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兩個鬱悶的人
“小奇，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不要再往下查了。”
“不是，師父，明明我們已經有線索了。”
“我知道，但是你聽我的，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關鵬的案子最多定為非法集資，轉經偵去處理。”
“可是……”
“沒有可是！你是個聰明人，還需要我給你解釋嗎？”
看見魏凱第一次對他拍桌子，董佳奇十分的不甘。
把關鵬控製住之後，董佳奇親自接手了他的案子，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也是他第一次獨立辦案。
作為一個新嫩，興奮是在所難免的，將他在學校所學都用在關鵬身上之後，他果然發現了重要的線索。
可是，再往深查，卻是困難重重，各方麵的阻力紛至遝來。
如今，就連魏凱也阻止他繼續往下查。
在他看來，關鵬不過是個鬥爭的犧牲品，但既然已經落到了他的手裏，那麽關鵬所掌握的信息，就應該被他所了解。
“關鵬隻是條被斷的壁虎尾，神仙打架你確定要參與進去？你頭就那麽鐵？”也知道自己話說的有些重，魏凱緩和了語氣，說著。
“師父，我們是幹什麽的？”低著頭，董佳奇嘟囔道。聲音不大，卻是透著一股子倔強。
“小奇，這麽說，如果碰到兩幫人在火並，在我們支援不足的情況下，你怎麽處理？”魏凱知道一時半會沒有辦法說服他，就換了個問法。
董佳奇很自然道：“為了保護人民群眾財產不受到損害，我當然要去製止。”
魏凱笑著搖搖頭，說道：“還是年輕啊。”
董佳奇脖子一梗，反問道：“那怎麽辦？”
“你隨便去問問那些老人，要是跟你這樣，單位給你出工傷報告，還是因公殉職報告？做事別那麽衝動，你看到了，那是既成事實，誰也跑不掉，呼叫支援，等有足夠力量之後，再做處理。如果支援一支不足，就靜待塵埃落定，等他們打完了，該抓的抓，該判的判。你也是爹生娘養的，你有個什麽損傷，怎麽跟你爸媽交代？”
“這……”
董佳奇有些語塞，他也知道魏凱說的都是實話，實際上真要碰到他說的那種情況，董佳奇也知道最佳的辦法就是跟魏凱說的一樣。
記得有部電影叫《男兒本色》，其中有個橋段是三名主角（警察）在茶樓聊天，偶遇兩個團夥爭執，謝霆鋒和餘文樂都不打算多管閑事，而正義感過剩的房祖名卻執意亮明警察身份，結果引發了一場混戰。
電影裏三人都是全身而退，可如果是現實，結局可能就跟電影裏截然相反了。
很多普通人都在詬病警方不能及時製止類似的械鬥，可問題是警察也是人，並不是那種可以隨意犧牲自己的存在。
最正常的情況，就是等他們都打完了，然後警方再去收拾殘局。
董佳奇也明白，魏凱之所以給他舉這個例子，就是想要告訴他，在力量不濟的時候，不要去攙和到能力之外的糾紛中去。
否則，最大的可能就是糾紛沒有被製止，反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我知道了。”
挫折，每個人都是必須要經曆的。誰也不能例外。
就在董佳奇信心滿滿要大幹一場的時候，魏凱則用一盆冷水給他澆了個透心涼。
辦完移交手續，董佳奇整整一下午都沒說話。
李笑在幾條微信他都沒回之後，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
“董佳奇，你是不想好了吧？老娘的信息你也敢不回了？”
聽著女朋友一如既往的彪悍，董佳奇的心情略微好了點，隻是說：“心情不好，不想說話。”
“怎麽了？來大姨夫了？”
“工作上的事兒，我有點懷疑人生了。”
董佳奇是真的有點懷疑人生了。
一直以來接受的教育，警察應該維護的是什麽，在所謂的現實麵前，變得特別的可笑。
董佳奇所煩心的事情，涉及保密條例，自然是不能給李笑說的。隻是說因為工作上的事情。
“嗨！這有什麽好懷疑人生的，不行你去找幾個兄弟喝個酒，啥事兒都沒有了。順便再去做個大保健。”
“阿勒？”
“隻要你敢去。”
“李笑，你好好的。”
“本來今天尋思下班找你玩耍呢，那就算了吧，你喝點酒調整調整，下次見我的時候，不準板著臉哈！”
說完，李笑就不給董佳奇任何反應的時間，直接掛了電話。
盯著手機愣了半天，董佳奇忽然樂了。
有個“女漢子”女友，到底是個什麽體驗？董佳奇覺得似乎自己很有發言權。
說給自己放假出去喝酒就放假，估計也是沒誰了。
不過，要是李笑不說，他還真沒想著出去喝點散散心，本來他也不是個好酒的人。
但被李笑這麽一說，董佳奇還真想去喝點了。
隻是找誰去喝酒也是個問題。
自己的同事，董佳奇不想找。他怕自己喝多了忍不住會吐槽，操蛋的社會，操蛋的領導。也不想讓人家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
因為工作上的不順心，最好不好找同事、同行，這一點董佳奇很清楚。
思來想去，似乎也隻有楊瑞最合適了。
想到這裏，他給楊瑞打了個電話……
——
楊瑞最近也很不爽，異常的不爽。
海豚寶寶的發展進入平穩期之後，公司上下都覺得信心滿滿。
可是，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情況卻出現了。
五一小長假按道理說是各大賣場的旺季，對於海豚寶寶來說，同樣也是一個銷售高峰。與平日相比，正常情況的數據應該按照2.5倍來計算的。
但是實際情況卻是，財務反饋銷售量並沒有明顯的增加，可後勤部門的反饋卻是娃娃的消耗增多了30%。
這種數據明顯不正常。
難不成是有那麽多的玩家在一夜之間都變成抓娃娃的高手了？
這顯然也是不可能的呀。
娃娃機是可以操控抓取成功率的，如今海豚寶寶的抓取成功率被控製在10%左右，這個成功率並不高，但因為海豚寶寶娃娃機裏的絨毛玩具品質相對較高的原因，並不會因此而影響玩家們對他的喜愛。
在這種成功率下，還能有這麽高的娃娃消耗，但銷售量卻沒有增加，如果說裏頭沒有問題，誰信？
勞動節三天小長假，瑞和全員加班。
在楊瑞的強令下，必須要查出這件事的原因來。
“或許隻是意外啊，你也別太擔心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看著這幾天都沒有睡好的楊瑞，蘇曉心疼地說著。
“沒辦法，這種情況太不正常了，必須要查出原因，否則後患太大。”楊瑞歎了口氣，搖頭道。
事情肯定不對勁，這個毋庸置疑，但是問題出在哪裏，瑞和上下卻是一籌莫展。
楊瑞也派人去各大賣場現場觀察過，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找不出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不僅是銷售被撒了出去，就是蔡可下轄的技術部，也都被撒了出去，實地勘察機器。
一方麵，楊瑞擔心是市場出了問題，另一方麵，楊瑞也擔心是不是機器本身出了問題。
但是，結果依然很不好。
在技術部的人親自拆檢過機器之後，依然沒有發現異常。
小長假過後，娃娃消耗量維持一個相對較高的水平，但是銷售量依然沒有太大的起色。
給楊瑞的感覺，就是娃娃機高手突然變多了。
如果不去考慮往日的數據，就目前來說瑞和還不到損失的地步。但有了數據對比，不用說楊瑞，換了瑞和的任何人都感覺無法接受。
都是高手？
這怎麽可能？
“那也先放一放，總是鑽牛角尖，你會出不來的。”蘇曉說著。
“放不下啊。”
“去放鬆放鬆吧，換換腦子，不行就去跟蔡可打擼呀。”蘇曉笑著說道。
楊瑞知道她是為自己好，拉著她的手道：“放心吧，我沒事，現在時間緊迫，必須要把原因找出來，否則，我怕以後的狀況更加惡劣。”
正說著，他的手機響了。
蘇曉離著他的手機比較近，幫他拿過來，瞄了一眼道：“董佳奇找你。”
“董sir！有什麽指示。”
楊瑞此時正在看報表，隨手點開免提，爽朗地打著招呼。
“楊哥，你別鬧，我哪兒敢指示你什麽，晚上有空沒？一起坐坐喝點。”
“嗯？怎麽？遇到什麽事兒了？”
楊瑞聽著董佳奇的語調有些低沉，狀態明顯有些不太對。
“嗯，心氣兒不順啊，又沒人說……”
“這個……”
楊瑞很想拒絕來著，他自己正一腦門子官司呢，實在提不起去喝酒的興趣，更沒有那個精神頭去給別人開解。
可是，剛想說他沒空的楊瑞，卻瞧見蘇曉一個勁地衝他使眼色，那意思：去啊，你答應啊。
“行吧。晚上去胡同裏吧。”楊瑞想了想，說著。
“胡同裏？那是哪兒？”董佳奇一愣，問著。
“你嫂子節前帶我去的，挺地道的一家川菜館，在登州路8號啤酒街頭上，物資管理局招待所二樓。”
“川菜，有點兒辣啊。”
“對啊，你不是氣不順麽？辣一辣，菊花爆炸，什麽氣兒也都順了。”
楊瑞開著玩笑，心道：你心氣不順，老子心氣也不順啊。
聽他這麽一說，董佳奇樂了，說道：“好呀，那就菊花爆炸的那種。”
掛了電話，蘇曉柔聲道：“該放鬆就放鬆，沒準換換腦子你就想明白了呢？”
知道她說的是實情，楊瑞輕輕地抱了抱她，轉頭就又下了個開會的安排。
徹查的工作必須要安排下去，事情的原因必須要盡快找出來！
——
登州路啤酒街如今已經屬於C城的地標街區了，因為毗鄰啤酒一場，那兒的酒都是被外地遊客奉為青啤最正宗的地方。
至於是不是最正宗，作為C城人的楊瑞笑而不語。
不過，盡管登州路的那些飯店價格不低，但說起酒，是真的不錯的。
胡同裏是新開的一家川菜館，但是雖然身處登州路，但因為是在物資管理局招待所的二樓，所以跟其他臨街的店鋪比起來“低調”（偏）的多。
如果不是蘇曉帶他去，他也不知道有這麽個吃川菜的好地方。
量大品優，價格還不離譜。
在頗具地方特色的小包間裏，董佳奇看著滿眼的“紅彤彤”有點兒打怵。
“這是不是……有點太霸道了？”
牛蛙的香氣都有辣椒的味道，這要是都是吃了，今天可能是爽了，明天必然菊花爆炸呀。
“不霸道怎麽行？”楊瑞哈哈一笑，轉而道：“來，先走一個，你鬱悶，哥哥我最近也不太順啊。”
“來，走一個。”
倆人誰也沒有先說心事，而是吃喝為先了。
“你之前不是說能立功麽？怎麽又不爽了？有大腦袋搶你功勞？”
董佳奇說他鬱悶，楊瑞是有點不信的。
“搶功勞是不存在的，問題是那案子師父不讓我查了，讓我到此為止。”歎了口氣，董佳奇就把事情的起因和經過以及目前的結果給楊瑞瘋狂吐槽了一番。
聽完之後，楊瑞卻是很冷靜，他的看法跟魏凱是一致的。
“凱哥的做法沒毛病，就像玩兒遊戲，你活著才有輸出，你要是倒了，就算你一身神裝又有什麽用？”
“現在我也知道了啊。可就是不甘心。”
“所以，吃噸飯，喝頓酒，就這酒菜都咽肚子裏得了。”
“嗯，我也隻能這樣了，不過證據我還留著，就等塵埃落定，我再考慮要不要拿出來。”
“那是你的事，我覺得沒什麽問題。但凱哥說你別頭鐵絕對是愛護你。”
“是啊，對了，你怎麽也鬱悶了？之前不也挺好的麽？”
“我的事兒，是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怎麽？”
既然是吐槽大會，楊瑞也沒有瞞著董佳奇。
但是，在聽完楊瑞的話之後，董佳奇卻是撇撇嘴，不屑道：“我的哥，這很明顯你是被偷了啊。”
“偷？你在搞笑吧，這怎麽偷？”楊瑞不解。
“我也不知道你的那種模式，到底是怎麽樣的，但在沒有競爭對手的前提下，你的錢少了，這不是被偷了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