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施良鬼迷心竅
低矮的草屋，昏暗的燈光，孤燈下，織機前莫氏一臉哀愁，機械地操作著織機，屋裏不時發出有節奏的哢哢聲。夷光被山妖捉走，生死未卜，作為一個母親內心的痛苦可想而知。她隻能用超負荷的勞動，去麻木自己，讓自己忘卻身心的疼痛。
吱扭，門開了，莫氏沒有回頭，機械地說：“回來了？飯在鍋裏，你自己吃吧！”
施岩拍拍身的塵土，問：“你吃過了？”
“我不想吃，不餓！”
施岩走到織機旁，看著日益憔悴的妻子，心痛說：“你不能這樣啊！夷光走了，可我們兩個還是要過活的。這織機就不該收下！看你都累成什麽樣子了！”
這台織機是施才派人送來了，說是夷光為大家死了，算是一點補償。沒想到這織機卻害了莫氏，她白天黑夜地幹，超出了自己身體的極限。
莫氏沒有理會丈夫，不停地在織機上忙著。
“你停下來！不然……我就砸了它！”施岩大聲說著，摸起地上的一把斧子，手舉到了空中，卻沒有勇氣落下來。
莫氏停下手的活兒，伏在織機上，嚶嚶地哭起來。施岩走近妻子，把她從織機上扶下來。輕柔地說：“你不能這樣啊！我們是窮人，日後我們誰也指望不上了，隻能依靠我們自己，你要先走了，我怎麽活下去啊！”
“當家的，我是舍不得夷光啊！雖說不是親生的，可從小把她拉扯大，我真舍不得啊！”
“誰又能舍得？全村的人沒一個願意夷光讓山妖捉走，她那麽聰明伶俐，雖讀書不多，卻極明事理……她是我們的好孩子。”
“收養的走了，親生的也不知下落，當年是你把她送走了，你把她送到哪裏去了？”
“她……若是有緣，我們會相見的！”施岩想告訴妻子鄭旦的事，可他下意識地止住了。
莫氏拭了拭臉上的眼淚，深吸了一口氣。
“有仇必報，不能就這樣便宜了那山妖？若是鄭旦不替夷光報仇，我死也要去替她報仇！”
“鄭旦與夷光是結拜姊妹，她會為夷光報仇的！你放心好了。”
施岩又勸了半天，莫氏才坐在桌前，吃了幾口飯。
鄭旦答應要為夷光報仇，可過了好幾天，也不見動靜。瘟疫輕了不少，再沒有死人。愁人穀也沒任何動靜，山妖掠走了施夷光，仿佛心滿意足了。村民也不再提及夷光，仿佛在短短的幾天裏，人們就忘記了她，村裏一下平靜下來。
施岩終於呆不下去了，他來到鄭太的家裏，看個究竟。剛一進院子，卻見院子裏堆滿了布袋，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鄭太是商人，可能在屯積什麽。施岩大步來到正廳。
“施叔，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鄭旦正與師兄木緣在一起，見施岩一臉怒氣，忙笑著迎上來。
“找我幹什麽？”
“當然是為夷光報仇的事！”
“為夷光報仇？你哪有時間為夷光報仇，你隻會幫著你爹屯積貨物，做買賣罷了！”
鄭旦看了看院中的東西，又看了看正在氣頭上的施岩，與木緣相互對視了一下，兩人同時笑了。
“施大叔，你不要生氣，我和鄭旦正想找你。除山妖，我們不能大意，一切都要周全。”
“我知道，你們是怕那山妖，所以不敢動他了。”
“施大叔，為夷光報仇是我的頭等大事，不殺山妖我誓不為人！可我不能走露消息！不然就前功盡棄！”
鄭旦把報仇的計劃說與施岩聽，施岩如夢方醒。衝鄭旦木緣深施一禮。
“施叔錯怪你們了，這就給你們賠不是了！”
鄭旦忙扶起施岩，並叮囑他千萬不要走漏消息，這次一定讓山妖死無喪身之地。
施良本想在夷光被山妖捉走之前，討些便宜，在宗祠卻到聽到了夷光的秘密。施夷光並不是施家人，也就是說，他施良完全有可能娶了夷光。可惜夷光被山妖捉走了，不然……施良一想到嘴的肉又沒了，心裏十分鬱悶。
“公子，公子……”家人施安跑進來，一臉得意。
“你他奶奶了，又有什麽喪門事兒？”施良脫下一隻鞋子，迎麵扔了過去，正擊中施安的麵門。
“哎喲，打死我了！公子，我說的是好事！”施安站在施良的麵前，捂著臉，十分委屈。
“好事，你有什麽好事？吃屎都搶不著熱的！”
“公子，你可知道，那施夷光，並沒有被山妖捉走！”
“你說什麽？”施良蹦起來。
“施夷光並沒被山妖捉走！”施安詭秘地說。
“真的？”
“村裏都傳開了，說被山妖捉走的那個是假的！是個替身！”
“那夷光在哪裏？”
“藏在施岩家前麵的土窯裏。”
“完了，完了，我們又要遭殃了！”
“公子，我們有何殃？”
“你想那山妖發現自己受了騙，還不來報複？又要生出更大的災禍來，這會兒，我們全完了！”
“那我們怎麽辦？聽說那施岩都是深夜去送飯的！”
“也好，這是天意！今夜裏，你就跟著施岩，看個究竟！”
施安承諾，自去準備。施良臉上露出獰笑，心想：這次，拯救大家的是我了，平日裏被你們罵為臭狗屎的施良！
夜裏，漆黑一片，有一個身影從施岩家，出來，手裏提一個籃子，慌慌張張，急三火四地往南走去，這個身影一邊走，一邊不時停下，回頭望，看一看身後。在這個身影的後麵，還有一個人，他貓身前行，緊緊跟著。
前麵的身影來了一土窯前，點著燈籠，借著燈光，可以看出他就是施岩。他把燈籠和籃子放到一邊，掀開了窯口，隨即鑽了進去。
後麵的身影，躡手躡腳，走到土窯邊，把耳朵貼近窯口。
“夷光，餓了吧？快吃吧，你娘給你炒了好幾個菜。”
“爹，不用這麽辛苦了，我的糧食還夠兩三天的呢！”
窯口邊的身影聽此話，忙站起來，機警地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後，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