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威逼脅迫上歧路
聽了小王爺的話,鶴兒頓時雙眼發亮,不過隨即又撇了撇嘴:“怕是你編了話拿來唬我吧。”
“婕妤不必心生疑慮,為了驗證奶娘的話我特地偷看了皇兄洗澡,果不其然,他那股上真有耳大的一塊疤,不信你去看。”
鶴兒忍不住掩口笑了出來:“你偷看,你偷看他洗澡……”
他做了個不要大聲的手勢:“噓——別告訴我皇兄。”忽然又想起了此行皇帝之托,於是又道:“敢問婕妤,對我皇兄可有以心相托之意?”
鶴兒眉梢眼角瀲灩著笑意:“天色已晚,鶴兒還有事需回宮處理,還望王爺見諒。”說話間不卑不亢,但又不知讓人如何拒絕,王爺被鶴兒不知所措,待到回過神來人已經走遠了。
小王爺這才反應過來,他不但沒完成皇兄交給他的任務,反而將皇兄的秘密告訴了梅鶴兒,這要是讓皇兄知道了那還得了,不由心下懊惱,但又轉念一想,那梅鶴兒及時皇兄心心念念放在心尖兒上的人,那讓她知道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皇兄又對自己那麽好,想必是不會怪罪的吧。於是也轉身離開。
鶴兒回到行宮內歇息,一時間不由得再次想起小王爺口中的那件事,直教她忍俊不禁。
次日,車馬整頓完畢,一群人馬浩浩湯湯向著皇城出發。鶴兒望著車簾外的一切事物,心中無限惆悵,她又要回到那高牆深宮,沒有天日的世界中去了。
馬車行到西華門前時,鶴兒眼看著自己即將再次被關入囚籠,心裏鬱悶至極強行壓抑住想跳下車的衝動,因為那樣做隻會是上演一出群狼捕羊的戲碼。
……
深宮就意味著漫無邊際的苦悶與壓抑,妃嬪們的大部分生命都是在期盼與失望中反複,爾虞我詐、爭寵奪愛是她們的賭博遊戲,觀花避暑賞月踏雪是她們的僅有娛樂,無數個綺麗年華就這樣在寂寥的等待中蹉跎老去。
鶴兒比她們更無聊,她連期待與失望的情緒都感受不到,她有的隻有苦惱,苦惱著這種日子怎樣能結束。
這天夜幕降臨後,有個小太監來求見,霽雲盤問了幾句問是哪個宮的所為何事,不想那個小太監嘴很嚴,隻說見了娘娘才肯說。
鶴兒傳他進來,隻見是個眼生的太監,他滿眼含話又猶豫著不說,鶴兒便讓其他人都退下,他方開了口:“娘娘,小人是來為汪大人傳話的……”
聽到他說自己是幹絲瓜的親信,鶴兒的心不禁一陣抽搐,是啊,如今她做了娘娘,他的計劃已經見成,下一步自然就是接近他的目的。
幹絲瓜的把握自然不會放在鶴兒由於現在的榮寵而對他生出的感激上,莫非又要卑鄙地用她兩個姐姐做要挾?就像當初逼迫她進宮一樣……
果然,那小太監道:“我家大人一直以來,都對娘娘的兩位姐姐照顧有加,而如今大人自身形勢不順,必然有心無力了。”
鶴兒很清楚這是反話,就是說他以前並不會對她們怎樣好,而是她若執意不從,將對她們不利,她隻覺得心中窩著一團火氣,越聚越大,越來越熱,仿佛要將她爆開了一般。
“啪——”的一聲,那小太監一邊臉上漸漸印出了掌印,鶴兒將隱隱作痛的手掌握成了拳,眼神中流露出迷離之色,似乎難以相信剛剛發生的事。她轉身走向窗子,隻想被那涼風吹一吹。
隻聽身後”咚“的一聲磕頭聲:“娘娘息怒,小人固然罪該萬死,隻望娘娘可要珍重自個的身子,小人該打。”說著一下接著一下抽打起自己的臉頰。
宮內生死攸關的事通常不會用書信傳達,否則事情一旦敗露,那些沒來得及銷毀的書信就會成為不容辯駁的證據。與那些死物相比,人就顯得更好控製一些,因為欲望太多顧慮也太多。
用來傳遞訊息的人往往會選擇絕對可靠的,何為絕對?無非就是被人拿捏住了要命的把柄或以其親眷相要挾,這樣想起來,她與這小太監還是同命呢。
“停手吧。”她轉身瞧見小太監紅腫的雙頰,心中不免一悸,她剛剛真的是因為過於憤怒,才會不分青紅皂白出手打人的嗎?可是在以前,進宮以前,她也曾怒不可遏,也曾與人動手,卻隻會針對對手,絕不會牽連無辜。
今日的她似乎真的變了,在她心底明知這個小太監隻是為人傳信,他沒有任何決斷能力和反抗能力,她最終還是把全部的火氣都積到了一隻手掌上麵,毫不留情地發泄到了他的身上。
她攤開手掌仔細看著,這隻手像極了她的,卻已經不是她的了。
“她想讓我做什麽?”
“我家大人希望娘娘能把心思都放在官家身上,隻有讓官家滿意,娘娘才有榮升的大好前景。”
鶴兒冷哼一聲,他是嫌她這枚棋子位份太低,利用起來無法得心應手吧。她隻道:“並非我不想討好官家,隻是這後宮妃嬪無不各顯其能,我隻是萬花叢中的一片綠葉罷了,你應勸他別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才對。”
小太監磕了一個頭,領命謝恩。她又道:“回去告訴他,別以為他已經抓住了我的死脈,還是收斂些為好,他應該知道我的姐姐們與我並無血緣之親。因此,把我逼急了,我就不會顧忌太多,到時候我會讓他死得很神秘。”
小太監卻步而出,鶴兒眼望著窗外,廊前的兩口巨缸中,植著桂花樹,丹桂初蕊,香遠襲人,日光下那樹影斑斑,勾勒如畫。
她真的變了嗎,也許吧,隻是並不是他所希望的,原來改變也可以是迫不得已的。
幹絲瓜的話她無法不忌憚,她害怕他會做出什麽令她後悔莫及的事情。
他是個城府極深的人,自是看出了她對兩個姐姐的看重才會一而再的以她們作為要挾他的籌碼,而她剛剛的小伎倆在他眼裏恐怕就像一個孩子的小把戲一樣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