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二章 打斷你的腿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白歡也琢磨到了哄北玄玉的辦法,聲音故作生氣:“沒事是假的,我很生氣。”
話落,懷裏人一抖,更加緊緊拽著她。
“回去你得給我跪兩天搓衣板,再給我寫一萬字…不,三萬字檢討,當著全府人的麵念出來,還有,罰你給我做一個月的飯,一日三餐外加點心,這樣我才能原諒你。”
懷裏的人默了會,悶聲道:“嗯,好。”
“抬起頭,讓我看看你。”
北玄玉臉捂得結結實實:“不要。”
“……那就不看,我問你,你幾天沒吃飯是怎麽回事?想上天?”
“不想,對不起,掐你脖子。”
白歡歎了口氣:“真沒事,是我不對,不該說要走什麽的,應該跟你好商好量。”
要走二字敏感地鑽入北玄玉耳中,已生出清明的理智,瞬間被黑暗占據,抬起那雙盛滿戾氣的眼:“好商好量,走?”
白歡:“……”
得,又開始犯病了。
“我都聽圓圓他們說了,你別生氣,不適合動怒。”
黑黢黢的眸子虛著視線,猙獰地雙手抓著她的肩膀,滿臉狠戾:“你敢走我就把你腿打斷,你哪都不許去!”
“怎的,又想掐我脖子,讓我跟你一塊下地獄?”
“你敢走,不防一起死!”
白歡揉了揉眉心:“算了,看你生病我就放過你。你放心,我不走。”
誰知說完,這人竟然推了她一下:“是,我就是個劊子手,我殺人如魔,嗜血成性,我連你都想殺!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才留下,你要走便走!”
白歡猛吸一口氣,算了算了,毆打神誌不清的病人算怎麽回事。
起身想倒杯水壓壓狂躁的火氣,就見有人拉住她的衣角,扭頭一看,那人低著頭,也不說話,就緊拽著她不放。
白歡又氣又好笑。
之前的北玄玉有什麽不開心的,會冷著臉默默的自個消化,完事後又是那個千依百順北玄玉。
從來不會跟她這樣鬧脾氣,發神經,偏執又病態。
“我上輩子肯定搶了你老婆,你才這麽折騰我。”白歡認命地坐過去,“過來抱抱。”
“嗯…”
“給我好好說話知不知道?”
北玄玉趴在她懷裏,抬起一雙狠戾中帶點軟的眸子看她:“好,知道。”
白歡:“……”
嘶…可愛。
白歡覺得大概此生所有的聖母心、耐心、柔軟,都給了這個姓北的人。
“早知道你另一麵,要走早走了,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
不見人回答,白歡自問自答:“那肯定不是的,懂嗎?”
神誌不清的人搖搖頭,又點點頭,緊緊抱著她,聲音聽起來挺狠挺大,卻夾雜著幾絲祈求:“隻要你別走,我便不打斷你的腿,答應你任何事,匪窩你去。”
白歡正想點頭,轉念一想,板著臉:“你再答應我一件事,我就答應你。”
“你說!”
“以後別想著圈著我,姐是雄鷹不是金絲雀,懂嗎?”
北玄玉沉默半晌,虛著視線點點頭:“隻要你不走。”
“成交!”白歡揉了揉他的頭,“真乖。”
等二人進來時,便看見北玄玉跟孩子似的被白歡摟在懷裏,以一種柔軟的不可思議的語氣哄人:“好好好,去哪跟你說。好好好,帶著你帶著你。好好好,抱抱。寶貝兒乖昂。”
葛覃:“……”
瑪德,老子的眼要瞎。
突的一雙飽含殺意的暴戾眸子投來,葛覃在他去拔劍時就拉著圓圓要跑。
瑪德!!他還在發病中啊?!
白歡一拍他的頭:“幹嘛呢,收起你的爪子。”
“噢。”北玄玉乖乖放下劍,隻不過那雙暴虐的眸子依舊盯著二人不放,盛著無法殺人的痛苦掙紮。
葛覃:“……”
圓圓淩亂地將粥遞給白歡,一並遞過去一個有話說的眼神。
後者轉手交給北玄玉,繼而起身,衣角又被人很沒有安全感的拽著。
無奈道:“好好吃飯,我去去就回來,等我回來沒吃飯,你看我怎麽揍你!
北玄玉不情不願道:“快一點。”
圓圓窒息臉的跟白歡出去:“北爺,什麽情況?”
白歡抓狂道:“我還想問呢!不是說他發病時神誌不清六親不認,見人就殺嗎?咋會變成小孩啊!”
“之前確實是那般,誰攔他殺人他殺誰,每每都是緊要關頭他自個清醒,之後自我去平複。”
圓圓複雜道:“大概是太在乎你了,即使置身於黑暗,潛意識裏也不會動你。”
“……不,他還想掐我脖子,額,隻是沒實施。”
“對的呀,對你隻是口頭威脅,對我們可是……”圓圓搖搖頭,“他發病隻聽你的,隻能認出你。”
白歡突然想到禦書房跟刺殺樂兒暴走的兩次,忙跟圓圓說了下。
圓圓沉思道:“第一次,他沒真正的發病,大概隻兩分因此可控,第二次即將有發病的預兆,卻被你遏製住了。”
左手往右手那麽一拍,確定道:“對,歡歡你就是北爺的藥!以後他再發病,可控製了!!”
白歡:“……什麽時候能平複?”
“以往第二天必好。”
“怎麽分辨他好沒好?”
“一看視線,神誌不清的人視線既虛又空洞,二看臉上戾氣,待他恢複冷漠便是好了。”
白歡還想問幾句,就見某人左手拿著空碗右手拿著劍,頂著一張嗜血戾氣的臉出來。
葛覃一抖,忙拉著圓圓火速逃跑。
白歡走過去,凶巴巴地道:“拿劍幹什麽?”
那雙殘暴的眼無端的委屈:“吃完了,你太久了。”
白歡吐出一口氣,牽著老男孩朝裏走:“從護衛晉升為保姆,這踏馬都叫什麽事?”
話落,旁邊人扔掉劍抱住她:“我錯了,別生氣,別走。”
“對不起,我不該說髒話。不走不走,吃飯完去喝藥。”
“嗯。”
把孩子哄睡著後,白歡想起身去恭房,怎知,剛走到門口,床上的人倏地睜眼,“你去哪?你要走?”
“不是,我去廁所。”白歡無語又不是滋味,這得多沒安全感?
“走,一起。”
“……”
這隻是個開始,一下午隻要動一下就立馬認為她要走,大聲一下就認為她要丟下他,白歡幾次控製不住地想打人,可看著那苦巴巴的臉,到胸前的手硬是停了下來。
哄孩子的苦逼,持續到第二天早上才結束。
睡得香甜的白歡,突然感覺被人用力又不失溫柔的抱住:“白女士,對不起。”
白歡遲疑道:“你好了?”
“嗯。”
“抬頭。”
北泠將頭抬起,露出一雙泛紅的眼,那虛著的視線總算回歸清明。
白歡心裏鬆了口氣,好笑道:“喲,這咋還哭上鼻子了?”
北泠痛苦地將頭埋在她頸窩處:“我要如何做,才能彌補我的過錯?”
“還記得我說的那些嗎?”
北泠點點頭,沉默半晌,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一句:“白女士,你離開我吧。”
他怕是永遠也忘不掉神誌不清時,扼她脖子的可怕噩夢。
這一次未成功,那一次另一麵再出來呢?
下下次呢?
他無法保證她的安全。
不如,離開他。
“嗯?那我可真就走了?”
北泠垂著眸子起身:“回府,我給你收拾東西。”
白歡確定他是真的清醒了,眉梢一挑:“想趕我走?縫都沒有!”
北泠別開眼:“聽我這一次。”
“不聽。”
“我很“髒”。”
“不是有本太陽給你洗白白嗎?還有,我喜歡黑。”
北泠艱難出聲:“我很危險。”
白歡輕笑一聲:“不對吧,你發病時,比你清醒時還千依百順,應該是我危險吧?”
這話確實沒錯,還會撒嬌賣萌求抱抱,可比他清醒時可愛多了。
“我……”
白歡打斷他:“北泠,我今天就把話撩這了,就算將來某天死你在手裏也是我自個願意的,所以,別再跟老子嘰歪這些。”
起身,張開胳膊:“過來抱抱,和好吧?然後一起去闖匪窩。”
北泠再沒了讓她離開的勇氣,走過去用力抱住她:“謝謝白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