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七脈會武（1）
時間總在不經意間匆匆而過，尤其對於林驚羽這樣的修煉人士來說。
自上次大竹峰之行後，轉瞬之間，七脈會武的大日子一天天臨近。
這天早上，青雲門龍首峰上人人興高采烈，尤其是眾弟子，個個麵帶笑容，雖然也不乏些緊張，不過也多半淹沒在興奮中了。
蒼鬆道人身旁，齊昊與林驚羽分別侍立在左右。
蒼鬆回頭掃視了龍首峰眾弟子一眼，右手背於身後，左手輕捋胡須，道：“七脈會武乃是我青雲門中的一樁盛事，爾等不可怠慢，定要在這會武之上取得一個好的成績，揚我龍首峰的威名！”
眾人聽到蒼鬆發話，紛紛收起臉上的表情，肅言道：“是，弟子明白了！”
蒼鬆微微一笑，也不說話，秋水劍一招，直接騰空而起，往通天峰方向飛去，眾弟子們急忙緊隨其後。
通天峰上，眾人紛紛落下劍光，停在一片巨大的廣場之上，放眼看去，隻見這裏白玉為欄，仙氣陣陣，廣場中央有九個大銅鼎，成三三之數擺放中間。最令人吃驚的，便是這廣場之上，雲氣蒸騰，行走時如在雲中，使人有成仙的感覺。
林驚羽看在眼裏，倍覺眼熟，記起這裏是當初自己初上青雲山時到過的所謂“青雲六景”中的“雲海”。五年不見，這裏一如即往，沒有什麽變化，還是那麽美麗飄渺，隻是今日卻比五年前熱鬧了許多。
廣場之上，此刻已是熱鬧非凡，青雲門前來參加七脈會武的弟子們估計都暫時停在這裏，遠遠看去，人頭聳動，怕沒有數百人。站在這廣場上的人物，多數身著青雲門服裝，有道有俗，有男有女，其中年輕一輩尤多，英氣勃勃之人在所多有，可見這些年來青雲門勵精圖治，大力栽培年輕弟子。
青雲門各脈之間本來少有走動，但眾人多有一二朋友，便趁此時機多多交流，一時間廣場上吵吵雜雜，卻也熱鬧幾分。
林驚羽除卻龍首峰弟子之外，在這青雲門弟子中隻認識張小凡一人，便沒有上前說話，隻是在一邊懷抱斬龍劍，靜立等待。
不一會，便見大竹峰眾人到來，林驚羽見得張小凡禦器飛來，本來麵帶微笑的臉龐突然眉頭一皺，卻是他看到張小凡所禦使的法寶，一件黑不溜秋的棍狀法寶。
林驚羽迎了上去，走到宋大仁麵前，拱手一禮：“宋師兄安好！”
宋大仁不敢怠慢，回禮道：“林師弟，你也來了，是來找小凡得吧？”
林驚羽微微一笑，看了看張小凡，道：“當然，不知我和小凡能不能說說話？”
張小凡見到林驚羽歡喜至極，也不待宋大仁答話，直接走了出來，緊緊地握著林驚羽的手，仿佛有千言萬語，一時卻說不出口。
宋大仁看到這情景，也不說話，隻是微微一笑，直接帶著大竹峰眾人先行離開了。
許久，林驚羽才道：“小凡，你有參加這次的大試麽？”
張小凡點了點頭，笑道：“有，我師父對我極好，開恩讓我參加了，你呢？”
林驚羽道：“我也有參加，對了，你現在修煉的怎麽樣了？”
張小凡看了看林驚羽，目光中閃過一絲喜悅、羨慕，道：“我現在已經到了玉清第五層了。”
林驚羽聽聞張小凡的修為進展，高興道：“不錯啊，已經玉清第五層了，好好修煉！”
張小凡想到師父聽聞他到了玉清第五層時說的話，便問道：“驚羽，你現在是什麽修為啊？是不是快到上清了？”
林驚羽微微一笑，摸了摸張小凡的腦袋，道：“是不是你那胖師父說的？嗬嗬，我現在是玉清第九層修為，距離上清之境隻差一步了！”
林驚羽與這兒時好友難得重見，不願讓這些無聊話題打擾各自心情。當下岔開話題，笑道：“你這小子，兩年不見，倒長的這麽高了？”
張小凡捶了他一拳，笑罵道：“怎麽，就你可以長大，不許我高了麽？”
林驚羽大笑，他二人在一旁自顧自說話，這一次再沒有什麽師長在旁邊，什麽話都說個痛快，別人也不管他們。隻是在說話間，張小凡無意間回頭一看，卻見齊昊不知什麽時候看見了田靈兒和文敏那一群女子站在一旁，正走過去打招呼，他心中沒來由的一痛，連臉色也變了。
林驚羽看在眼裏，訝道：“怎麽了，小凡？”
張小凡搖了搖頭，強笑著道：“沒事。”隻是他話雖如此，眼睛卻還是看著齊昊那邊的。
林驚羽跟著張小凡的目光看去，隻見此時齊昊來到田靈兒麵前，正與她說說笑笑。
林驚羽微微傾身，湊到張小凡耳邊：“怎麽，喜歡上你那小師姐了？”
張小凡臉色一紅，急忙回過頭來，呐呐道：“沒，沒有的事，你別，你別胡說！”
林驚羽輕輕一笑，拽著張小凡上前，便走便道：“喜歡你就去追啊！看好，我給你把齊師兄拉開，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來到齊昊與田靈兒麵前，林驚羽對著齊昊說道：“齊師兄，我有點事找你，不知道你現在有空嗎？”
齊昊看著林驚羽，又看了看田靈兒，微笑道：“當然有空，不知道小師弟找我何事？”
林驚羽看了看田靈兒沒有說話，隻是直接拉著齊昊走了出來，回過頭來對著張小凡擠了擠眼，微微一笑。
過了一會兒，廣場上空忽然傳來一聲尖嘯，聲若驚雷，震動全場。廣場上數百位青雲弟子都抬頭看去，隻見一道紅光電射而來，片刻間停到廣場上方，一把紅色仙劍散發道道仙氣，橫在廣場半空，上麵站立著一個通天峰長門道士，朗聲向站在廣場上的各脈弟子道： “諸位師兄，掌門真人與各位首座有令，請參加七脈會武大試的各位師兄上玉清殿說話。”
山風吹來，白雲飄渺，廣場上數百人的青雲弟子騷動了一陣，便陸續有人走了出來，向廣場前端走去。
走到廣場的盡頭，便是青雲六景中的“虹橋”，林驚羽與張小凡在五年前被救上青雲山時都走過此處，此刻故地重遊，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
踏上虹橋那鬼斧神工般的橋身，看著橋兩側涔涔流下的清澈水流，依舊折射出迷幻美麗的七色彩虹，五年前兩個不知世事的少年，如今已是青雲門下的弟子。走在人群的最後，林驚羽忽然低低歎了一聲：“五年了！”
眼前的景色一如當年，隨著虹橋的上升，白雲漸漸都落在腳下，蔚藍的天空清澈如洗，橫在頭頂。
過了虹橋，就到了青雲門鎮山靈獸“水麒麟”所居的碧水潭了。與五年前林驚羽和張小凡初來時不同，這頭被青雲門弟子敬稱為“靈尊”的上古異獸，此時沒有躲在潭水中，而是老早就趴在了潭邊空地上曬著太陽。不過看著它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倒與五年前沒什麽兩樣。
青雲弟子走下虹橋，逐一向這頭龐然大物行禮，然後踏上潭邊的台階，向那高高在上的玉清觀主殿走去。
前頭數十人很快走了過去，林驚羽走下虹橋，來到碧水潭邊，向那隻水麒麟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不過從一開始這隻水麒麟似乎就睡得特別死，任誰行禮也沒有反應，此刻埋頭大睡，鼾聲如雷，十成十是不知道這個青雲小輩在向它行禮的。
林驚羽也沒想過水麒麟會答理他，行過禮後，他們便走上台階。
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從他們身後爆發。林驚羽全身一震，耳朵裏轟然做響，耳鳴不止，而走在他們前麵的部分青雲門弟子，看來也是同樣情況。
眾人驚訝之極，在這青雲門聖地之上，怎會有如此怪聲，當下紛紛回頭，一看之下，眾人更是驚駭莫名。
隻見在碧水潭邊，那隻一直酣睡的巨獸水麒麟，突然間蘇醒過來，惡狠狠回過頭，碩大的雙目透出無盡凶光，背上毛發根根豎起，張開一張血盆大口，露出了兩根長長鋒利的獠牙，竟是擺出了一副攻擊姿態。而它的目標，赫然便是站在台階上的青雲門眾弟子。
這水麒麟乃是洪荒靈種，上古異獸，這一發威，登時便隻見風雲變色，本來蔚藍的天空竟在刹那間暗了下來，伴隨著它向台階踏出了第一步，原本平靜的山風成了狂風，尖銳呼嘯，卷過這通天峰頂。而離水麒麟最近的那灣碧水潭中，水麵更是起了變化，從波平如鏡開始顫動，隨之突然劇烈轉動，整個潭水急速旋轉，圍繞中心處轉出一個深深旋渦出來，在那旋渦深處，更似有隆隆之聲傳來。片刻之後，眾人隻聽一聲巨響，一道水柱從旋渦深處霍然衝天而起，足足竟有三人合抱之粗，而且凝而不散，在半空中打了個轉，淩空折下，仿佛受到什麽驅使似的，落到水麒麟身前，矯若遊龍，晶瑩剔透，在空中旋轉遊動。
林驚羽見那水麒麟襲來，急忙騰空而起，一聲龍吟，斬龍劍直接出鞘，放出萬道青芒，林驚羽運起禦劍訣，斬龍劍幻化出一道巨大青色光劍，直接向那水柱劈下。
“嘩”，一聲重響，水麒麟禦使的水柱撞上了那巨大的青色光劍，隻聽水柱中嘶吼連連，似乎是那些妖獸魂魄大怒狂呼，而那光劍在一擊之下卻是有些暗淡。
而站在台階上幾乎傻眼的青雲年輕弟子們，隻覺得忽地一股巨風湧來，個個立足不穩，除了幾個修行深的還勉強，大多數人竟都是左右跌倒。眾人不由得盡數失色，若沒有林驚羽出手擋下了水麒麟這雷霆一擊，真不知會有什麽後果。
林驚羽人在空中，見那水麒麟一擊不果還想再出手，左手成劍指空中急指，斬龍劍青光一閃，卻是直接幻化出七道光劍，成天罡北鬥之陣勢，將水麒麟籠罩其中。
那水麒麟被劍陣所困，一時動彈不得，卻是有些惱怒，仰天嘶吼一聲！
就在這時，隻聽半空中傳來一聲疾呼：“靈尊息怒！”
一道墨綠身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突然出現在水麒麟與林驚羽中間。半空中，正是青雲門掌門道玄真人。五年不見，他鶴骨仙風，絲毫沒變，隻是他此刻眉頭緊皺，顯然也對水麒麟突然發難極為不解，但情況緊急，由不得他在仔細思考。
空中，道玄真人麵色肅然，嚴陣以待，而在他身後，“刷、刷、刷”幾聲，又出現了十幾條人影，淩空站在他的背後，為首的是蒼鬆真人，其餘的是六脈首座以及各脈的長老，田不易與蘇茹都在其中，個個麵色嚴肅。
青雲門高手此刻盡數在此，放眼世間，遇到這種陣勢，任誰也先怕了七分，偏偏這水麒麟在一眾青雲門道行高深的掌門首座長老環視下，竟無絲毫畏懼之色，但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水麒麟原本怒火中燒的雙眼忽然平和下來，反露出古怪神色，似是大惑不解，而身前聲勢巨大的水柱也隨之緩緩縮小，最後失去控製而落到地上，“嘩啦啦”一聲，把地上打成一片濕漉。
此時水麒麟聲勢全無，但龐大的身軀聳立原地，仍然頗為可怕，隻見它理也不理在半空中的一眾長老以及林驚羽，眼睛隻瞪著台階上年輕弟子，目光掃來掃去，又用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似乎也沒聞出什麽味道來。過了半晌，在這古怪舉動重複了許多次之後，水麒麟好象終於放棄了，搖了搖它那巨大的腦袋，返過身，一搖三擺地走到另一塊空地上，躺了下去，把頭往腿上一靠，眯起眼睛，過不多久，居然又有了鼾聲響起。
青雲門眾人個個麵麵相覷，目瞪口呆。
蒼鬆道人最快回過神來，悄悄移到道玄真人旁邊，低聲道：“掌門師兄，不宜讓弟子們在此多待。”
道玄醒悟，看了一眼蒼鬆，點了點頭，道：“你帶著弟子們先上去，我去看看靈尊怎麽回事？”說完，身子一折，便向水麒麟飛去。
蒼鬆回過身子，朗聲道：“剛才是靈尊給大家開了一個玩笑，大家不必緊張，現在凡是參加會武大試的弟子，依次走到玉清殿去吧。”
一眾弟子齊聲應了一聲，恢複了秩序，向上走去。不過在心裏，看到剛才水麒麟那驚心動魄的一擊，隻怕沒幾個人會相信那是一個玩笑吧。
林驚羽也飛身而下，正待往玉清殿中時，忽然被道玄叫住。
“林驚羽，剛剛怎麽回事？靈尊怎麽會突然暴怒，你怎麽和靈尊打了起來？”道玄靜靜地凝視著林驚羽。
林驚羽躬身一禮，道：“回稟掌門師伯，弟子也是不知，隻是看到靈尊向我們襲來，為求自保，弟子便出手相鬥。”
道玄靜靜地思考了會，卻是想不出原因，隻好揮揮手道：“罷了，你先回玉清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