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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 臣有三本啟奏

  這幾個月的朝堂,便如立夏後的都城,萎靡不振。


  因北政的所作所為,還在氣急的大臣,就算有事,也誰都不想上奏與陛下說一句話。


  隻針對於地方洲即將雨季來臨,所需賑災銀兩商議一二,太監總管見無人啟稟,便一甩拂塵:“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所有人都已準備跪地,突見禦賢親王冷著臉拿著笏板上前一步:“臣有三本啟奏。”


  來了!北容努力克製住磅礴激動,皇叔要開整那些殺千刀的了!!

  北政揉著眉心一歎:“奏來。”


  北泠直起身,將折子遞給太監呈給北政。


  他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用一貫平橫直豎的清冷音調,打了第一個直球:“第一奏,臣對那三十二名貪官汙吏有異議。”


  隻兩句話,便讓無精打采的皇帝一脈瞬間精神抖擻,看那清冷身影的視線異常明亮。


  原以為王爺此去邊關巡視,對都城諸事一概不知,怎想,不僅全都知道,還在背地裏徹查!

  周末瀚心猛地一沉,北鐸轉頭遞過去一個安撫眼神,繼而似笑非笑地看向北泠。


  “臣針對於貪官汙吏受賄,背負命案等,經詳細暗查,發現諸多異常。”


  接下來,那清冷聲從第一個官員開始說起,別說大臣了,連北政都是人生頭一遭聽他說這麽長的話。


  不疾不徐,冷冷淡淡,一字一句卻如刀直戳他心窩,捅的他愧疚自責,肝火旺盛。


  洗清一個大臣冤屈,皇帝一脈便覺大快人心一次,直到三炷香後的第三十二個。


  皇帝一脈有多暢快淋漓,右相一脈便有多心驚肉跳。


  尤為周末瀚,整個人如泡在零度冷水中,冷的他四肢僵硬,脊背層層生寒。


  聽到半路便壓製不住驚恐湧於臉上,那些人,那些把柄,都已處理的幹幹淨淨,禦賢親王怎可能會查到!


  北鐸眯著的眸子裏滿是驚訝,同樣不解,他人在未知地,從何處查得這般詳細!


  突然一怔,明白了些什麽。


  嗬,他的好皇弟當真是有本事……


  北泠冷冷道:“臣用項上人頭擔保,查之訊息無一絲紕漏。”


  其實根本不用他拿腦袋擔保,那些清楚到路線,詢問過哪些人員,甚至用了幾天時間的詳細信息,已一目了然,分外清明地將冤屈洗了個一幹二淨。


  北政雙手揉著頭,一國帝王當眾露出痛不欲生,也不知是頭痛,還是因誤判大臣導致的心痛。


  尤其是那一個被他斬首的大臣。


  北泠沒什麽表情地作揖:“請陛下立一道聖旨,官複原職。”


  皇帝一脈齊齊作揖大吼:“臣等請陛下複眾大人原職!!”


  那段洗清信息如鐵如石,北鐸即使內心萬分不甘,也隻得青著臉一同拱手作揖。


  北政艱難地找回自己聲音,聲音幹澀顫抖,話不成句:“朕…朕…允了。”


  話落,腦海生出幾分清明,“來人,來人,呈詔紙!”


  太監總管忙去取來。


  北政手抖成篩糠,被北容扶著,才堪堪寫完一道字體扭曲的聖旨,顫著手遞給太監總管:“元卿即刻去召回眾愛卿!”


  負責管門下省的元壬接過,一禮後,竟是跑著出去的。


  皇帝一脈齊齊拱手作揖:“陛下英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北政捂著半張臉,滿目自責痛苦愧疚。


  英名?


  殺之,抄之,發配之赤膽忠臣,何談英名?!

  他根本配不上英名二字!


  果真如嶽父所說那般,昏暈無能盲目心軟。


  待大臣回歸原處,清冷音調再次響起:“臣奏二本。”


  北泠緩緩轉身,那雙眸子帶著森然殺意,直直盯著臉色發白的周末瀚:“刑部尚書周末瀚,是非不分黑白顛倒,陷害忠良教唆陛下,枉為君臣。”


  待響起一聲“噌”的出鞘聲,眾官才恍然一驚,鳳鳴劍竟一直藏在寬袖下,被王爺帶上朝堂!


  北泠提著劍,滿身寒霜地朝頭發懵下意識朝後退的周末瀚逼去:“這等三屍五鬼,以紫亂朱之徒,其罪當誅!”


  皇帝一脈直在心裏暢快拍手,好!王爺砍下去!!


  周末瀚身形前突出現一張溫文如玉臉,“皇弟,事情還未水落石出,便在陛下麵前拿劍殺人,這般成何體統?”


  以往北鐸絕對不會護著棄子,此時出手隻不過想試探北政對他的信任,與看不得北泠這般耀武揚威。


  誰知,他好皇弟竟直接不留情麵:“滾開!”


  北鐸臉一僵,收了笑:“皇弟,據本王所知,那些罪證可都是周大人手下查之,他與我都過問一番,覺無異樣才呈給陛下。你這般,是在覺皇兄也同為三屍五鬼之徒了?”


  北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皇帝一脈隻敢在心裏翻,心裏清楚得很,這是開始故技重施,找替死鬼埋事。


  北泠舉起劍正要動手,便聽北政一聲喊:“泠兒,住手。”


  皇帝一脈大失所望。


  北政揉著頭,喃喃道:“梁王且將前因後果說出。”


  北鐸跪在地上,滿目真摯:“皇兄,那日周末瀚手下一人,前來拿出諸多罪證,皇弟一看極為震驚,太過詳細也太過憤怒,促使皇弟一時也被小人蒙了心,便自作主張讓周末瀚呈給皇兄。”


  北鐸匍匐在地上,哽咽道:“都是皇弟的錯,若那時能查之一二,也不會害得潘大人……都是皇弟啊皇兄!若問罪,皇兄便問罪臣弟!”


  這話直戳北政痛處,他苦笑一聲:“是朕下令殺之,怎能怪你……”


  皇帝一脈心頓時涼了半截。


  北鐸煞有其事地擠出幾滴淚:“皇兄,臣弟之後定將搬弄是非的卑鄙小人五馬分屍,替被構陷的大人們,替潘大人報仇!”


  北政痛苦大嗬:“株連九族!”


  “是,陛下,臣弟一定徹查此事!”


  情形已顯而易見,他們這位盲目心軟的帝王,再次聽信奸臣讒言,皇帝一脈隻能齊齊送上一句他娘的,再在心裏把北鐸五八分屍。


  周末瀚麻木的身軀一點點回暖,提著的心剛落下,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周遭一股冰冷殺意忽然鋪天蓋地地壓來。


  接著,一股鑽心劇痛從手臂蔓延至全身。


  血濺了崔元一臉,眼一黑腿一軟,直直跪坐在地,魂飛魄散地望著地上那隻齊整斷臂。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如其來,一陣陣驚呼過後,或痛快或恐懼地望著那執鳳鳴劍的人。


  劍尖上的血,隨著冷冷聲音一同落下:“無查證便顛倒黑白,死罪可免,略施懲戒。”


  北鐸看得分明,北泠砍人胳膊時直直望著他,想殺他之意溢於言表。


  心中大怒,青著臉跪地:“禦賢親王殘害忠臣,帶劍上殿,目無王法不敬陛下,請皇兄大懲小戒,管教一番其猖狂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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