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衣服也講究
李崇道心裏固然有自己想要的製服樣式，但裴明禮並不明白“馬甲”的意思，李崇道想了好久，才想到了“半臂”。
這個半臂是一種短袖或者無袖的上衣，內穿外穿皆可，起源於秦，原本是寬袖而短的禮服，高祖皇帝進行了改良，減其袖，所以才謂之半臂。
減短了袖子之後，穿起來更方便，也就成了底層勞動人民的日常工作服。
這玩意兒裁剪和縫製都非常簡單，而且節約布料，短時間內就能夠大批量製作。
當然了，李崇道也進行了改良，借鑒了胡服的風格，使其更加貼身，統一的半臂，統一的頭巾，統一的腰帶。
不過配色方麵可就讓李崇道犯難了。
古代的染織技術已經非常發達，詩經裏記載的至少已經又紅色和藍色，到了漢朝已經能夠染十四種以上的顏色，馬王堆出土的織物，起碼分析出了三十六中色相。
而到了唐朝，染織業高度發達，敦化坊裏的作坊就是個明證，朝廷還設立染織署，以李崇道的了解，起碼得有二十幾種顏色。
但可惜的是，此時官服製度已經漸漸成熟，顏色已經不可以亂用，三品以上袍衫紫色，束金玉帶，十三銙，這個銙就是裝在蹀躞上麵用作裝飾的。
四品深緋色，金帶十一銙，五品袍淺緋，金帶十銙，六品袍深綠，銀帶九銙，八品深青，九品淺青，瑜石帶八銙，流外官及庶人之服黃色，銅鐵帶七銙。
當然了，這個黃色不是明黃之類的，隻是尋常的土黃，否則就是越矩。
這一套規矩下來幾乎將顏色的運用摳得死死的，就算染織署能染得出顏色來，李崇道也不能用在巡城馬的半臂衣上頭。
裴明禮顯然感受到了李崇道的麻煩，主動建議道：“用色需是謹慎，我有個法子，不如讓這些孩子都掛在元法寺，如此一來，可以用緇衣和袈裟的顏色……”
“掛在元法寺？”
黑色其實在大唐也是尊貴的顏色，如果認真計較起來，似乎能用的顏色並不多，但和尚和道士的衣服卻沒有太大的限製。
但李崇道還是搖頭否決了，因為這樣一來，款式上就沒有了回旋餘地，更何況總不能所有孩子都掛靠在元法寺。
而且他需要眼前一亮，需要讓所有人都認得李記的標識，讓這種衣服成為李記的唯一招牌。
“婢女們可以用青色，雜役也可以用，或許我們可以從這裏做點文章……”李崇道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而他很快就回歸到了自己的思維方式，那就是，打擦邊球！
“用迷彩！”
“迷彩？”
“正是！”李崇道再也收不住自己的思緒，一邊畫著，一邊給裴明禮解釋起來。
八九品的深青色和淺青色其實接近藍色，用這個藍色來打擦邊球最適合不過。
藍白青三色迷彩，搭配起來足夠顯眼，而且迷彩這玩意兒不需要規律，但同樣可以批量生產。
就是讓染工胡亂上色，如此一來每一件都不同，雖然需要三道染色的工序，但就好像染工出了差錯才造成來的塗鴉之作。
不講究精美，粗獷大氣，又絕對另類，絕對能讓人印象深刻，而且布料上盡量用耐磨的粗布，更顯粗糲感。
裴明禮聽完也是驚奇不已，因為自古以來講個華服之美，服飾從來都是精致的，哪有這麽胡來的道理。
如果真是這樣，僭越的麻煩應該不至於，但會讓士大夫們批判得一文不值。
“崇道啊，你知道半臂是高祖皇帝親自改良的，但仍舊有人將之視為敗壞風俗，甚至將不準穿半臂寫進了家法之中，你這迷彩服若是出來，怕是少不了挨罵……”
“高祖皇帝改良的衣服都敢這麽抵製？誰人這麽大膽？”李崇道也是好奇起來。
裴明禮掃了一眼陳碩真和孩子們，低聲道：“是房相……”
“房玄齡？”作為文官之首，宰相房玄齡認為半臂有傷風化也是情理之中，再加上魏征等一眾文官經常跟李世民罵架，也就情有可原了。
“他們會因此而抓我坐牢麽？或者讓朝廷有司取締這種服飾？”
“那倒不至於，雖說服飾製度有定規，但底層的服飾，無論朝野，並沒有那般認真計較……”
李崇道也就放心了：“那又何必在乎，就藍白青三色迷彩，我要的效果就是這樣，你與染織署的人熟麽，這件事交給你？”
裴明禮早在剛才就主動攬下了這樁差事，此時才覺得有些棘手，不過他連收破爛都做，隻要有利可圖，沒人比他更敢冒險和“不要臉”。
“放心，給愚兄幾天時間。”
李崇道哈哈一笑：“那就好，有阿兄主持大局，萬事濟矣！”
“龍光祖，你去經紀館跑一趟，就說李記食鋪今日開張，要推介新品，讓趙溫和那些個博士全都過來捧場。”
龍光祖剛剛吃了刀削麵，肚子鼓得像個孕婦，渾身充滿了力氣，當即就領命而去。
“阿兄要不要留下來湊湊熱鬧？”
裴明禮訕訕一笑：“染織署那邊管著二十幾個染織作坊，也是極其要緊的衙門，我得疏通關節，活動人脈……”
“好，那咱們兵分兩路，就不耽誤阿兄了。”
李崇道如此一說，裴明禮轉身要走，李崇道又叫住了他：“阿兄，去褚遂良的作坊提前支取燒酒的分成來做啟動資金。”
裴明禮搖了搖頭：“暫時不動作坊那邊的錢，我去良醞署支錢吧。”
“倒是忘了，阿兄已經是良醞署丞了，燒酒的收益能有多少，大概有個數麽？”
裴明禮有些為難，赧然地搖頭：“暫時算不出來……”
“也是，這才剛開始，估計也沒甚麽錢……”李崇道頓時有些失望，然而裴明禮卻苦笑道：“這你就想岔了，不是錢太少，而是錢太多，算不出來……”
“良醞署這邊已經決定大肆營建燒酒作坊，不出三個月，李記燒酒風靡整座長安城，若照著前番約定，賢弟便是什麽都不做也不必擔心坐吃山空。”
裴明禮眼光灼灼，充滿了羨慕，李崇道卻笑道：“錢這玩意兒，花出去賺回來才叫錢，藏在櫃子裏發黴的跟糞土無異，流通起來的才叫錢，所以阿兄放心，我是不會什麽都不做的。”
裴明禮心潮澎湃：“這才是愚兄欣賞賢弟之處！”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咱們一定會做大做強！”李崇道如此說著，裴明禮莫名其妙被打了一管雞血，現在六親不認，就特喵的隻想拚命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