才你都還有說起，怎麽反而要離開這裏了？”
“我的老家是在這裏，不過不代表我就要呆在寧城。”鍾靈笑著眨了眨眼睛，“我打算南下羊城去了，去那裏打拚一番。”
“南下羊城？當個南漂族？”黃海川愕然的看著鍾靈，“鍾老師打算辭掉現在的教師工作，南下去重新找工作？”
“對，我打算把這份工作辭了，南下去重頭開始。”鍾靈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氣著。
黃海川第一次認真的盯著對麵這個看似清秀溫柔的鄰家女孩，這種想法出現其他女子身上，黃海川或許不會感到這麽驚訝，出現在做著教書育人工作，外表柔弱的鍾靈身上，黃海川的內心受到了不小的衝擊，他實在是無法想象鍾靈這樣適合相夫教子的女子竟會有著這樣一顆躁動不安分的心。
“怎麽樣，你也覺得很驚訝？”鍾靈雙眸晶亮的同黃海川對視著，“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樣的女子最適合找個家境不錯的老公嫁了，然後生兒育女，一輩子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被對方看穿了想法， 黃海川也沒有反駁，點著頭，道，“我一直覺得你不僅是外表看起來像這樣的女子，你的內心也本該這樣想才對，看來人可不貌相，這句話當真是一點沒錯。”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當這樣的一個乖寶寶，很多朋友都說我看起來就是一個適合過著舒適生活的居家太太，將來的日子一定苦不了， 不過我心裏麵從來沒有自己這樣想過，我的心一直都是不安分的，我特別喜歡看一些女性的商業雜誌，我曾夢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上麵的女強人，在商場上叱吒風雲，那樣該多威風啊。”鍾靈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之中，似回憶，似憧憬，“海川，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好傻？”
“不會，每一個有夢想的人都值得我尊重和敬重。”黃海川認真的看著鍾靈，除了第一次見麵，鍾靈的外貌讓他眼前一亮外，黃海川此時亦不得不承認，這個有夢想的女孩子，除了外表外，她的內心更值得讓人去深刻記憶。
“你不會覺得我幼稚就好，我知道，很多人都等著看我笑話，等著看我如何頭破血流的回來，然後不停的找人哭訴後悔辭去了教師這份穩定的工作。”鍾靈抿著嘴，雙眼射出了異常堅定的眼神。
“鍾靈，我很欽佩你的夢想，不過旁人的看法也不一定就是錯的，你確實也該認真的斟酌後再做決定，畢竟你等於是在親手把自己一份穩定的未來給毀掉，而去麵對著陌生的、未知的生活，甚至是叵測的未來。”黃海川不知道如何去勸說這樣一個身懷夢想的女子，有夢想，又敢於冒著風險去為實現自己的夢想拚搏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黃海川不忍去打碎鍾靈的夢想，但他又不得不提醒對方，現實的殘酷和無限憧憬的美好夢想是有著一條很難逾越過去的鴻溝的。
“我知道，但我也是一個有成年人，我有自己獨立的主張和思想，我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鍾靈語氣堅定，“這是我由來已久的夢想，我原本畢業就打算跟同學一塊南下的，後來考慮到家裏的實際情況，我還是先來當了一名老師。”
“那現在呢，現在你家裏的情況已經不需要你再去考慮？”黃海川看著對方。
“也不能那樣說，應該說是比以前好了一點。我弟弟今年就要讀大四了，我不用再負擔多久他的學費和生活費了，再過個半年，他也能出來找工作賺錢了，當初我之所以會聽從家裏的建議先出來當老師，那時候是因為我弟弟才剛考上大學，家裏的經濟情況不是很好，父母親是希望我能負責讓這個弟弟讀完大學，如今我弟弟快要可以走出校園，我就少了這份顧慮，可以放手去為自己的夢想打拚。”
“當了三年的老師，1000多個日日夜夜的穩定生活還沒把你的這份鬥誌給磨滅，看來你也是認準了一條路就鐵了心往下走的人，那我再多勸你也沒什麽用了。”黃海川笑了笑，“鍾靈，我隻能說祝福你，希望你能在南下的那個陌生的城市拚出一番天地，他日我會滿懷期望的看著你衣錦還鄉。”
“衣錦還鄉我是不敢想了，隻要不客死他鄉就行了。”
“瞧瞧，你這還沒開始呢，就先說喪氣話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
“哦，我們也才接觸不久，那你覺得我像什麽呢？”鍾靈饒有興趣的盯著黃海川。
“你呀。”黃海川認真尋思了一會，笑道，“今天的你，徹底顛覆了我對你第一感官印象，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勇敢的女孩。”
“女孩？咯咯，我都是個二十四五歲的老女人了，你還說我是個女孩。”
清脆的笑聲響徹在這個城市的夜空當中，不知怎的，黃海川隱隱約約感覺到這悅耳的笑聲中夾雜著幾許辛酸，這麽一個心懷夢想的女孩子，她人生最值得去拚搏的前幾個年頭，卻甘心為了自己的家庭和親人而沉寂，二十四五歲的女人，已經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女人終歸是跟男人不同，年齡越大， 對女人來說，意味著將來婚姻越發的艱難，鍾靈卻是要在這個時候才能開始去為自己的夢想拚搏，或許，即便是鍾靈自己，內心深處同樣迷茫著，她，一旦失敗了，就沒有退路。
黃海川怔怔的看著鍾靈，這個讓人猜不透心思的清秀女孩，或許隻是憑著心中那曾經的夢想在堅持著。
同鍾靈在附近的公園繞了幾圈，走累了兩人就坐一會，黃海川最後將鍾靈送上了回一中的公交車。
這位心懷夢想的女孩的節儉程度讓黃海川心裏頗為吃驚，黃海川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坐城市的公交，又擠又不安全，車上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等都有，更有第三隻手隨時穿插於隱秘的人縫中，讓人防不勝防，再加上公交車司機基本上開著車就如同開坦克，在城市車輛密集的道路上橫衝直撞，黃海川始終懷疑那些公交車司機是不是都喜歡玩急刹車，滿足一下內心的變態刺激。
黃海川原是要給鍾靈打出租車，被對方拒絕了，這裏離一中不是很遠，鍾靈笑著說坐公交車方便，不用多浪費那麽幾塊錢，黃海川沒有堅持什麽，通過今晚，他知道鍾靈是個外表柔弱，內心卻是極有主見的女孩。
回到家裏，黃海川看到父母親都坐在客廳，微微感到詫異，隨即一想，也沒有太大的意外，這會他總算是明白剛才回來時父母親都有些怪異的表現是怎麽回事。
“海川，鍾靈都給你說了吧。”鄒芳看著自己兒子，臉上惋惜的神色猶在。
“是啊，我都聽她說了，沒想到她這樣一個女孩子竟然會有著這麽大膽冒險的想法，說實話，我都自愧不如了，不然當初我也該跟段明一塊做生意去，而不是考個公務員，圖個安穩日子。”黃海川笑著搖頭。
“過安穩日子有什麽不好，瞧我跟你爸，這一輩子雖說是沒能給你大富大貴的生活，但也沒讓你過苦日子，吃穿不愁，人啊，有時候就不能太貪心，能有安穩日子過就不錯了。”鄒芳不以為然道。
“這不能說是貪心不貪心的問題，隻能說是個人的性格乃至理想不同，像我們這一家子，估計是彼此都受到對方影響，所以都不太喜歡生活過的起起伏伏，鍾靈生活在那樣的家庭，受到周圍環境的刺激，可能從小就希望能通過自己的雙手給自己的家人帶來好生活，所以她可能一直期待著做一名事業有成的女強人，她敢於為自己的理想去冒險一搏，就值得我們尊敬了。”黃海川終歸是屬於年輕一代人，父母親或許不會理解鍾靈那樣的做法，站在他的角度，卻是能體會鍾靈的感受，人，隻有心懷夢想，才不枉來世上走一遭，吃過苦頭，碰過釘子，摔過跟頭，縱是撞得頭破血流，隻要自己為自己的理想去付出了，去努力過了，就算是失敗又有何妨，至少將來不會給自己留下遺憾的借口。
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待何時。
黃海川此時內心深有感觸，鍾靈為了自己的夢想放棄現在的穩定工作去冒險一搏，他同樣也一樣，既然老天爺已經給了他機會，他就要朝自己的理想努力，不能再給自己之前那幾年的頹廢找借口。
將來雖說不至於能夠達到居廟堂之高的高度，但至少也要能成為一方父母官，若是能像周明方那樣成為這個改革開放時代的弄潮兒，傲立潮頭，那更是他的終極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