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尋人之法
喬洮陽的狀況並不比李崇道好多少，雖然也過去好些天了，但他仍舊沒法起床。
李崇道帶著阿離登門造訪之時，喬洮陽正靠坐在床上喝粥，皺著眉頭道：“你這禍害還沒死？”
“你都沒死，我怎麽舍得死！”李崇道走到床邊，用屁股將喬洮陽頂到了床裏麵，靠坐在他的床頭，朝那奴婢道：“也給我打一碗粥。”
那奴婢沒見過這等場麵，整個人都傻了眼。
“是我這個給事郎官職太低微叫不動你了，還是你這奴婢太飄了？”
那奴婢隻好顫抖著手，遞給了李崇道一碗粥。
喬洮陽是個有潔癖的人，一臉嫌棄道：“臭死了，洗不洗澡的？”
李崇道也破罐破摔：“聖上讓我去抓凶手，我哪裏懂得怎麽抓，你不幫我，我就一直賴在這裏不走了。”
“聖人給你下了最後通牒吧？抓不到就去坐牢，你還能一直賴在我這裏？沒關係的，床很大，我可以忍一下。”
喬洮陽反倒有些高興起來。
李崇道也是一臉黑線，隨口抱怨道：“整天不是抓這個就是抓那個，抓你娘的什麽東西！”
喬洮陽捂住了他的嘴巴，差點惹來殺身之禍，李崇道也知道言語有失，解釋道：“是凶手他娘，不是聖人他娘，不要誤會……”
喬洮陽本不想摻和，但為了轉移話題，隻能開口分析道：“偌大個長安，人口百萬之巨，想要抓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單靠一己之力，是做不到這個事的。”
“所以我來找你了呀喬少卿！”
喬洮陽白了他一眼：“靠兩個人也做不到好麽……”
李崇道自然清楚這一點，他自然會發動都水監的人去找，但問題是他連薩離的樣貌都沒見過，即便挨家挨戶去搜查，見著了也認不出來，好歹得有個方向和法子。
“若是你要找人抓人，通常是個什麽做法？”
喬洮陽沒有多想：“圖形畫影，發布海捕文書，讓大小有司都幫忙留意，然後等運氣降臨。”
“……”李崇道也是一臉黑線：“如果讓你三天內揪出一個人來，有啥法子？”
“三天？倒是有個法子……”
“你快說快說！”
“你先回去洗個澡，然後找個好點的青樓，花些銀子贏下頭牌，讓她把你化妝成那個人，洗幹淨屁股去坐牢。”
“……”
喬洮陽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本事也是不小，李崇道差點沒把他的腿給打斷。
“去找工部尚書杜楚客，前朝安平郡公宇文愷建造了設計了大興城和東都洛陽，留下的圖紙就存在工部，拿到地圖，就知道該去哪裏找刺客了。”
果然隋唐交際終究繞不過姓宇文的，大興城就是長安城的前身，即便如今，仍舊有很多老人將長安城稱呼為大興城。
李崇道也是眼前一亮，心說這喬洮陽有點東西的。
雖然近視眼，但他驗屍查案是一流，如今竟然連地圖分析罪犯行蹤的創意都有，李崇道都快懷疑他是不是穿越客了。
地圖分析罪犯行蹤即便在文明社會，也是很時髦且常用的一種刑偵技術。
李崇道雖然聽說過，但並不是內行人，也僅僅隻是停留在聽說的層麵。
“你身為大理寺少卿，有著查案的權柄，想要拿到設計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李崇道也是一事不煩二主，但喬洮陽卻認真地搖頭。
“長安城的設計圖幹係重大，除了聖人，隻怕誰也不敢輕易染指，即便是我，也不敢犯這個忌諱……”
李崇道自然明白，袁天罡和李淳風想要看看天象都要顧慮再三的年代，誰敢隨便研究整座長安城的設計圖？
“那你還給我出這種爛主意！”
麵對李崇道的抱怨，喬洮陽也是理直氣壯：“你不是要三天內找到人犯麽，這就是捷徑，否則隻能圖形畫影，發布海捕文書，除非你天降大運，否則三天是不太可能的。”
李崇道想了想，將碗裏的粥全都喝光，朝喬洮陽道：“好，我先去拿設計圖。”
喬洮陽有些驚訝，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道：“這可是很危險的舉動，值得麽？”
李崇道苦笑道：“三天之內抓不到刺客，下場也挺不好的，還哪來諸多顧慮……”
“這個杜楚客是魏王府的長史，已故司空萊國公杜如晦的弟弟，你切莫得罪他。”喬洮陽對朝野上下知根知底，也善意提醒了一句。
李崇道是知道這個杜楚客的下場的。
杜如晦跟著李世民搞革命的時候，杜楚客連同他的叔叔杜淹被王世充給抓了，杜淹是個小人，他跟杜如晦有過節，就在王世充麵前打小報告，把杜如晦的大哥給害死了，還把杜楚客關起來，差點沒把他餓死。
饒是如此，杜楚客還是毫無怨言，王世充被平定之後，杜淹也被李唐俘獲，論罪本該處死，但杜楚客這朵聖母白蓮花挺身而出，竟為杜淹求情，四處設法營救杜淹。
杜如晦脾氣再好也看不下去，杜楚客卻說，以前叔叔殘害咱們家兄弟，現在你又不救自己的叔叔，咱們老杜家自相殘殺最後死絕，這是個多麽悲傷的故事？
杜如晦最後竟然感動了，到李世民麵前求情，杜淹才免了死罪，而這件事，就刻在杜楚客的墓誌銘上，考古發掘了實物，可見他將這段狗血往事當成了死後隻得稱頌的成就。
如果李崇道是個別人打你左臉，你伸出右臉的人，或許會被這個故事感動到一塌糊塗，並被杜楚客的虛懷若穀給折服，但他是個快意恩仇的人。
所謂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在個人情感上來說，李崇道是不太能接受聖母白蓮花這種人設的，杜淹在害死杜如晦大哥，差點把杜楚客餓死的時候，可曾想過他們是一家人？
這種人就不該替他求情，讓他活著簡直就是浪費糧食！
不過從另一方麵來說，杜楚客的上下限很高，容易曉之以情，這設計圖的獲取難度應該大大降低了。
如此一想，李崇道也就生出信心來，帶著阿離又來到了工部衙門。
李崇道雖然隻是散官，但身份地位明擺著，工部衙門的人也不敢怠慢，問了才知道，杜楚客現在都不在工部，大部分時間都忙著魏王府的事情。
李崇道本不想跟魏王李泰扯上什麽幹係，但為了設計圖，隻能又趕往延康坊的魏王府。
然而萬萬沒想到，此時的魏王府竟然張燈結彩，白日裏就已經開始擺宴吃酒了！
宮裏頭發生這麽大的事情，這才剛剛平定下來，魏王就白日尋歡，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