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幸福絕不會屈服任何直接的正麵謀取。
蘇璟言不是不願留顧海邊，而是不敢留。若真的出了什麽事，夾在中間為難的一定是蕭予墨，她不想再給蕭予墨添麻煩，還是這樣麻煩的事。
某天晚上，蘇璟言在走廊上乘涼，她看著蕭予墨的號碼發怔，打還是不打，她現在隻要一天不和他見麵，就心裏不踏實。更何況，還是一星期沒見麵。手指剛撥出去，樓下就有汽車鳴笛的聲音，她轉身，就看見了靠在沃爾沃旁的蕭予墨，她翕張著唇，有些不可置信，隨後，便像是有了感召力一般，飛奔下樓。
蘇璟言幾乎是撞進蕭予墨懷裏的。
他身上有濃烈的煙草味，有些嗆人，蘇璟言在他懷裏抬了頭，不滿的說：“你抽煙了。”
他再度抵上她光潔的額頭，模模糊糊的“嗯”了一聲，“今晚趙局請吃飯，推不了，就抽了幾支。”
蘇璟言像小狗一樣在他身上嗅了嗅，更不滿了，“還喝酒了？”
蕭予墨笑著將她納入懷中，灼熱潮濕的唇在蘇璟言毫無防備之下幽幽落在耳畔，發鬢之間。
煙酒混雜的氣息嗆到了蘇璟言，她輕咳了幾聲，蕭予墨隻停下動作，無奈又寵溺，“怎麽這麽嬌氣？”
蘇璟言捂著嘴不說話，嗔怪了他好幾眼。
蘇璟言不許他開車回去，他輕佻笑言：“你想要我留在你宿舍睡？”
蘇璟言還傻呼呼的說：“宿舍床太小了，睡不下。”
蕭予墨一把拉住她的柔夷，半笑半真的說：“送我回水榭。”
“那我怎麽回來呀？”
“回來做什麽？水榭又不是沒有睡覺的地方。”他將她塞進車內，關上車門，自己坐進了駕駛室，笑看她幾眼，才發動了汽車。
蘇璟言在一旁鬱悶著，他覆上她的手背，她卻悄然抽開，“喝了酒還單手開車，你這是違法的，蕭書記。”
“你叫我什麽？”他揚了一下眉，把耳朵湊近了她，擺明了威脅。
她猝然噤聲，低垂著腦袋在一旁發呆，良久，才悶悶的說：“予墨，以後能不能別拿你的安危來嚇唬我？”
蕭予墨心尖一動，根本無法抗拒蘇璟言這樣低聲下氣的請求，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
蘇璟言是真心疼他。
一到水榭的家，蕭予墨就沒給蘇璟言機會消停，一把抱住她，不顧她反抗，就朝她唇上吻。
蘇璟言聞不得那煙酒味，隻左推右避的喘著氣說：“難聞。”
蕭予墨心疼她，便放了她，她匆匆的逃開說：“我給你放洗澡水去。”
“我衝個澡就行了。”
蘇璟言停在原地，蕭予墨示意她過來，她不動，他不耐的笑言：“過來。”她慢吞吞的走過去，以為他又要為所欲為的對她做什麽，然而，他隻是將她置上腿，牽起她的手，將一枚戒指套入她的無名指。是她當初丟的那枚卡地亞女戒，她細細撫上，半晌，用驚訝的目光看著他，問：“怎麽你在這裏？”
“你還好意思問？”他捏捏她的鼻子，親狎又寵溺，“韞衡從他媳婦兒那拿來的。”
蘇璟言轉念一想，才想起當初這枚戒指確實是在顧海邊手上，如今物歸原主，蘇璟言隻覺隔了一個光年那麽遙遠，驀然的，就酸了鼻子，紅了眼睛，抱歉的說：“予墨，對不起。”
蕭予墨抬起她的臉，歎息地說：“哭什麽啊，傻丫頭？”
蘇璟言吸吸鼻子，從他腿上跳下來，“你快去洗澡吧。”她背過身，默默地擦幹眼淚。
蕭予墨從她背後環住她，緊緊地，仿佛要嵌入骨血，他的聲音低壓沉迷，“言言，我要你快樂。”
為了這樣一個花盡心思讓你快樂的並且隻屬於她一個人的男人，蘇璟言甘願放棄那個屬於所有人的世界。
蕭予墨第二天早晨起床之時，在冰箱上發現了一張蘇璟言留下的便利貼，隻簡簡單單寫著——“早餐在桌上，我去上班了。”
蕭予墨回看桌上，擺了幾碟可口小菜和各式各樣的糕點，麵包和一小碗溫著的清粥。
似乎是頭一次吧。當初，蘇璟言還不會下廚，後來，她會了，他們之間又不斷地發生矛盾。印象裏，這是史無前例的。
蘇璟言一到恒豐，還沒坐上椅子，華桐便雀躍地說：“璟言，今天晚上我們去魅色歡慶一下十一長假的到來，好久沒去魅色了，今晚可以好好放鬆一下。”
“哦，我回家做飯。你們去吧。”
“是不是啊？這麽快就淪為愛情的奴隸？”
蘇璟言整整手邊的新聞稿，笑意嫣然的說：“突然發現，被這樣一直奴役下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華桐鄙視了她一眼，深深的表示無法理解，“被窩是青春的墳墓，這話一點都沒錯。”華桐轉頭看她，懶懶地說：“璟言，你真的老了。”
她忽看向暗著的電腦屏裏自己的臉龐，眉眼裏皆是笑意，她無比輕快地說：“如果老是我將付出的代價，那麽，我甘願交換。”
“歐碼噶！完了完了——”
快到下班的時間，蘇璟言正想發個信息給蕭予墨，顧海邊的電話卻是打進來了。
“言言，我在魅色。”顧海邊的語氣抽抽噎噎的，“紀韞衡不要我了……”
她撫了撫額頭，給蕭予墨發了條信息，說她晚點回家。顧海邊的情況有點糟糕，她怕會出事，匆匆趕去魅色。
到了魅色，找了好幾遍也沒找到顧海邊，倒是在吧台那瞥見了正晃著杯中伏特加的孟嫣然，她方想收回視線，孟嫣然卻像是感應到一般，微轉頭，撞上她的視線。她故作鎮定地低下頭，欲轉身離開，孟嫣然的聲音卻穿過嘈雜音樂和鼎沸人聲，冷冽灌入耳中，“蘇璟言，你給我站住！”
她停下腳步，目光回落在向自己走來的孟嫣然身上，她的腳步虛浮，卻不動聲色，完全不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伏特加那樣濃烈的白酒，剛烈濃鬱，一點兒也不適合女人。
不過須臾，孟嫣然已穿越人群，定定的站在她眼前，她淡淡問：“有事嗎？”
孟嫣然唇邊掬起冷笑，妖冶森冷，“我們之間有筆賬要算。”
她的思緒還未拉扯回來，臉頰上火辣辣的一片，耳邊轟隆隆的是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她險些跌倒，隻覺臉頰上疼痛麻木，孟嫣然囂張又痛恨地看著她，像要把她的心肺挖出來，“你知道嗎？魏如霽和我做的時候，他媽的喊的是蘇璟言！是你！”孟嫣然逼近她，她不斷向後退，退至角落處，背後一片冰涼，她想反駁什麽，可又無話可說。
她曾給過魏如霽希望，她承認是骨子裏的自私。可這場愛情角逐裏，每個人都上演了一場到最後隻能感動自己的獨角戲。沒有誰對，更沒有誰錯。
“你真的愛魏如霽嗎？”她抬眸，輕輕的問。
“愛？”孟嫣然嗤之以鼻，蔑視的看著蘇璟言，眼光冷寂如霜，卻偏生出灼灼恨意，“你告訴我什麽是愛？難道愛是他丟下我不管不顧，我卻在他離開的當天遭受淩辱嗎？”她發恨一般的扯住蘇璟言的長發，咬著牙齒說：“然後我再故作大方的原諒他？告訴他說，我不怪他，我會依然愛他？”
蘇璟言全身僵冷，她從未知曉孟嫣然竟遭遇過那樣慘淡絕望的經曆，而如今，孟嫣然趁著酒意將埋藏多年的痛全都吼了出來，她無力還擊，所謂的蛇蠍美人，隻不過是個將滿目瘡痍的傷口放進隻有自己知曉的暗處的柔弱女子。
蘇璟言腦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提不起精神，頭皮被拉扯的生疼，孟嫣然像是瘋了一般。恍惚中，林瀟颯的身影在眼前不停的搖曳晃動，不過俯仰之間，洋洋灑灑走來的林瀟颯驤起一杯雞尾酒潑向孟嫣然，飛揚跋扈之間卻是林幹風致的利落與綽約。蘇璟言隻覺身體一輕，束縛解脫，她站穩身子，才真切的看到林瀟颯那張冶麗精致的臉
“Mr.W傳聞中的正牌女友？”林瀟颯雙手抱臂，高傲姿態毫無遺漏的顯現，“Mr.W最近品位下降了嗎？怎麽會找上隻會欺負笨蛋女人的瘋婆子？”一語雙關，帶著蘇璟言一起罵了，林瀟颯永遠都是這樣，剽悍的不像個女人，更不像所有人眼中讚歎的美院高材生該有的千嬌百媚，她是有淑女範，可那些都是假象。
孟嫣然欲還手，卻被林瀟颯反扣住手腕，“我不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瘋女人，識相點，一分鍾以內在我眼前消失。”
林瀟颯閑散的看一眼Breguet，唇角帶笑，是一貫的高傲與氣場。
顧南川在她身後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手臂自然地搭上林瀟颯，卻被她剜了一眼，“嫂子，你沒事兒吧？”
她翻了個白眼，凶巴巴的說：“你看她這樣像是沒事兒嗎？”
“那我打電話給哥，叫他來接嫂子。”
“蘇璟言，我真看不出來你哪裏比我好。”若是這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顧南川會崩潰而死，但若是從林大小姐這個混世魔女嘴裏說來的話，他一點兒也不足為奇。隻能做一臉讚同狀。
蘇璟言杵在那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尷不尬的，隻希望蕭予墨快點到。
顧南川打電話通知了蕭予墨，收了線，轉頭對身邊的林大小姐說：“瀟颯，咱等哥來？”
“我才不想看見我男人心疼別人。你要等自個兒等，老頭還等我回家吃晚飯呢！”林瀟颯轉身，繁華妖嬈。
“你不送她回去嗎？”蘇璟言淺淺笑意，目光狡黠。
“沒事兒，魔女散打比我還厲害，倒是嫂子你，以後一個人出門先和哥打個報告。”
蘇璟言隻點頭，不再言語。
林瀟颯這樣的女子，是值得被愛的。確實，她也是被眾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
顧南川說，這世上隻有林司令和蕭書記能壓得住林大小姐。
她爸和蕭予墨。
林瀟颯的母親很早就過世了，從小是給姑姑帶大的，林老爺子雖是嚴厲，卻是將掌上明珠捧在心尖兒上養著的，林姑姑亦是對她疼愛有加，這丫頭更是放縱，再加上青梅竹馬的幾個發小，各個對她嗬護備至，這丫頭就成了混世魔女，犯下滔天大罪，也還有林老頭子和諸多大神頂著。
蕭予墨到的時候，和顧南川草草說了幾句話，揮了別，就攬著蘇璟言進了車。
一進車，蕭予墨先是發火，吼道：“蘇璟言，你能不能安分點？”
再看蘇璟言左半邊臉清晰的五個指印，紅腫的不像話，不由聲音柔軟了下來，“疼不疼？”
他傾過身去，細細查看她的臉頰，指尖硬是輕了又輕的撫觸上去，可她仍是疼的倒抽了口涼氣，“予墨，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