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點膨脹
“這手玩兒的挺漂亮啊。”
楊瑞停車場成了“警民共建單位”的事情，楊瑞自然不會瞞著老吳。
在聽說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老吳就知道楊瑞這把是真的穩了，就算他不能及時還上欠土地局的出讓金也沒有關係了。
吳健斌想了很多解決這件事的辦法，但還是沒有算到楊瑞跟刑警隊這邊的關係，以及他為刑警隊做的那些事情。
不管是假幣案，還是那件運毒網絡的案子，都讓楊瑞在刑警隊內部成了“知名人物”。因為他，警方破獲了大案要案，受到了上級的嘉獎，楊瑞個人獲得人家的好感絲毫不奇怪。
在衙門圈子裏，消息要比一般人想象的更加靈通。
如果楊瑞這次土地買賣違規操作的事情換成其他一般人，想要消弭負麵影響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因為他個人對警方所做出的貢獻，成了他最大的護身符。
盡管……楊瑞當初並沒有想到自己做的事情會有這樣的結果。
市裏的領導在聽說了楊瑞的個人事跡之後，隻是沉吟了一陣之後便隻說了一句：“那個小夥子，不錯。”
一個普通市民，沒有固定工作，卻沒有遊手好閑混社會，在憑著自己勞動（開網約車）賺錢的同時又心係社會，對警方的工作做出了突出貢獻。
這樣一個人，希望有個自己的事業，過分嗎？
並不。
簡單的一句話，卻已經表明了領導的態度。
這是標準的瑕不掩瑜。
上層最忌諱的，以權謀私的公開化。
你用手中的權利獲得利益，低調點，大家臉上都不會難看。可你讓人知道了這件事就讓上麵很難辦，社會影響太惡劣了呀。
但從楊瑞這個人所做的事情綜合來看，就很難讓領導狠下心來處理他。
首先這個人是有功的，警方也已經把這個人做成“警民合作”的典型，甚至他所涉及的兩個案子已經成了本年度警方的亮點鐵案。在C城創成的關鍵時期，這可是實落落的加分項啊。
要是對他嚴肅處理，其最惡劣的結果就是寒了“熱心市民”的心。同時會讓整個兒C城警方臉上掛不住。
哦，我的熱心市民，我的亮點工程讓你直接給處理了，那我該怎麽自處？是我瞎，我識人不明嘛？我的亮點案件不特麽成了汙點，成笑話了嗎？
人們不會覺得你鐵麵無私，隻會覺得你是在吹毛求疵，卸磨殺驢。
其次，楊瑞拿到那塊地並不是在經營暴利型的行業，或者繼續違規操作，比如……加價倒賣，層層分包。
他做的是實業，且同樣是對社會有益的實業--緩解市區停車難的實業。
領導之所以能坐在那個位置上，沒有能力和眼界可能嗎？
的確，他們在操作手法上是違規的，但那種操作手法以前卻是爛大街的滿馬路都是。若非如此，多如牛毛的地產商是怎麽起來的？
再細細查驗人家的賬目，他本身所欠土地局的出讓金並不多了，隻有六十萬。說白了，這點錢在C城連個房子都買不了，頂多付個首付，戶型還不能太大。
這點小事，實在犯不著上綱上線的弄的大家都不開心。
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最後，這件事所牽連到的各個部門的人，因為涉事人是楊瑞，領導也沒再深究。
一句：“下不為例”就告訴了所有人這一篇算是翻過去了，既往不咎。
“呃……其實也不是我的辦法，是魏哥替我想的。”楊瑞實話實說。
最開始，楊瑞想找魏凱幫忙，是想解決流言的問題，而怎麽消弭因為違規操作所帶來的影響，楊瑞並沒有想到。
“老王找我了，不管怎麽說，你這個坎算是邁過去了。”老吳表現的比楊瑞還要輕鬆，接著話鋒一轉，問他道：“最近生意怎麽樣？”
“還那樣，停車場這種生意，有上限的。”楊瑞懶懶地說著。
聽出他口氣的不妥，老吳有些疑惑道：“怎麽回事？你情緒可不太對。”
“沒啥，就是現在過來辦包月的兩百多，除去雜七雜八的費用，一個月也不過三五萬的收入，還還貸款，就更沒剩多少了。還不如倒騰倒騰地，早知道，膠南那邊我多買點了。”
聽到楊瑞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情緒低落的時候，老吳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貨明顯是在膠南的操作中嚐到了甜頭。在見過“大錢”以後，三五萬的小錢真的很難再入他的眼了。
這就是閾值了，在操作過兩百萬生意之後，楊瑞的閾值已經被提高，現在停車場的營收所帶來的刺激，距離他的閾值太遠，根本讓他提不起興趣來。
老吳覺得自己有必要給他提個醒。
“瑞啊，你知道守株待兔麽？”
“知道啊。吳哥準備教我個什麽戰略戰術麽？”
“這可不是什麽戰略戰術，我覺得你膠南那邊的操作，就是那個撞樹上死了的兔子，讓你撿著了，而你就是那個農夫，你覺得你不好好種地，天天尋思怎麽撿兔子，這樣能行？話不太好聽，但你得清醒，你知不知道，我剛開始擺地攤的時候，一個月能掙三千塊錢我晚上都樂的睡不著覺，你特麽一年四五十萬你居然還看不上？！”
吳健斌說道最後，不由提高了嗓音。
一直以來，楊瑞給他的感官就是很謙遜和低調的。
如果因為小小的成績他就開始膨脹，那他的上限同樣是可以預期的了。
聽到老吳的這番話，楊瑞愣住了。
那種一瞬間的警醒讓他忽然打了個激靈。
在流言的隱患被解決，包月車主開始增多以後，楊瑞也看過營收，自己算了算，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那幾萬塊錢真的很難讓他感到興奮……
就在不知不覺間，他可不就是跟老吳說的那樣？成了老想著等“兔子”的農夫？
自己當初想弄這個停車場的時候，是怎麽想的來著？
膨脹，從來都是來的不知不覺。
“哥，我錯了，晚上請你喝酒。”
楊瑞說的很誠懇，吳健斌也點到即止，輕笑一聲：“估摸著你膠南那邊的補償金也快下來了，就等著吃你個大的。”
他言語間的輕鬆也感染了楊瑞，哈哈一笑，楊瑞道：“沒問題，今晚海景花園自助怎麽樣？全C城最好的。”
“一個人頂天三百，這就是你的誠意麽？”
隨著老吳的揶揄，倆人俱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