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犧牲
葉璿兒被這些液體突如其來的潑在臉上,由於眼睛無法睜開,完全喪失了戰鬥能力,突然之間小腹被重擊的疼痛讓葉璿兒忍不住跪在地上。
她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本能的伸出手去擦,當她終於能看清的時候,整個繃著的神經仿佛被什麽剪斷了一樣,眼前的,是刑隊睜著眼,倒下的屍體。
刑隊的喉嚨已經被鋒利的軍刺切開,按照切口的方向來看,應該就是葉璿兒想要搶奪薩垛槍的時候,被薩垛的馬仔襲擊,而刑隊本能性的想保護葉璿兒,結果被切了喉嚨。
而在葉璿兒臉上的溫熱的液體,也是那時候從刑隊喉嚨裏噴濺出來的鮮血。
當葉璿兒看著這些的時候,她突然僵硬了,她尊敬的老師就這樣在她麵前被人切斷了脖子。
就這樣保護她而死去,而他的血,猶如濃墨一樣,飛濺了她一臉,這些血滾燙而炙熱,仿佛要深深滲透葉璿兒的皮膚,然後直燙上她的心。
葉璿兒突然控製不住的哭喊出聲,死死抱著刑隊的屍體不放,雙手捂住他不停噴血的喉嚨處,卻沒有用,一點用都沒有。
她眼睜睜的看著邢隊不停的喝著氣音,最終在滿是不幹的眼神裏停止了。
葉璿兒覺得全身每一處都在疼,可是她已經分辨不出,到底哪裏疼了,她隻知道,有人在攻擊她,可現在,就算有人殺了她,她也無所謂了。
邢隊的死加上葉璿兒的崩潰讓整個局麵更加混亂不堪,沈嘉琪緊緊的盯著陳飛。
陳飛仿佛不認識沈嘉琪一樣,就好像身體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操控他,告訴他,讓自己殺了她,殺掉眼前的人。陳飛在一番搏鬥之後,意識突然薄弱,才被這種詭異的意識侵占了身體。
麵對眼前的沈嘉琪,他潛意識裏是記得,但是他根本想不起來這個女人是誰,潛意識告訴自己,他不能殺她。
沈嘉琪看著陳飛的樣子,猙獰的臉上顯出一絲糾結的神色,沈嘉琪知道,也許陳飛是被什麽迷了心竅,暫時不認識她了。
她沒有躲,腦子裏浮現出陳飛往日的樣子,傻氣的,質樸的,賤兮兮逗她笑的,她想著想著,眼淚就下來了,她發現,自己擁有財力,人力,可是每每出什麽事情,幫她化解危機的,一定是陳飛。
沈嘉琪轉過頭看著已經哭到麵無表情還趴在老警員背上的葉璿兒,薩垛和馬仔蹲在葉璿兒身邊好像在找什麽東西。葉璿兒的背上還有密麻的鞋印。
她看到這心裏一陣酸楚,有些人就是在你生命中的禮物,他們不知不覺,悄無聲息的滲透到你的生命裏。
帶給你溫暖,力量,和支持。他們就像太陽一樣,照耀著你,給你光和一天的好心情,當有一天,天空突然暗淡,你才會後悔沒有好好珍惜那些曾經的溫暖。
沈嘉琪突然覺得,也許,陳飛於她而言,不是偉大的太陽,但他就像太陽下的一盞孤燈,在光輝下暗淡無光,不起眼,不被注意。可在自己黑暗的時候又給自己勇氣照亮前行的路。
沈嘉琪想抱抱陳飛,也許她現在就是這麽想的,誰也不能保證下一秒會發生什麽,她伸出手,緊緊的抱住陳飛,把臉靠在陳飛的肩膀上。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相信,無論陳飛變成什麽樣子,他都不會傷害自己。
就在陳飛正在和潛意識搏鬥的時候,突然一陣溫暖從肩膀處傳來,那種感覺就好像一股清泉,澆滅陳飛心中邪惡的火焰。
在那股邪力慢慢退去的時候,陳飛才好像恢複了記憶,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看見沈嘉琪伏在自己的肩頭,這讓他心中暗爽,大小姐這是投懷送抱?
可是下一秒,陳飛就意識到,現在根本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沈嘉琪感受到了陳飛的心跳,從幾乎不跳動到慢慢開始起伏有力。
她抬起頭去看陳飛,發現陳飛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葉璿兒那邊,沈嘉琪再看陳飛的眼睛,已經恢複了之前的淨澈。
沈嘉琪放開陳飛,陳飛擰著眉頭衝她說:“離開這裏,快。”
她從沒見過陳飛這認真和果斷的樣子,心中也為之震撼。
沈嘉琪點點頭,剛才的警員在叫救援,應該馬上就到了,薩垛眼看陳飛往這邊跑,也無心尋找貨品,一把把葉璿兒從屍體身上扯起來,反手就勒著葉璿兒的脖子。
他是真的不想跟陳飛這小子做任何搏鬥,因為並沒有任何意義,這小子就跟磕了藥一樣,自己跟他動手,就是變相消耗體力。
現在的局勢已經清楚明了,最後的時間,如果再找不出想要的東西脫身,那自己就算玩兒完了。
陳飛看到葉璿兒雙眼放空著,目光渙散的盯著前麵,整個臉上都是血,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能力。所以更不可能指望她提起精神來反擊。
陳飛挪著步子,一步步的逼近薩垛,薩垛從身後摸出槍,槍口對著陳飛,大有你再走一步就是找死的意思。
陳飛本來也沒想著自己跟一個拿著槍的人肉搏,況且自己還要想辦法救人。陳飛挪到大梁身邊,找準機會,迅速蹲下身子撿起大梁手中的勃朗寧,一上膛就對準薩垛。
其實在這種緊張的時候,陳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會用槍的,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就是會,誰管他那麽多為什麽。
陳飛鼻間發出一聲冷哼,語氣驟然變得冰冷,對薩垛說:“放開她。”
薩垛覺得陳飛說的根本就是廢話,放她是不可能了,有這個半死不活的天然屏障在手裏,不管多少個人,他都能抵擋一陣兒。
這時候,警報突然響起,特警隊已經出動了,但是就現場情況來看,大多都是已經喪失戰鬥力的,除了薩垛和陳飛,當然還有那個小弟。
擒賊先擒王,可是就算是特警,在敵人完全隱蔽在人質後麵也無能為力,陳飛不敢放鬆,槍口依然對著薩垛的方向,生怕稍有閃失,葉璿兒就有可能掛掉。
薩垛喃喃的說:“反正今天我是出不去了,那,你們這些華夏人,就都來給我陪葬吧。”
說著薩垛手一翻,直接掐住葉璿兒的喉管,隻要陳飛再往前一步,他就會掐斷葉璿兒的喉嚨。
另一隻手竟然從兜裏掏出一隻拉環手雷,陳飛大驚失色,沒想到薩垛竟然要同歸於盡。
薩垛並沒有給陳飛驚訝太久的機會,而是直接就開始用牙咬住拉環,其他特警就算再急,也隻能用最後的時間來瞄準,但是因為時間太倉促,希望很是渺茫,況且這個薩垛以一個極安全的姿勢站在角落,突圍是根本不可能的,也給救援增添了難度。
陳飛抬起左右,蓋在自己右眼上,喃喃念叨了一句:“拜托了……”
就在陳飛話音剛落的時候,一股奇異的力量就從陳飛的心口迅速攀上了陳飛拿著槍的手,陳飛知道這股力量現在是要操控他的手做一些事情,所以他並沒有掙紮。
陳飛感受到那股力量帶著他把手提到了一個高度,然後在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扣動了扳機。
陳飛心裏一驚,槍口火光一閃,葉璿兒的眸子突然緊縮一下,絕望的閉上了眼,隻聽耳邊極快的風聲呼嘯過去,喉嚨上的手就鬆開了。
子彈從薩垛的左眼眼眶上貫穿了整個頭顱,他在最後幾秒裏,不可置信的看著陳飛,然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在場的特警也都沒看清楚,陳飛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姿勢開槍,而且槍法及其精準,按照薩垛完美隱藏在人質身後的角度來說,陳飛這一槍足以把他推向槍王之王的位置。
小弟一看薩垛已經被人幹掉,立馬沒了士氣,特警衝進來,結束了所有戰鬥。
陳飛渾身是血的站在葉璿兒旁邊,葉璿兒脫力的躺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隻有流出的眼淚還能證明她還活著。
陳飛很心疼她,他從沒見過葉璿兒這麽好強的人竟然會有如此頹唐的時候。
陳飛伸出手,想要拉她起來,可是此時的葉璿兒早如行屍走肉一樣,任陳飛怎麽拉扯,就是一動不動。
最後隻有醫護人員把葉璿兒抬在擔架上帶走了。董紹傑他們也被送到醫院,但等待他們的,是法律的製裁。
出去的時候,天已經蒙黑了,遠處萬家燈火闌珊,照耀著泉城,把它裝扮的五彩繽紛,渺小的人們,在這片熱土上奔忙,他們笑著,鬧著,歡樂的,難過的。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不大角落裏,卻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搏鬥,和讓人心酸的生離死別。
陳飛也受了不輕的傷,坐到救護車上的時候,全身神經一鬆,所有的疼痛瞬間襲來,讓陳飛無能忍受,大叫一聲疼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