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便衣特務至少比日本憲兵多上一倍,可他們看著杜勇被日本憲兵五花大綁卻都無動於衷。杜勇有又羞又怒,腦門上青筋暴起,對著小島笠滿吼道:“放開我,你憑什麽抓我,我有什麽錯”?
小島笠滿冷笑道:“虹橋機場今天上午被新四軍偷襲,炸毀了四架戰鬥機,本來這次失利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但負責守衛機場安全的中國軍隊卻都不在現場,而這支隊伍直屬你的指揮,出了這麽大的紕漏,讓人不得不懷疑你事先已經和新四軍串通一氣”。
杜勇臉色蒼白,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囂張跋扈,現在他最擔心的是小島笠滿以機場被偷襲為理由,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他殺了,因此杜勇聲嘶力竭的喊道:“我是汪先生和平XX軍(汪兆銘的偽軍)上將,你們沒有權利抓我,快把我放了,然後汪先生會出麵替我解釋的”。
小島笠滿冷笑道:“聽說你情報工作幹得不錯,沒想到也不過如此,汪先生已經於昭和19年(1944年)11月10日在名古屋去世了,作為汪先生手下最得力的幹將,你竟然對此事毫無察覺,是不是無能至極”?
汪兆銘幾個月前舊傷複發,赴日本治療,就再也沒有了消息,沒想到他早已經死了,日本人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封鎖了汪兆銘去世的消息,以至於像杜勇這樣的高級幕僚,乍聽到這個消息,也驚出一身冷汗。
杜勇這些年獲得左右逢源,自有他的過人之處。馬上判斷出日本人封鎖消息的目的,就是為了穩住汪兆銘手下七十多萬和平XX軍,逐漸鏟除汪兆銘的親信,把這支隊伍的指揮權收歸到日本人手中。
想通了這一節,杜勇嚇得心中突突亂跳,他是汪兆銘為數不多的親信之一,有很多人甚至認為汪兆銘死後,杜勇是合適的繼任者。本來杜勇還盤算如果真有這一天,他一定要學一下諸葛亮,岡村寧次不登門求他個三次五次的,他決斷不能輕易接手,哪怕他對這個位置已經垂涎很久了。
想到岡村寧次,杜勇眼前一亮,仿佛又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曾經做過岡村寧次的貼身翻譯,岡村寧次中國話說的比日語還溜,給他做翻譯形同擺設,可這絲毫不影響兩個人的私交,當年岡村寧次的兒子落在鐵觀音手中,就是杜勇鞍前馬後出麵料理的。
既然汪兆銘已經不在了,杜勇又把岡村寧次這張護身符亮了出來。哪知杜勇病急亂投醫的舉動犯了小島笠滿的大忌,他和岡村寧次都是陸軍大將,但大家隻知道岡村寧次,對小島笠滿卻鮮為人知,而且岡村寧次對這個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大將軍也不怎麽看得上,認為他是靠裙帶關係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對此小島笠滿敢怒不敢言,他和岡村寧次平級,可對方
資曆比他不知要深厚多少倍,小島笠滿做夢都想找機會殺一殺岡村寧次的威風,今天杜勇倒黴,就撞在了槍口上。
小島笠滿對正在苦苦哀求的杜勇道:“我記得中國有句古話,義不行商,慈不掌兵,看在岡村寧次大將軍的麵兒上,本該饒你一次,但如果不對你執行戰場紀律,恐怕我以後發號施令也不會有人聽,軍令如山,今天你就認命吧”。 …愛奇文學 &…免費閱讀
杜勇見小島笠滿動了殺機,感覺是自己示弱才讓小島笠滿不計後果的,於是杜勇挺直腰杆,瞪著眼睛吼道:“小島,你這個吃軟飯的癟三,今天殺了我,以後你會後悔的”。
小島笠滿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反正今天你是非死不可”。
杜勇道:“難道以後你就不怕岡村寧次大將追究你濫殺無辜的責任嗎”?
小島笠滿冷笑道:“今天就算是岡村寧次站在這裏,也阻止不了我執行軍紀”。
杜勇還想再爭辯,小島笠滿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對周圍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命令道:“驗明正身,執行槍決”。
倒在杜勇槍口下的抗日分子至少也有三位數了,從容赴死易,慷慨就義難,每次他都會笑話那些被行刑的人骨頭不夠硬,今天輪到杜勇死到臨頭,他手下的便衣特務們才發現,這個號稱76號魔窟第一殺手家夥,也是個水襠尿褲的角色,雙腿一軟,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上,想繼續求饒,口中被塞了一團滿是油汙的破布。
杜勇淚流滿麵,被兩個日本憲兵拖到黃浦江邊,一聲槍響,子彈從杜勇的後腦勺鑽進去,然後從腦門兒上飛出,落到黃浦江中,濺起一朵水花。杜勇半個身子撲倒在江水中,周圍一片血汙,屍體隨著江水的波浪,輕輕的擺動著。
杜勇手下的便衣特務們無不嚇得麵如土色,雙腿戰栗抖個不停,不知有多少人嚇得失了禁,空氣中彌漫起一股刺鼻的騷臭味。
現場的日本憲兵,雖然平時並沒有把數祖忘典的漢奸們放在眼中,可杜勇畢竟不同。日本憲兵們看著眉頭緊鎖的小島笠滿,不知接下來任性的大將軍,還會下達什麽駭人聽聞的命令。
過了足有一盞茶功夫,小島笠滿才一字一板的道:“給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岡村寧次大將軍發報:大將軍勳簽,和平XX軍上將杜勇以權謀私,私設賭場,吞沒巨額稅款,又暗中和抗日武裝新四軍勾結,襲擊了上海虹橋機場,使大日本帝國空軍蒙受重大損失。以上犯罪事實,經陸軍大將軍小島笠滿查證無誤,決定對杜勇執行槍決,以儆效尤,望岡村寧次大將軍盡早核實為盼,昭和20年3月12日,發報人:小島笠滿”。
半個小時後,小島笠滿,收到岡村寧次的回電:處變不驚,莊敬自強,大敵當前,軍法亦嚴。
杜
勇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死掉了,屍體被衝進了黃浦江,他成了小島笠滿樹立威信的道具。那些日本軍官們看他的目光,也從揶揄變成了恐懼,小泉一郎瘸著一條腿,戰戰兢兢的來到小島笠滿麵前,畢恭畢敬的問道:“將軍閣下,請您部署下一步的作戰要領”。
小島笠滿滿意的點了點頭,命令小泉一郎道:“虹橋機場波田支隊馬上起飛,一定要炸沉寧海號”。
小泉一郎對石英恨之入骨,要炸沉“寧海號”他舉雙手讚成。可此刻小泉一郎卻麵有難色,有些猶豫的道:“將軍閣下,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在虹橋機場的戰鬥機都沒有夜航功能,即使強行起飛,恐怕也難以完成轟炸任務”。
小島笠滿道:“難道虹橋機場波田飛行支隊沒有裝備月光夜間戰鬥機嗎?”
小泉一郎道:“將軍閣下,月光夜間戰鬥機產能嚴重不足,隻能滿足大日本海軍使用,波田飛行支隊是陸軍航空兵,還不具備裝備月光夜間戰鬥機的資格”。
小島笠滿道:“如果零式戰鬥機打破常規,進行夜間攻擊,成功率有多少”?
小泉一郎道:“成功率百分之零,比用步槍擊落飛機的概率還要低”。
小島笠滿道:“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寧海號從我們眼皮底下溜走嗎?”
小泉一郎道:“寧海號是大阪造船廠製造的,裝載的推進發動機推進動力不足,最高航速隻能達到15節,就算他們整整航行一整夜,我們的戰鬥機也能在半個小時內追上他們”。
小島笠滿道:“為什麽寧海號驅逐艦的航速這麽低”?
小泉一郎道:“沒有哪個國家會把最先進的武器用來出口,出口武器的性能和出口國裝備的武器至少保持兩個時代的代差”。
小島笠滿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通知波田飛行支隊,任務取消”。
小泉一郎道:“明天中午前,將軍閣下一定能聽到波田飛行支隊凱旋的消息”。
小島笠滿點了點頭,突然換了一個話題道:“我夫人現在在哪裏”?
小泉一郎道:“將軍閣下的夫人現在已經到了虹口領事館”。
小島笠滿道:“這是誰帶來的消息”?
小泉一郎道:“大澤喜一是上海領事館館長,將軍夫人的行程都是他負責安排的”。
小島笠滿這才注意到在一旁恭候了許久的大澤喜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道:“多謝您細心的安排,我想馬上見到我的夫人”。
大澤喜一道:“將軍夫人正和渡邊小姐暢談正歡”。
小島笠滿道:“是渡邊浜子小姐嗎”?
大澤喜一道:“就是她”。
小島笠滿道:“我正好有個疑問要問她,為什麽渡邊小姐會把自己的汽車借給不相幹的外人”?
大澤喜一道:“這件事我已經調查清
楚了,渡邊小姐的汽車前天晚上被人偷了,然後偷車賊以三萬大洋的價格把汽車賣給了一群來曆不明的人”。
小島笠滿道:“渡邊小姐的車被偷了,難道你們就無動於衷嗎”?
大澤喜一道:“對付這些小偷小摸,向來都是杜勇手下的人來幹的,可是這兩天他一直忙於賭場的私事,沒有時間過問渡邊小姐汽車失竊的案子”。
小島笠滿道:“為什麽要用中國人,難道我們的人就不能勝任偵破工作嗎”?
大澤喜一道:“上海灘有將近200萬常住人口,日本人不到百分之一,再加上生活習慣,語言交流的不同,在上海灘的日本人根本融入不了當地人的圈子,就更不要提什麽偵破案件了。強龍不壓地頭蛇,要讓中國人對付中國人,我們才能坐收漁利”。
小島笠滿道:“如此說來,槍決杜勇這件事,我們有些操之過急了”?
大澤喜一道:“將軍閣下處理這件事是確實有些太魯莽了”。
小島笠滿道:“還有沒有補救措施”?
大澤喜一道:“暫時找不到第二個比杜勇這般的人才了”。
小島笠滿明知自己錯了,兀自嘴硬道:“杜勇之死罪有應得,我們要習慣沒人帶路的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