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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自帶仇恨的牙牌

  席君買手中這枚長上漁師的牙牌溫潤如玉,表麵之下隱約能看到絲絲血紅,也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才能養出來。


  進入都水監,自己就擁有調查權,同時也擁有主動“欺負”別人的力量,但這就是一柄雙刃劍,因為這牙牌同時也會為李崇道帶來殺身之禍。


  尋思許久,李崇道終究是咬了咬牙,接過了牙牌。


  席君買露出一口黃牙來:“好樣的!我就知道大頭你絕非軟蛋,阿兄沒有看錯你!”


  李崇道稍稍昂頭:“阿兄你確實沒看走眼……”


  正要玩笑幾句,李崇道腳底突然一麻,隻覺得雞皮疙瘩不斷冒起來,就好像背後撞過來一輛高樓一樣的大卡車一般。


  此刻正是下午,可不是紇幹承基每日偷襲他的時辰!


  “阿兄!”多虧了紇幹承基每天敲悶棍的奇葩操作,李崇道沒有片刻遲疑,一把將席君買拖了過來,躲在了席君買的背後。


  席君買:“???”


  雖然被李崇道當成了人肉盾牌,但席君買也毫不含糊,腰間橫刀唰一聲便斬出一道刀芒來。


  偷襲者如同雲中仙鶴一般飛退回去,穩穩落地,卻是個穿著玄色道袍的年輕道人,麵容俊俏,英氣勃發。


  而道人的身邊,還有一人,一身白衣,腰佩三尺青峰,麵若冠玉,眸如夜星,瓜子臉,尖下巴,高鼻梁,俊美無儔,雌雄莫辨。


  “席君買的牙牌也敢接?怕是活膩了吧,你可知道席君買殺過多少人,又得罪過多少人?”


  “都水監隻認牌子不認人,接了這牌子,往後席君買身上背負的血債,可都轉到你頭上了呢……”


  玄色道袍的年輕人如此一說,李崇道也是心頭發緊,他確實沒有想過這種可能。


  席君買似乎跟眼前二人並不生疏,朝李崇道介紹說:“黑衣神棍叫秦英,白衣小娘子名喚韋靈符,東宮府的鷹犬。”


  “秦英?”李崇道倒是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秦英是秦瓊的孫子,在隋唐演義之類的小說裏存在,正史裏卻是查無此人的。


  “席君買,你嫌命長?”韋靈符似乎對席君買“小娘子”的字眼很介意,微眯著桃花眸子,殺氣四泄。


  “某身上有皇命,過幾日便往吐穀渾去了,你待如何?”席君買一臉的不在乎,韋靈符卻舔了舔嘴唇:“看來要趁早殺你了……”


  “我身上沒牌子,不再是長上漁師,跳脫了漁師的殺戮規則,想要殺我卻是不成了,倒是要讓小娘子失望了。”


  韋靈符冷哼一聲,將矛頭轉向了李崇道:“隻要我現在殺掉他,牌子就會回到你身上。”


  李崇道有種躺槍的感覺,朝韋靈符苦笑道:“這位小阿兄,我李大頭隻是個初來乍到的新丁,你們的舊怨就別扯上我了……”


  “閉嘴!你還沒有說話的資格!”韋靈符話音落地,抽出寶劍便朝李崇道斬了過來。


  李崇道可不是亡命的俠客,他隻是個現代人的靈魂,雖然日子過得苦巴巴,但連街頭鬥毆都沒有參與過。


  早先親眼見過席君買和張真胤近身搏殺,他都已經嚇軟了,更何況此刻被韋靈符提劍來砍。


  “阿兄救我!”


  李崇道話沒喊完呢,席君買已經擋在了他的身前,大喝道:“安敢如此!”


  “嘶!”


  刀劍之刃實在太快,與空氣摩擦,發出毒蛇一般的嘶嘶聲,李崇道也是頭皮發麻。


  兩人的鋒刃同樣沒有相互碰撞,可見都是身經百戰之人,不過風格卻又迥異,席君買是沙場悍卒,雖然跛了一條腿,但橫刀大開大合,而韋靈符顯然是江湖俠士的套路,角度刁鑽,刺殺淩厲。


  席君買畢竟隻有一人,秦英朝李崇道奔襲而來,一柄直刀一般的道劍同樣不可小覷。


  席君買分身乏術,李崇道隻能逃跑,一邊跑一邊大喊道:“救命啊,殺人了!”


  這裏畢竟是都水監衙門,旁邊就是將作局,這可是官署啊,怎麽就能如此明目張膽地殺人!

  然而事情就是這麽詭異,任他喊破喉嚨,竟是沒人現身阻攔,仿佛對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了。


  起初他對席君買介紹的規則還有所懷疑,畢竟隻認牌子不認人的規則漏洞太大,而且根本就是增加錄事和使者的工作量,到底在圖的什麽?

  可直到此時,他終於明白,這種養蠱式的任用機製,是真實存在,而非席君買嚇唬他。


  喊不來救兵,李崇道隻能繞著柱子,在走廊裏來回穿梭,他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塊牙牌固然能讓他擁有“欺負”別人的力量,與此同時,這牌子根本原始森林裏的一個大胖子,會吸引所有嗜血生物的覬覦,這就是個仇恨招惹器。


  被追殺了一陣,李崇道也漸漸冷靜下來,他飛快的思考,甚至有時候故意停下來試探一番,總算確定了一件事。


  這個秦英似乎隻是在威嚇他,並未下死手,因為很多機會他都可以出手斬殺李崇道,但他就像吃飽了的捕獵者在玩弄隻夠塞牙縫的獵物,不是為了殺戮和飽餐,隻是為了取樂。


  李崇道環視一周,見得庭院西側的雜物間打開著房門,隱約能看到一些油罐,當即奔了過去,拎起一個油罐便摔在了房間裏。


  哐當一聲,油罐崩裂,燈油散發著一股子腥味,想來該是宮裏常用的海豹油或者鯨油之類的動物油。


  “再追我,老子就點一把火,燒了都水監!”


  李崇道畢竟是開食鋪的,雖然沒有火折子之類的玩意兒,但腰間掛著一個小小的火鐮,荷包裏還存著燧石和火絨,當即就將這兩樣東西取了出來。


  秦英也停了下來,不過卻是滿臉嘲諷,因為叫囂著要燒官署,而且還是人人視為地獄一般的都水監衙門,這樣的人,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你燒,有膽你就燒,你若真敢點火,貧道認你作爹。”


  李崇道掃了一眼,席君買和韋靈符還在纏鬥,李崇道飛速尋思,哢噠噠就打起了火鐮,引燃了火絨,捧在手心裏吹了一陣,總算是有了火種。


  “叫爸爸!”


  李崇道話音一落,手中火種與此同時也被丟到了房間之中,魚油被點燃,並不似煤油或汽油柴油,突然會轟燃起來,火焰緩慢遊走,最終才熊熊燃燒起來。


  雖然慢一些,但也隻是相對煤油而言,畢竟是油,火勢很快就蔓延,李崇道尚不解氣,搬起房門口的花盆,就砸向了堆疊起來的那些油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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