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另有所愛美皇妃
近來這段日子,賢妃察覺出官家來凝和殿的次數頻了許多,不知其故。直到昨夜鶴兒的出現,通過他的反應,冰雪凝心的她立即頓悟了。
人人都道她賢妃平和仁善,想不到如今竟自然地做了他的藏寶箱。這不是一件易事,倘若這個寶貝有了閃失,她難逃其責,更別說把她偷運出宮了。
他如今恐怕是礙於情麵,才沒有張口要人。她本想順水推舟送他個人情?不過,既然這丫頭另有所願,她也不會強人所難,隻好爭取當個稱職默然的藏寶箱吧。
鶴兒在凝和殿當差有些時日了,漸漸也摸清了些門路。每隔七天,隻要禦駕不至,凝和殿上下內外皆要熄燈早睡,且不用人守夜。說是賢妃娘娘家鄉的規矩,“地仙七日一回轉,不見人來不見燈”。
鶴兒不知這是什麽地方的規矩,也沒聽說過。不過這對她來說倒是絕好的機會,莫不是賢妃娘娘當真是神仙派來拯救她的仙子?
夜晚,天空月彎,若美人之秀眉;繁星隱約,如瀲灩的水光。正值春夏交替,溫度怡人。
鶴兒從一片黑通通中摸索著悄聲走出,立在“凝和殿”的匾額前,望著四處燈火交輝,高牆重重,一時間還決定不了該去哪裏勘察地形。
就在這時,凝和殿裏麵竟傳出了動靜,鶴兒心中緊張了起來,不會真有地仙吧,這碰上了要不要行禮啊?宮裏的地仙是不是行宮禮就行了?
邊胡亂想著鶴兒便迅速躲到一邊,靜觀其變。不久,聲音愈見清晰,是腳步聲,很輕盈,像是個女子。
很快,一具黑影從大門中走出,同鶴兒一樣沒有提燈。那黑影很有目的性的出門左轉快步走去,走入一片燈火闌珊中。
鶴兒望著那人的影子,心下稍放鬆,鬼魅可沒這麽具體。那人是披著黑披風的,看走路的姿態是女子無疑,更令鶴兒困惑的是,怎麽看,她都像極了一個人。來不及多想,鶴兒悄悄追在後麵。
跟著她在宮路間九轉八繞,不知道她要到什麽地方去。鶴兒有些擔心,這人要是在最後那個地方住下那就糟了,她自己可找不回去。
宮路上燈火還是隱約照的到的,因此鶴兒不敢跟得太近,等她轉過前一個路口,她才敢跟跑過去。眼看著她又要轉彎了,鶴兒正欲追上去,不料這時她卻駐足轉身觀望起來,鶴兒心下大驚,忙把探出的半個身子抽回來,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發現了。
緊張了片刻,又等了許久,依然不見有動靜。才敢慢慢探出頭去看,隻見宮路上空無一人,鶴兒再次緊張了起來,轉過去了?要不要跟過去?那人會不會已經發現了自己,正躲在轉角處那一邊等著抓她呢?鶴兒自然不甘心放棄,於是心裏做好防範向轉角處悄歩進發……
鶴兒背貼著冰冷的宮牆,小心翼翼到達宮牆的邊緣並向另一側探出目光。刹那間,鶴兒被驚得一身冷汗,甚至忘記了呼吸。
她看到,那一側站著兩個人,和她的距離隻有幾步之遙,如果她剛剛的呼吸急重些,這兩個人絕對聽得見。她迅速轉回頭,盡力勻平呼吸,手放在胸膛想把心跳壓住。
看身材,這是一男一女,兩個人正你儂我儂的擁抱著。鶴兒心中發怵,怎麽又讓她遇到這種事?更奇的是每遇上一次,就注定要迷路一次。她現在隻想快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一個男聲傳來,那是情人間耳鬢廝磨的溫存細語,因此聲音很輕,鶴兒沒聽清也不想聽清。於是轉身欲走,忽然又一個聲音響起,這聲音就像一雙無形的手一樣拉住了鶴兒的腳步,她的心如重磅墜落一般被狠狠砸中。
這個女聲也很小,不過鶴兒養成了對音色辨別的特殊能力,隻一句,就足以讓她確認這個夜半外出,私會情人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
鶴兒忐忑之心難以平複,她不久前還見證了她與皇帝……
原來一切都不那麽單純,皇城就如同被白雪覆蓋的大地,表象上看起來的那樣高潔神聖,隻有雪化後才得見其本質的坑窪不平。
終於知道她眉間的愁思為何了,誰能想到她貴為高位,心思卻全然不在皇帝身上,這個“地仙出沒”的傳說也絕對不止一年半載。
轉念一想,也許正因如此她才有了獨特的淡雅味道,不爭名不奪寵,在諾大的皇城內是一彎清流一般的存在。
鶴兒的思想天馬行空起來,她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美麗專情的少女,心有所屬卻迫於無奈嫁入深宮,從此有情人天各一方……
忽聽遠處傳來一聲“什麽人?”鶴兒一驚之下才回了神,微微探出頭去看,不由的心中大叫一聲“不好”,隻見一群人影手提宮燈正向這邊奔來。
鶴兒稍不留神,賢妃他們二人已經迎麵衝來,她縮身一閃才沒被撞到,兩個人皆驚慌失措,根本沒注意到鶴兒的存在,他拉著她繼續向前跑。
“站住,站住!”巡衛們喊聲近了很多,她是後妃,若被抓住出牆之事,那就是毋庸置疑的死路一條。鶴兒來不及多想,幾個快步衝上去就拽住了她的披風。
他們看到鶴兒都愣了一下,鶴兒也不解釋,幾下便解下了她的披風,又硬拉她跑向前方不遠處的蓄水缸旁,活活塞進了大缸後麵的縫隙中。
這是宮裏以防失火用來儲備水的石缸,每隔一段就會設有一口。
鶴兒披上她的披風,拉上一旁驚呆了的男子繼續向前跑去。
雖然她跑得比賢妃快得多,不過聽得出身後呼喊和腳步聲卻越來越近。很快她就發現前方也出現了憧憧燈火,看來一部分人繞過他們包抄過來。
鶴兒停下腳步看向兩麵宮牆,呼吸沉重、心跳如擊鼓。他也停下,氣喘籲籲道:“沒用的,你踩著我都做不到。”
鶴兒看向他,燈火映出一張俊朗不凡的麵容。他的話讓她心一沉,的確是這樣,看來隻能任人發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