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慶祝
這次升職，對魏凱來說屬於情理之中，畢竟連立新功不是麽？但升職到分局的副局長卻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的這個副局長可不是啥事兒不管的閑職，而是要主管刑偵的，單從職級上來說，就讓他直接從副科連跨兩級到了副處，很多在警界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警員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加上主管刑偵，是屬於老本行的呀。想想自己並沒有什麽過硬的關係，能走到這一步，魏凱都覺得跟做夢一樣。
雖然一開始他以為是董佳奇在背後給他使的勁兒，但是，幾次旁敲側擊之後，魏凱也發現整件事董佳奇根本就不知道。
想了想，魏凱也釋然了，以董佳奇的年紀，估計也想不出這種路數。
不過，董佳奇這個人他是要帶過去的。
放著他背後的關係先不論，單純從工作能力和執行力來說，他也能算是不可多得的精英警員。
升職了，自然要慶祝一番。
自打得到組織上的通知以後，魏凱這迎來送往的宴請就沒斷過。
老同事的送行，新同事的迎接，相關領導的祝賀等等等等。
等到他喊上楊瑞一起喝點的時候，他也不知道這是第五輪還是第六輪了。
楊瑞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細節，他能升職，作為朋友的楊瑞隻會替他高興。
倒是魏凱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本該第一個請楊瑞的。
事前，很多東西都不會被人刻意地忽略掉，或者說根本就想不起來。但是事後總結一下，特別是在發現很多共同點之後，總能讓人有種發自內心的恍然。
魏凱不難發現，他這連續兩次破獲重大案件，立下大功，都跟楊瑞有著直接關係。
頭一回，是因為楊瑞的主動舉報，而第二次，卻是因為他的莫名被追尾。
如果隻有一次，那叫巧合，兩次呢？
再叫巧合就有些牽強了。
這貨雖然交友有些不靠譜，但真是自己的幸運星。
細細想來，自打跟他認識以後，他在工作上幾乎可以用一帆風順來形容，特別是隻要楊瑞主動“麻煩”自己，都讓他立下功勞，一時間，魏凱都覺得是不是楊瑞應該沒事就麻煩麻煩自己？
百麗，錦上魚府。
包間裏隻有三個人，魏凱，董佳奇，楊瑞。
董佳奇現在屬於魏凱的“親信”，而這一次他單獨請楊瑞，也表示出了他足夠的重視。
楊瑞對於這種小範圍的聚會還是很喜歡的。人少，清靜。
都是很熟的朋友，聊任何東西都沒有顧及。
要是換成一般的應酬，人再一多，楊瑞往往都會很沒興致。因為那種場合裏，說的話，做的事往往不見得是你的本意。
虛情假意什麽的，最讓人打心眼裏反感。
見隻有仨人，楊瑞也能看得出魏凱的誠意。
“凱哥，還這麽隆重呀。”指了指這裝飾別具一格的包間，楊瑞笑嘻嘻地說著：“這兒的海鮮可不便宜啊，那會兒我和蘇曉來百麗都不舍得跑這兒來奢侈。”
魏凱點了點楊瑞苦笑不得道：“好歹也是楊老板了，少在這兒擠兌我。我隆重點不是表示對你的重視嘛。”
“就是就是，楊哥，我這次也得跟著師父一起調嶗山分局了。”董佳奇在一邊附和著。
撇了他一眼，楊瑞揶揄道：“怎麽沒見你帶著李笑？”
聞言，董佳奇臉一紅，忸怩地看了魏凱一眼，嘀咕著：“不合適，不合適。”
他也知道李笑是個什麽性子，要是帶著她，估計他們這頓飯吃的味道就會變成遠離初衷的那種了。
倒不是說李笑不好，隻是魏凱本來就是想弄個小範圍的聚會，有些話也想說的隨意一些，有女人在，總歸不那麽方便。
董佳奇也是個懂事的，不用魏凱說他就知道該怎麽做。
錦上魚府家主打海鮮，而百麗的特色則是無敵海景。是以，他們家從來就不便宜。但生意素來不錯。
說起來，魏凱以他的工資在這裏請客，已經足見誠意咯。
“凱哥，咱都這麽熟，真沒必要這麽客氣，四方路吃個燒烤還不行？”
楊瑞開著玩笑，反正現在是夏天，喝啤酒吃燒烤才是主流嘛。
“那能一樣嗎，怎麽說我師父現在也是局長啦。”董佳奇跟魏凱有外人的時候態度是很規矩的。但都是熟人在這兒，不知不覺間這貨又開始沒大沒小起來。
“你們倆啊，有的吃還那麽多話。”
早以點好的菜，沒過多久遍流水介地上來了。
三人點酒，直接要了兩箱青啤，邊喝邊聊。
“來，這第一杯，為了慶祝凱哥高升，我先幹為敬。”
他們仨是極熟的，也不講究什麽先主後客，楊瑞為他升職高興，當然要敬他一杯。
魏凱年紀擺在那裏，欣然接受了。
“瑞啊，第二杯吧，哥哥敬你一個。”
待酒杯剛剛斟滿，魏凱又端了起來。
“敬我？哥別鬧。”
“不不，這一杯必須得敬。要不是你提供給我那兩個信息，估計我幹到五十也頂天是個副中隊長了。”
魏凱說的是實話，現在C城治安整體情況在國內也算名列前茅的。大案要案相對少一些，這也意味著作為刑警的他們少了許多立功的機會。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什麽深厚背景的魏凱隻能按部就班地熬資曆，他說的副中隊長，那還是往高了說，最大的可能，他就一直在他的小隊當個隊長一直到退休。
如今的情況卻是完全變了一個樣。
剛剛四十的他高居嶗山分局副局長，還不是閑職的那種。放在同級的副局長中，他就是個毛頭小子。
年輕啊！
而這個年紀已經是副處了，隻要不犯原則性錯誤，就算他從現在開始混日子，混到退休，妥妥正處沒跑啊。
正處的退休待遇，和正科的退休待遇那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而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為楊瑞或有意或無意地為他提供的兩個重要線索！
他如何能不感激？
“嗨！凱哥，那也你是你能力擺在那，對了，升職了，心情咋樣，激動不？”楊瑞可不想居功，實際上對他來說，那兩件事本來也是無意之舉，就算第一次主動舉報，那也是他心血來潮。
真深究起來，甚至可以說是楊瑞覺得自己開著卡宴而被人無視了之後心裏莫名產生的小挫敗讓他很不爽，所以才延伸出了那麽古怪的念頭，進而給丫舉報了所造成的。
“一碼歸一碼。”魏凱哈哈一笑，說著。楊瑞不居功，但他的謝意一定要表達到。聽楊瑞問他感覺，魏凱的笑意就收了三分，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怎麽說……激動倒也沒有多少激動，意外更多吧，而且……那個位置，壓力更多吧。”
“壓力？”楊瑞一怔，他不覺得升職了會有什麽壓力，之前董佳奇也說了，魏凱這個副局長是分管刑偵，說起來是老本行。
又不是什麽他完全沒接觸過的新職能，按部就班地來就得了，怎麽會覺得有壓力？
“年齡問題。”
在魏凱解釋了一番之後，楊瑞這才明白，為什麽魏凱會覺得壓力大。
他這個年紀能做分局副局長，不用說C城，放在整個兒山東省都是極少見的。一般能做到那個位子上的，四十五六都是“小青年”。五十左右的才是正常的。
他現在坐了上去，心中激不激動暫且不說，多少有些惶恐是真的。
能取得現在這個成績，有人羨慕是肯定的，但楊瑞也能猜得出，被人記恨也肯定會有。
畢竟，太年輕了。
但沒有辦法，體製內就是這樣。
相對於功勞什麽，論資排輩才是最讓人無話可說的。
打個簡單的比方，你立了功，別人可能說你憑關係，也可能說你走了狗屎運。但你資曆到了，任誰也說不出個不字來。
是以，他突然空降下來，直接從副科越級提到副處，保不齊有多少人在背後說小話。
這種情況下，他能沒壓力嗎？
“而且，權利大了。”魏凱接著說道。
“權利大了，不是好事麽。”楊瑞不解。
“看似是好事，但方方麵麵的關係處理起來也不是那麽容易。”魏凱說著，他這還沒有入職呢，就已經有領導過來明裏暗裏地打招呼，他的轄區內，哪家哪家是自己的關係，哪家哪家需要重點“照顧”，哪家哪家你沒事別去招惹。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這還是好的，不好的，則是魏凱根本不知道，還有多少是他所不知道的。
當刑警小隊長的時候，他隻要幹好自己的活就行了，有案子破案，沒案子學習，日子過的很簡單。有時候很累，但破案之後的成就感和身為刑警的使命感總會給他足夠的回報。
但如今他已經是副局長了，還是分管刑偵，那麽需要他關注的點就要從一線刑警的視線中跳出來，到一個更高的層次做宏觀的分析和調控。
換了一般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的人，怕是接到這樣的任命會直接請辭的，壓力太大。
但魏凱卻想挑戰一下，畢竟，這是領導對他信任，也是他想用來證明一下自己的重要途徑。
“凱哥，這麽一說，你這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不太好燒啊。”
聽完魏凱的這一番訴說，楊瑞喃喃道。
“誰說不是哩？”魏凱笑笑：“那也沒辦法啊。該燒，還是得燒。”
“哦？”聽到這裏，楊瑞來了興趣。
說白了，楊瑞骨子裏的寫手氣質從未消退過分毫，，對於一些他所未見的，未知層麵的東西，他抱有極大的興趣和好奇。
在這麽困難的情況下，魏凱還想燒燒火，楊瑞是真的想知道，他準備怎麽燒。
“瑞啊，聽說你現在又弄新公司，以後管的人也不少，作為一個領導，你得立威。”魏凱說著：“整個兒嶗山分局，局長是老大，但是刑偵這邊，我說了算。”
說到這裏，楊瑞能很明顯地感覺出魏凱周身氣勢的變化，那是一種傲然和自信。
“嘿，這個師父早就想好了，到時候，嶗山刑警隊的師兄們可有的忙啦。”董佳奇一臉的壞笑。
聽他這麽說，楊瑞大抵也能猜的出來。
估計加大工作量隻是初級階段，後續各種刑偵方麵工作強化也是少不了的。最有可能的，則是將一些懸案翻出來，要是能破掉，他那把火就算燒成了。
而這，自然就成了最佳的立威方式。
當然，對那些消極怠工的，混日子的施以雷霆手段，也未嚐不是一種立威的手法，隻是魏凱告訴楊瑞，殺一儆百隻是下策。
試想，對自己人使能耐，算什麽能耐？除非他真的是害群之馬，必須除之而後快，否則，對外展現自己的能力和實力才是王道。
讓手下真正的信服，才是他想要的。
至於工作方麵的事情，他倆都沒有說的太多，因為就算跟楊瑞說了，他這個圈兒外人也不見得懂。
總的來說，這次升職魏凱覺得動力還是大於壓力的。
這人應該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
就算那是個挑戰，魏凱也選擇接受。
酒宴在繼續，三人聊的也是熱絡。
“凱哥，你這有話就直接說，咱們倆還用這麽藏著掖著的？”
楊瑞看見魏凱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話想和自己說。
“那……我就直說了。”魏凱說著：“瑞，咱認識時間也不短了，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實在了。”
“呃？”
“這麽說可能不太好，但……我個人覺得，你跟鄭鑫海那樣的人，最好少接觸。”魏凱也是猶豫再三之後，才決定告誡一下楊瑞。
鄭鑫海這個人，就是在道上混的，他們做刑警的，跟那樣的人打交道的不要太多。說是沒幾個好東西也不為過。他不希望楊瑞跟他們走的太近，免得被他們影響。
“呃……”
楊瑞聽他忽然提起鄭鑫海，有些意外，可旋即釋然。
想必他們那天在停車場的第一次見麵不是那麽愉快。
可就在這一瞬間，楊瑞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