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哭塌架的女人不再是那個讓鬼子聞風喪膽的鐵觀音。她才二十二歲,還很年輕,把這麽重的擔子壓在身上,真有些受不了,她不在哭訴,隻是拚命嚎啕。
孫瑞玲、許文芹早就追了上來,把韁繩往姬誌勝手中一放,冷冷的道:“這馬是你們的,還給你。我倆要跟姐姐走。”
薑立柱看了蔫諸葛一眼道:“蔫大哥,真有你的,這過河拆橋的計用的不錯啊,怪我瞎了眼,認你做大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抗日救國軍從今往後,沒有我薑立柱這一號,我也跟鐵司令回天津。”
邢慧傑,候七小姐沒說話,隻是默默地走到鐵觀音身後。
宋春茂道:“這支隊伍我隻認鐵司令,一個司令要有什麽行動,還要經過手下同意,這司令當不當的也沒什麽。軍師你口口聲聲說司令任性、不守紀律,可她為了誰?闖濟南府請醫生是錯誤?如果這錯誤中國人都能犯一次,小日本根本就進不了中國。我們就是條條框框束縛的太多。被人都欺負成亡國奴了,還講什麽錯誤。一個中國人,殺不了日本鬼子,活著就是最大的錯誤”。說完也大踏步走到鐵觀音身後。
蔫諸葛苦笑了一下道:“卻原來是我多事了”。掏出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邢忠厚的腳比嘴巴更快,一腳飛起正踢中蔫諸葛的手腕,手槍脫手而出,一顆子彈尖叫著,貼著蔫諸葛的頭皮斜飛出去。被子彈燒焦的頭發成溝壯斜上頭頂。然後和衝上來的姬誌勝死死地抱住了蔫諸葛。
“軍師,別犯混,自家兄弟,有話好好說”。
蔫諸葛的剛烈把大家嚇傻了,不在爭吵一擁而上,緊緊地把軍師圍在中間。淚水在每個人臉上流淌。直到方才大家才知道,和鐵觀音一樣,這個麵冷心熱的軍師有絲毫損傷,也是我們不能承受之重。
姬誌勝緊緊地抱著他的軍師吼道:“司令,你任性想幹啥就幹啥,家裏這麽大攤子都是軍師一個人料理,他抱怨過嗎?你每次不辭而別,為你的安危軍師在家寢食難安。這次你們去濟南請醫生,固然是好心,可冒了多大的風險?就連我和邢大哥都埋怨他,為什麽不阻止你,軍師還給我們寬心,說你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可他自己呢?下了七天雨,他淋了七天雨。心裏急,麵上又不能帶出來。司令你不在,他就是我們的主心骨啊!你們看,這些天他頭發又愁白了多少?”
蔫諸葛那年才三十二歲,頭發已白了大半。
姬誌勝接著道:“司令這次擅自行動,是我們一起商量的,要冷落你幾天,讓你以後不要太任性。可今天你,你們這麽做,對得起軍師的一片苦心嗎?對得起大邢莊六百多鄉親的血海深仇嗎?對得起犧牲在大窪中的那些兄弟姐妹嗎?對得起那些把命
丟在鬼子飛機場、我們連屍首都搶不回來的戰友嗎?鬼子費盡心機沒消滅我們。可是,我們卻因為這點破事,就替鬼子圓了夢。你們的心不疼嗎?你們還有心嗎?”
大家被姬誌勝罵的抬不起頭來。
鐵觀音哭著拉起蔫諸葛的手道:“蔫大哥,我錯了,你也罵我兩句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蔫諸葛搖了搖頭,咧嘴一笑,眼淚卻流了下來。“知道錯就好,回家吧”。
回到營地的鐵觀音和蔫諸葛都心事重重,分別把自己關在房中,心中有了隔閡,又找不到相互妥協的理由,隻好用這種關禁閉的方法懲罰自己。直到兩天後,一個在村口望風的弟兄找到薑立柱,說有人求見司令。
薑立柱來到村口,隻見六個人端坐馬上,正是獨臂團長龍書金。薑立柱把客人讓到客廳,送上茶水道:“稍等片刻,我給司令通報一聲”。匆匆去了。*¥愛奇文學 !…最快更新
鐵觀音正在屋裏悶得難受,薑立柱來敲門。“什麽事?”
“帳主子來了,你結拜大哥找你要軍火來了”。
鐵觀音道:“你去把軍師喊來接待客人,我洗把臉馬上過來”。
鐵觀音一進客廳門,龍書金等人眼前一亮,心道:這女司令好生漂亮。那天的鐵觀音等人被追的狼狽異常,形象自然不會好到哪去。今天鐵觀音收拾的利利索索,腰插雙槍,粉麵含威,好一個英姿颯爽的女英雄。
隻是兩眼有點紅腫,像是剛哭過不久。龍書金的眉頭皺了起來。
鐵觀音一抱拳:“大哥別來無恙,胳膊可大好了?”
“有勞義妹掛懷,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鐵觀音坐定說了會子閑話。蔫諸葛等人紛紛來到,一一引薦完畢,分賓主落座。龍書金道:“我今日前來隻為感謝邱醫生給在下治傷之恩。怎麽不見邱醫生呢?”
蔫諸葛不知其中的原委,卻也沒有推辭。吩咐人去把邱國營請過來。
一個八路軍幹部模樣的人道:“我叫牟誌祥,是咱們17團的政委,那天我們去濟南請邱醫生。誰知被姑娘捷足先登,我們跟蹤許久卻一無所獲,可算是無能之至”。
鐵觀音嘴上稱是,心中卻道:要不是我心存善念,你們早就被做掉了,敢跟蹤我們。
那牟政委又道:“誰知陰差陽錯,團長的胳膊還是讓你們治好了。我們緣鏘一麵,後來聽團長對他這義妹推崇備至,我等大起仰慕之情。今日冒昧來訪,還望見諒”。
這小子說話半文半白,鐵觀音素來討厭這種說話方式,便閉口不言。
蔫諸葛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司令義兄光降蔽處,實是蓬蓽生輝”。
牟誌祥本以為鐵觀音一夥兒隻是些土匪,但今見蔫諸葛不卑不亢,對答如流。輕視之心頓去,一拱手道:“姑娘手下文武俱備,著實讓我等大開眼界。剛才多有得罪,請多包涵”
。
鐵觀音笑道:“咱這大政委是山西人吧,怎麽說話酸溜溜的”。
“司令高見,在下正是山西人”。
邱國營進了客廳,大夥又客套了幾句。龍書金道:“聽聞義妹治軍有方,可否讓我這當大哥的開開眼界”。
鐵觀音道:“好說,正要大哥指點一二”。
看了戰士們訓練,龍書金的眉頭越皺越緊道:“姬教官好像在韓複榘手下幹過”。
姬誌勝道:“不錯,幹過幾年。龍團長怎會知曉?”
“看練兵的方式,是國內哪個軍閥的手下,就能估計個差不多”。
“我們訓練的方式有什麽缺點,還望指教”。
“僵化,教條主義。過分的看重武器的性能。當然不是武器好不重要,但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多好的武器要看用的人是誰。否則,再好的武器也是浪費。
二是對兵員,隻要數量不要質量,雞多不下蛋,人多瞎搗亂。一個孬兵在戰場上比敵人更可怕。你打過仗,你說有多少次敗仗,不是因為敵人有多厲害。而是我們出現了逃兵。兵敗如山倒,一個逃兵可以瓦解一支部隊的戰鬥意誌。
三是過於看重一城一地的得失,其實打仗就是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沒了兵,有再多的地方也白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