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早朝戰場
十月二日早上六點,英鸞殿外的廣場官員腳步匆匆,得知昨日事的右相一脈,彼此交流著晦暗不明的眼神。
皇帝一脈冷哼著,當麵對著北鐸一脈連連甩袖。
右相一脈也不惱,假笑著反問,諸位大人可是家庭不睦?
朝還沒開,雙方人馬便先撕了一局。
六點二十文武百官、左右相到齊,順位站好,等著六點半早朝戰場來臨。
今天卻等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拿著笏板著一身暗黃朝服,往常隻用玉簪束起的發,今日束起了對應朝服的金冠,表情冷淡,氣息壓迫感十足。
人還是他們熟悉的禦賢親王,讓他們驚駭的是那朝服與笏板。
右相一脈麵麵相覷,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驚愕。
皇帝一脈在驚了一瞬後,便齊齊笑開,王爺……這是要摻政了。
連北鐸都收了幾分笑,最淡定的莫過於曲楓濡,淡笑著朝後退一步,把最前頭的位置讓給北泠。
以往嘈雜的英鸞殿,今日安靜非常,保持著掉針可聞的氣氛,持續到皇帝帶著北容從裏殿走上龍椅。
滿朝文武跪地高呼行禮,隻兩個人拿著笏板彎身行禮。
北政驚訝的視線從北泠身上掃過。
“眾愛卿平身。”
北容站在龍椅左下方,望著皇叔麵上鎮定,心裏直接“他娘的”。
右相一脈還沒從禦賢親王此後摻政的驚恐中回神,早朝剛開始沒多久,左相又丟下一個辭官的炸彈,徹底引爆朝堂。
比起皇帝一脈齊齊出聲製止,右相一脈滿臉癲狂興奮,終於等到老東西的烏紗帽了!!
嘈雜的朝堂,左相決絕的話貫穿其中:“老臣年事已高,再無精神為國為民,已擔不起丞相一職,近日來腿腳又越發不便,還請陛下體諒老臣年邁!”
見他心意已決,皇帝隻能忍痛應下:“允了。”
“謝陛下!”
皇帝一脈心有悲傷,卻無法再說什麽。
等皇帝賞完這位兩朝元老,北泠拿著笏板上前一步,語調冷漠:“臣有本要奏。”
北容再一句:他娘的!
滿臉恍恍惚惚,皇叔竟玩真的!他真要開始上朝了!!
同樣明白了的北政,一笑:“說來。”
“中書省侍郎曲沽幽,上為朝堂赤心報國,下為百姓殫精竭慮,儉以養德,廉潔奉公,為百官表率,臣薦於曲侍郎左相一職。”
清冷的話音落下,朝堂掉針可聞,兩脈人瞬間悟得通透。
是,左相退了,但他嫡子接踵而至!烏紗帽依舊在曲家人手中!
曲徑幽一臉蒙逼地站在最後麵,總算明白王爺昨天那番話意欲何為。
沉默須臾,皇帝一脈紛紛有本上奏,奏的內容同一件,跟隨禦賢親王的步伐,推薦曲沽幽為左相。
反觀右相一脈,跟突然啞巴似的,一句話都不敢放。
周末瀚現在還躺在府邸,陛下得知後一句話都沒說,誰敢在麵上與禦賢親王作對?
他們不敢,有人卻敢。
北鐸溫和笑道:“曲侍郎以年齡來看確實能當任左相一職,但資曆略微不足,臣請陛下觀望一二。”
“資曆尚淺?”北泠刺人冰冷的視線從他身上挪到後麵的崔元身上,“崔大人資曆倒夠。”
崔元都快給嚇跪了,叫苦不迭,如此多人,王爺您幹嘛總是逮著他一隻羊薅毛?
擦著額頭冷汗,惶恐搖頭:“臣,臣年齡尚淺,擔不起左相一職。”
北鐸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崔元硬著頭皮再次拒絕,他若真應了,王爺指不定會突然暴起,命都要沒了,還談何大業?!
那冰冷壓迫又挪到房堅身上:“那房大人?”
房堅看著他動腿的動作,頭發直發麻:“臣,臣資曆不夠,擔不起左相之位。”
“哦。”北泠又陸陸續續看了十幾個人。
都得到惶恐拒絕。
北泠收回視線,挪到皇帝一脈:“楊大人?”
楊毅笑嗬嗬地拱手:“臣資曆不夠。”
“呂大人?”
“臣資曆不夠。”
皇帝一脈不傻,自然不會接這故意的說辭。
問了一圈,北泠淡漠道:“眾大人資曆不夠,而曲大人隻資曆尚淺,臣看他擔得起左相一職。”
北容徹底服氣,什麽話到皇叔這,都能給說得言之鑿鑿。
北鐸一扯嘴角:“左相為百官之首,可不能馬虎了事,臣請陛下觀望一二。”
北泠冷淡道:“右相這般阻止,莫非嫌右相不夠殫精竭慮,想再擔任左相一職為陛下分憂不成?”
北容:“……”
他娘的,皇叔您也太剛了!!
朝堂再一次掉針可聞,兩脈都快被這番直白露骨的話被嚇傻了。
朝堂之人最不怕虛偽與蛇,越雲裏霧裏越好廝殺。
正常情況下,像這種直白性格的傻子能在朝堂度過一個月,都算祖上燒高香。
偏偏這人是泠王爺,他再直白也不敢有人說個不字。
北鐸臉上的笑收了幾分:“皇弟,真是越發幽默。”
作壁上觀的北政嗅到了要起硝煙的苗頭,連忙製止:“粱王與禦賢親王各有顧慮,為朕分憂朕屬實欣慰。不過――”
心裏的天平再一次偏向北泠,“曲侍郎雖資曆尚淺,日後左相可輔佐其右,能當大任。”
曲楓濡適時上前:“為陛下分憂是老臣應盡的本分,必會好好教導曲侍郎。”
陛下金口一出,這事便再沒了斡旋的餘地。
北鐸默了幾瞬後,扯出一抹僵笑:“陛下英明。”
北鐸一掃拱手的犬馬,示意他們拿奇石開刀。
犬馬心裏叫苦不迭,禦賢親王再此,哪敢啊!
一股熟悉的戾氣投來,一瞬由對禦賢親王的恐懼,轉變為對北鐸的懼怕。
他們後知後覺地想到,粱王不要違抗他命令的廢物,那幾十個“突然”暴斃的官員,墳頭草長的還不夠高嗎?
這次隻得硬著頭皮上。
北政隻聽了一句開刀的口子,臉色便瞬間鐵青,他敬畏神靈,卻不信沒有經過皇家寺高僧“開過光”的護國石。
偏偏這等無稽之談的物什,帶給百姓的恐懼是致命的。
百姓不知者無罪,他也無法去責怪,懲處為國著想的百姓。
隻得對著底下七嘴八舌分析厲害關係的百官冷臉,“此事荒謬至極,眾愛卿莫要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