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然出現的證人
維克托?
格蘭特聽到這個名字,只能用『意外』這個詞來形容此刻的想法。
記憶中,維克托和自己一樣,是個剛加入學院不久的一年級學員,這個來自希靈郡的十八歲少年,身材瘦高,戴著一個圓圓的眼鏡,臉頰上還有一些細碎的小雀斑,他的臉上總是掛著靦腆的微笑,常常在別人需要幫助時,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因此擁有了不錯的人緣。
由於格蘭特和他同時參加了一個名為『機械之魂』的工程學社團,所以在之後的生活中,兩人很自然地成建立起友誼,成了關係不錯的朋友。
格蘭特此刻一頭霧水,這件事情怎麼會和維克托扯上關係的?
此刻,維克托在執法隊隊員的引領下,來到了哈雷爾的身邊。
學院統一發放的新生制服對於瘦弱的維克托來說顯得十分寬大,他低著頭,恨不得將臉埋在制服里,而他臉上標誌性的微笑不見了,他的身體微微蜷縮著,戰戰兢兢的,恐懼似乎讓他每根骨頭都在發抖。
「維克托,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哈雷爾又叮囑了一句,「不用怕,看到什麼就說什麼,這裡有尊敬的奎因院長替你做主。」
維克托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面色猶豫,微微抬起頭,眼睛瞥了一下格蘭特后,又迅速低下頭去。
只聽他用細若蚊吟的聲音說道:「前天傍晚,完成了……」
哈雷爾有些不耐煩地提醒道:「請用更大的聲音!」
維克托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可是話音還是不大,但是眾人勉強能夠聽清。
「前天傍晚,完成了當日的訓練任務后,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了一會後,我看到天色還不算太晚,就打算去找格蘭特去聊聊天。」
「維克托,你和格蘭特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朋友關係。」
哈雷爾點了點頭,繼續問道:「繼續講下去。」
「當我走到二樓走廊的拐角處時,我就聽到從格蘭特房間傳出了激烈的爭吵聲,我趕忙走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當我到了門口,我卻發現門根本沒鎖,透過門縫,我看到格蘭特正在和普林斯大聲爭吵著。」
居然有目擊者?
此刻,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維克多的話很可能就是最直接最有力的證據。
看來距離事情的真相越來越近了……
大家紛紛豎起了耳朵。
維克托咽了一口吐沫,繼續喃喃說道:「當時我被嚇壞了,普林斯確實……嗯,確實挺嚇人的,平時我也害怕他,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推門進去,請……請原諒我的懦弱。」
維克托用略帶歉意和不安的眼神看了一眼格蘭特,然後繼續說道:「兩個人越吵越凶,聽內容好像跟什麼懷錶有關,緊接著普林斯突然站了起來,掄起地上的椅子就砸向格蘭特,而格蘭特似乎早有準備,他後退了一步,然後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符文。」
「格蘭特的表情很瘋狂,他歇斯底里地咒罵著,然後他手中的那張符文驟然發出淡藍色的光亮,緊接著符文像是融化在了空氣中似的,屋內突然就颳起寒風,普林斯尖叫著問格蘭特是不是瘋了,但是沒等他說完,由符文幻化出的數條如同利劍般的冰棱,就像閃電一樣向著普林斯射去。」
哈雷爾得意地瞥了一眼格蘭特,繼而滿意地問道:「然後呢?」
維克托的手揉搓著衣角,繼續道:「普……普林斯躲閃不及,瞬間被射成了篩子,太慘了,我第一次見到有人以這樣的方式死去,他整個人像被凍住了一般,連傷口處的鮮血都凝固了,但是身體上的那些空洞實在是…」
似乎沒有想好合適的形容詞,但所有人都能體會到他的焦慮和害怕,維克托此刻臉色煞白,似乎這恐怖的一幕給他留下巨大的心裡陰影。
「最終普林斯倒地不起,變成了一具僵硬、恐怖的屍體。格蘭特看著普林斯的屍體,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後他蹲在屍體前,開始翻找著什麼,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塊懷錶,緊接著便小心地收了起來。」
「那一刻,我實在太害怕了,怕格蘭特發現我,然後連我一同殺掉滅口,所以我就屏住呼吸,慢慢向著走廊的樓梯口處挪動腳步。」
「好在格蘭特的注意力都在普林斯身上,並沒有注意到我。離開他的房間后,我便急忙趕往執法隊報案,再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維克托斷斷續續地將整個過程描述了一遍。
說完話后,他又看了一眼格蘭特,表情好像有些愧疚,又有些恐懼。
格蘭特與之對視,維克托趕忙又低下了頭,雙腿仍在顫抖。
場間鴉雀無聲。
維克托的話,要比之前的一切證據都更有說服力。
格蘭特直到此刻才回過神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記憶中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此時此刻被維克托描述得繪聲繪色,有模有樣。
他的表達清晰準確,生動形象,非常有代入感,如果格蘭特自己不是當事人的話,怕是也會相信他說的話。
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
原來,問題就出在了維克托的身上。
好一個表面兄弟啊!
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可憐兮兮的少年,真是個深藏不露的表演家,那種深入骨髓的不安和驚恐,還有那幾分恰到好處的愧疚之色,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這一切都是維克托編造出來的。
格蘭特甚至想為他精彩的發揮鼓掌,我能給你的這一波演技打個滿分么?
他把目光再次回到了哈雷爾的身上。
難道是這個傢伙指使或者脅迫維克托這麼做的?
好像又有點不太像。
維克托既然有這樣的心智和演技,就不太像可以被人擺布的小角色。
可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動機是什麼?
平日里自己與他並沒有什麼矛盾和衝突,甚至可以說有著不錯的私交,他沒道理害自己啊。
格蘭特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可就說不上來。
此時此刻,全場寂靜,坐在最某段的拉克絲副院長開口打破了沉默。
「既然你和格蘭特是朋友,為什麼你不選擇幫助他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反而在第一時間去執法隊檢舉他?」
維克托模樣忐忑,但是十分誠懇地回答道:
「尊敬的副院長,拉克絲女士,我雖然愚鈍,但也知道,法不容情,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格蘭特既然做了錯事,我不能因為我們是朋友而包庇他,不然那就是在害他,他很可能就會一錯再錯。」
這位唯一的女性副院長並沒有再說什麼。
哈雷爾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維克托的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而且我們在你的房間內的一個隱秘的地方,找到了這個。」
說罷,他舉起了一塊懷錶,正是當初被普林斯奪走的那塊懷錶。
「現在,物證人證俱在,格蘭特,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么?」
此時,全場人幾乎都相信了維克托的話,因為他描述得實在太準確太細緻了。
冰刃符文雖然只是一種低等級符文,但對於剛加入學院不到一年的新生來說,依然是屬於不可觸及的『高級貨』,就連二年級的學員,都很少有人真正接觸過。
沒接觸過,自然也不會知道符文激活時的情景到底是什麼樣的,而維克托能把冰刃符文使用時的場面描述的一字不差,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維克托和格蘭特的關係不錯,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所以他所說的話,可信度還是非常高的。
一瞬間,大家看待格蘭特的眼光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面對這樣的場面,格蘭特陷入了沉默,情況的複雜程度好像超出了他的想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