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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癡何關風與月

  商雲春道:“我這些幹閨女就數司令最標致”。此話一出,又怕傷了姚金霞本已傷透的心,接道:“霞兒更漂亮”。


  候七對幹娘褒獎一群,慢待一人的做法很是不滿:“你一共就這麽仨幹閨女,她倆都是天仙,就剩我一個母夜叉。幹娘,你的心眼兒偏到爪哇國去了”。


  一句話把大家都逗樂了,就連滿麵愁容的姚金霞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商雲春把候七攬進懷裏,道:“哎吆吆,這閨女,嘴皮子真利害,幹嘛,你還能把幹娘給啃了咋地”?

  候七道:“我嫌幹娘皮太嫩,啃多了,胃不舒服”。


  商雲春伸手擰了一把候七的臉蛋道:“我讓你要啃我,看我不先撕爛你這張能說會道的巧嘴兒”。


  候七笑的在商雲春懷裏直不起腰來,嘴裏一邊討饒,一邊笑道:“最標誌的司令妹妹呀,你找咱幹娘有事兒嗎?”


  鐵觀音說明來意,邀請幹娘出馬,負責大荒窪老營的工作,還沒等商雲春答話,候七從她懷裏露出頭來,笑道:“這一定是我爹出的主意,幹娘你千萬不能答應”。


  商雲春沉吟良久道:“就怕我勝任不了這份兒工作”。


  鐵觀音聽幹娘的話有些鬆動,便趁熱打鐵,接連給商雲春戴了好幾頂高帽兒。樂的商雲春兩眼眯成一條縫兒,大夥兒都替她高興,隻有候七嘟著嘴,滿臉不樂意的樣子。


  商雲春闖蕩江湖多年,還能看不出候七這點兒小心思,笑著對候七道:“七丫頭,你為什麽不樂意我接這份兒差事”?

  候七小臉兒有點發紅,一向能說會道的她,現在卻像個悶葫蘆:“反正,反正……”,磕磕巴巴的半天也沒說出個子醜寅卯。


  商雲春像是對候七講,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娘年紀大了,跑江湖的這碗飯也要端不動了,你就忍心讓娘偌大的年紀,還漂泊江湖,過著居無定所的日子。讓風吹,被雨淋,還要提防讓人追殺,天天膽戰心驚、朝不保夕的這種日子娘過夠了。現在的我,早已不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任性胡鬧的冷血昭君商雲春了”。


  大家還是第一次聽她自己提起自己的綽號。商雲春現在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如果她自己不說,沒有人會看出她年近五旬。年輕時以美貌馳名江湖,追求她的人不可勝數。隻是佳人心有所屬,心中永遠忘不掉的,竟是自己那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武藝出眾、義氣深重的大師兄。


  宋春茂頗具當年他父親的風采,讓多少女孩子為之夙夜難眠。


  當年商雲春要想找一個比他大師兄更出色的男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就算碰上,她心裏也乘不下第二個男人。


  商雲春對大夥兒的胡思亂想毫不理會,繼續道:“這次聞聽三哥過世的消息,我連趕了五天五夜的路,終於還是沒見到他的最後一麵。


  當時我就想,世上最喜歡我的人去了。你們還小,不懂什麽是真愛。真愛就是在對方眼裏,你是他的全部,在他看來你近乎完美,缺點也變成了優點。三哥一直寵著我,不像大哥那樣無用,怕老婆。除了大嫂,就是家裏養隻貓也是公的”。


  大家哄堂大笑,羞得宋春茂恨不能找地縫兒鑽進去。姚金霞也暫時忘記了喪父的悲傷,抓住宋春茂的手,款款的說:“大哥,我不像婆婆那樣嫉妒,你養幾隻母貓我都不惱”。


  這話引的大夥兒又是一陣大笑,宋春茂覺得更加羞愧,又無言答對。未婚妻多日勞累,大見清減,今日真情流露,不禁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此情此景要放在平時,別人也就罷了,候七肯定不會放過他們倆,又會大放厥詞一番,好好地調理一下這對小情人。可今天姚金霞熱孝在身,候七憋了一肚子的壞詞兒,又不好意思講出來。


  商雲春望著宋春茂和姚金霞兩個年輕人點了點頭道:“茂兒這孩子和大哥當年十分相像,隻是膽子比他爹大了很多”。


  眾人知道她話裏有話,隻是不好意思挑明。


  商雲春話鋒一轉道:“二哥麵帶忠厚,一肚子的奸詐,又好色無恥”。


  候七聽幹娘把自己的爹說的如此不堪,不怒反喜道:“幹娘說得對,我爹就是這樣的人”。


  商雲春嗔道:“子不言父過,七丫頭飽讀詩書,連這點兒道理也不懂嗎”?候七沒敢答話。吐了吐舌頭,作了個鬼臉。


  商雲春本來也不是真惱候七,見她有悔改之意,也不便和她計較。再說候七的心思她也明白,隻是不好明說:“二哥本來和大哥、三哥不是同道中人,誰知陰差陽錯,幾個人成了師兄弟。二哥這人外圓內方,在大節上能把持得住,心思也深沉的很,你們可不要把他小瞧了”。


  姚金霞突然愣愣的插了一句,問道:“那個四角樓,姓牛的是怎麽回事”?這丫頭分明還記得,商雲春當時求爹一件為難事兒,老姚不同意,商雲春一提那個四角樓姓牛的。爹爹的氣勢一下子就全沒了,隻好違心的答應了她的請求。小丫頭對這件事出奇的敏感,一直記掛在心。今天正好有這個機會,馬上又把這一章提了出來。


  商雲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道:“霞兒真是個鬼機靈,什麽秘密也瞞不過你。不過這個四角樓姓牛的不是什麽壞人”。


  姚金霞追問道:“她一定是個女的”。


  見她一直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著精神,商雲春便清了清嗓子道:“隻要大家聽著不煩。願意聽,我就再囉嗦兩句”。


  候七急道:“幹娘,你就別賣關子了,你想急死誰呀,快說來我們聽聽”。


  “這是我們老一輩兒的事兒,你們一群孩子湊什麽熱鬧”。


  “誰說你老了”。候七摟著商


  雲春的脖子,跟大家呲著牙道:“就我吃虧,跟你們一起喊幹娘,要不然你們看,我倆像不像姐妹”。說著和商雲春把臉貼在一起。


  “死丫頭,誰的便宜你也占”。商雲春說著順手把候七摟坐在自己腿上。


  四角樓在縣城西六裏的邱莊,本地一直有個順口溜兒,是這麽說的:“南皮張,桃園候,不及邱莊一群牛。姓牛的祖上出了幾個進士,財發的沒邊兒了。據說,為了和桃園候家比富,喂馬用的馬槽都是銀製的。


  後來家道中落,出了幾個敗家子,最終氣勢還是被桃園侯家給比了下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土財主牛重興有個寶貝女兒,漂亮的很,喚作淑風。牛重興對愛女視若掌上明珠,不但吟詩作畫,琴棋女紅樣樣都行。老牛還找了當時名震京津的女俠客,紅牡丹張均靜為師,學了一身的好武藝。老牛為女兒修了一座四角女兒樓,江湖人稱四角樓。


  四角樓頭女兒立,天下英雄皆可棄。渤海才子柳孟春的這句詩,道盡了樓主人的絕世風華。


  誰知這千嬌百媚、滿腹經綸的牛大小姐,偏偏看上了草莽漢子姚振祥。一路狂追,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姚振祥對她隻有兄妹之情,卻無夫妻之意。害的牛大小姐,夜夜以淚洗麵。


  姚振祥豈有不知牛淑風對自己的情深意重,沒辦法隻得在夜間遊俠江湖,不久便闖下夜遊神的名號。牛大小姐知道後,也改在夜間出動,隻想問姚振祥一句,為什麽要躲著自己。姚振祥被逼無奈,隻得遠走他鄉。這個癡情的牛大小姐,一根情愫為郎牽,至今未嫁,終老在女兒樓內。


  姚金霞聽得心馳神往,癡癡地問:“為什麽爹爹不娶那個姓牛的大小姐“?

  商雲春抬眼望著窗外,悠悠的道:“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不關風與月”。


  鐵觀音回到聚義廳,蔫諸葛和候鋪臣正等的心焦。見司令回來了,麵上並無喜悅之色,心不由的涼了半截。


  蔫諸葛問:“商前輩沒有答應我們的請求”?

  鐵觀音搖搖頭,道:“幹娘已經同意了”。


  候鋪臣和蔫諸葛一陣狂喜:“那司令還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大家幫忙出個主意”。


  鐵觀音揉了揉太陽穴道:“俺沒念過書,有這麽一句話,不知道什麽意思”?

  這二位一聽是有關書本上的東西,馬上來了精神,能給司令當老師的機會本來就不多,一定要好好表現。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不關風與月,是什麽意思?”


  這兩個人一下子傻了,這句詩的書麵意思明白的很呀,可怎麽跟她說呢。看著兩個人張口結舌的樣子,鐵觀音笑了道:“沒事了,這句話的意思俺懂,就是想逗逗你們倆念書人。另外幹娘還說,她在老營掌權期間,不準候二哥踏進大荒窪半步”。說完,斜著眼


  瞟了一下候鋪臣。


  老侯跺跺腳道:“她這是何苦呢,哎”。一聲長歎,包含著無盡的失落。


  鐵觀音不忍心看老侯如此頹廢,笑道:“這是七姐的主意,你去求閨女好了”。話音未落,人已跑到了門外,屋內隻剩下兩個大眼瞪小眼的男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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