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五章 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
地麵上人的視線被那裹著布的三米高家夥事給遮擋看不清楚,而站在高處角度剛好的白歡他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眼睜睜地看著葛嚶嚶被他們圍在最當中,某個戴麵具的眼疾手快地掏出被藥浸濕的巾帕,十分熟練地捂住狀似六神無主的葛嚶嚶的口鼻。
葛嚶嚶兩眼一翻,軟軟地倒在某個人肩膀上,有二人拖著她,其他人圍著三人,隨著人流轉眼就消失在幾人視線裏。
從出現到配合迷昏一個姑娘,再眾目睽睽下帶著人離開,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鍾,訓練有素到地麵上的人無一個發現異常。
白歡:“一看就是老手。”
還以為要待幾天才能引起人販子的注意,沒想到葛兄比想象還要紮眼,再加上一手純天然的演技,從剛進城估計就讓人販子注意到她了。
沒想到計劃能如此順利,李鑫一時有些懵:“王妃,我們要追上去嗎?”
“不急。”
飛飛的信息裏,他們會找齊一定的“貨目”數量,一次運入各個窩藏點,從中還會“揀貨”“分貨”,沒個幾天不會離開葬靈鎮。
白歡坐過去吃飯:“明天再去葬靈鎮也不遲。”
吃完飯沒多久,夥計掐著點上來收拾餐盤。
像大過年還流離在外的人,要麽是別有情趣的富豪體會在他城遊玩過年的新奇勁,要麽便是衝葬靈鎮而去的。
夥計迎來送往這麽多年,早就練就一雙識人的火眼金睛,第一麵便從二人那如膠似漆的行為中,推斷他倆乃剛成親不久的新婚燕爾。
鳳鳴習俗剛成親的人過年時規矩繁多,不可能是來體驗新奇勁的,那麽也隻有:“大老爺與夫人是去葬靈鎮的吧?”
話落,見那夫人一怔,靈動的大眼湧上悲傷:“是的,我與夫君剛成婚二月,喜氣的尾巴還未褪去,誰知卻突遇家裏期頤之年的曾祖仙逝,素來聽聞葬靈鎮殯葬齊全,夫君為盡孝道特來此。”
夥計道了幾句節哀,繼而道:“葬靈鎮各家雖手藝都極好,但有幾個好中更好,莫過於——棺材要當仙靈鋪,紙活最好屬吳家,抬棺入殮老劉細,石碑鐫刻非老刀,陳家衣幡諸事全,喪宴唯趙餘不進。這是我們給葬靈鎮幾家最好編得順口溜,大老爺與夫人可去幾家觀望觀望。”
果然,話落,十兩銀子便扔到桌子上。
夥計拿著銀子忙一通作揖謝,一個勁地說好話:“期頤之年這乃喜喪,貴曾祖全壽,全福,全終,福壽兼備而去,子孫綿延,人生圓滿,夫人可不能落淚的。”
白嬌俏轉模作樣地吸了吸鼻子,滿眼寫著“我要堅強,我很堅強,我不能哭”,又眼睛一耷拉,一副實在忍不住趴在夫君肩膀上黯然落淚的嬌嬌樣。
白影後不愧是白影後,無論何等角兒都駕馭的渾然天成,秒從匪窩大姐大變為喜人的小嬌嬌,還是爐火純青不做作,絲毫看不出表演痕跡,九成男人都會淪陷的那種。
即使知道名花有草,狗膽包天的夥計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暗暗心跳加速麵熱潮紅。
愛心小箭正不停地往心裏戳呢,自鬥笠下射出一雙冷冰刀,無情的憑空斬斷。
夥計一個激靈忙回神,收起一切會被冰雕先砍後鞭屍的念想,老老實實地收拾東西。
北泠收回視線,突然有些後悔讓她演勞什子嬌俏,太可人也太招人了。
李鑫不忍直視地別開眼,視線雖不及可那假哭聲猶在耳畔。
實在無法再忍受一拳能將一個巨大觀景石錘成渣渣的王妃,變成這副鬼樣子的轉變,隨著夥計同手同腳地離開房間。
圓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比葛覃要有眼力見的不去當電燈泡。
門一關上,裝哭的白嬌俏抬起頭,眨眨眼,笑嘻嘻道:“嘿,別說,這個角色還挺得勁。”
北玄玉就不怎麽得勁了,沒什麽表情道:“太放了,以後收著點。”
白歡覺得有些時候的老北鼻很難讓人懂,她的演技不柔情似水嗎?不溫柔可人嗎?不可愛活潑嗎?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嗎?
糅合的如此天衣無縫,完美無缺,他不說一句真棒拉倒,竟還給她一臉嫌棄?
嘖。
冷眼道:“你真難伺候。”
這分外不悅的語氣,立馬敲響北玄玉心裏的警鍾,摟著人好聲好氣道:“挺好的,是我太追求完美,我的錯。”
默了默,輕聲道:“我覺得這個角色不太適合你,要麽,不玩了可好?”
從抗拒到體會到角色快樂的白歡,想都沒想道:“我不,一個演員既已入戲,隻有等劇本殺青才能出來,這是演員最基本的修養。”
自作自受的北玄玉,一口無力的氣剛吐到半路,便見更無力招架的來了,袖子被人抓著可勁晃,語氣盛著撒嬌意味:“老公,帶我出去玩好不好?給我買燈籠好不好?我還要大灰狼的……噢,不喜歡出去呀,那親一個好不好?”
北泠別開頭:“你別招我。”
貓最大的屬性,莫過於總在作死的邊緣死不罷休地徘徊,將臉探到他跟前,眼睛彎成了月牙,故意偽裝的嬌嬌中帶著點真情實意的挑釁。
“嗯?怎麽招你了?招了後又如何呀?讓我見識見識?”
北泠:“……”
閉了閉眼,索性不去補救那搖搖欲墜的自製力,將人一推,麵露凶光:“知道什麽叫殘忍嗎?”
白歡越作越快樂越上頭,小手拉著他的腰帶往下狠狠一拉,繼而沿著人魚線十分帶有撩撥意味地一路往上劃至喉結位置,點了兩下。
“光說不練假把式呢寶貝兒。”
然後,她就清楚地聽見一向十分雅正,不知髒話為何物的北玄玉,扭過頭實打實地罵了句娘。
難得,真的難得北玄玉會這麽失態,促使這一切的人無恥地發出杠鈴般的笑聲,笑得肩膀都在抖,這個角色真踏馬太快樂了!
皮完了,笑岔氣了,瀟灑地一推人胸膛:“得了,不鬧了,起來了。”
“起來?”北玄玉冷笑一聲,幽紅著眸子逼近她,“招完人就拍拍屁股走人,世上有這麽好的事?”
白歡心裏警鈴大作,捂著嘴:“我的錯,不該跟你鬧,我跟你道歉。”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