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郎君最愛打賭
宴會進行到此，已經接近尾聲，隻是誰都沒想到，最後出風頭的會是李崇道。
雖然那些個士子們早已嚐過羊肉泡饃和涼皮，這幾天也一直在討論“人間有味是清歡”，但李崇道能在宴會上憑借一句“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而得到陛下的垂青。
更讓人無語的是，李崇道竟然三番兩次提出了極其過分的賞賜要求，而皇帝陛下竟也沒有因此而生氣。
如果他們知道“凡爾賽”這個詞，或許就能貼切形容此時的李崇道了。
尤其是陳玉娘，身為清音閣的花魁，她早先有多看不起李崇道，如今就有多尷尬羞愧。
作為頭牌，她自認閱人無數，今次卻是看走了眼。
宴會上的人退場散去之後，李世民僅僅隻留下了李崇道幾人，這又是令人羨慕嫉妒恨的待遇了。
“二郎，崇道這孩子的兩句話，解決了你的勸學難題，相信隻要傳將開來，必是一樁美談，奴便隻是看到這兩句話，都隻恨不是男兒身，那些孩兒們該是熱血衝霄，發奮學藝了。”
李世民欣慰點頭，長孫皇後又提議道：“二郎今日政務繁忙，我看不如挑個日子，咱們與孩兒們去九成宮休養幾日，一家人也許久不曾一起玩耍了……”
“九成宮確實是個好去處，不過觀音婢你的身子……”
“無礙的，崇道能製成這等白砂糖，相信他也一定能做出更好的東西，奴婢或許真的能多陪伴二郎幾年……”
長孫皇後雖然不是悲觀之人，但自感命不久矣，多少會鬱鬱寡歡，李世民見得她如此振奮，心裏自是歡喜。
“李崇道，你也跟著去九成宮吧。”
李崇道撇了撇嘴：“不去，我又沒有一官半職，更不是宗室之人，名不正則言不順，跟著去算什麽，再說了，我還得照看我的小鋪子呢。”
李世民下巴都要掉了，放眼整個大唐，還有人敢跟他這般說話？而且達官貴人想去都去不成，他就這麽幹脆地拒絕了？
“你這是在向我討官嗎？”李世民身子前傾，頗有些不悅。
“我不想當官啊，我就像當個小老板，搞很多很多的錢，娶她十個八個老婆，然後躺著收錢過日子。”
“俗不可耐！”褚幼薇聽得此言忍不住要罵，不過她還沒罵出口，李世民已經搶先一步罵了出來。
“你確實有點小聰明，但格局太小，莫說兼濟天下，你獨善其身都做不到，又如何自處於世？”
李崇道也不辯解，嘿嘿道：“人各有誌嘛。”
李世民是真的氣惱了：“你滾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若是別個，估摸著早就被這句話嚇死了，但李崇道隻是雲淡風輕，嗬嗬一笑，叉手為禮，輕鬆告退。
“二郎，他畢竟還是個孩兒，年輕氣盛，你又如何能與他一般計較……”
李世民搖頭歎氣：“也不知道他裝瘋賣傻，大智若愚，還是果真不懂為人處世之道……”
長孫皇後看著雙手抱頭，哼著小曲的背影，溫柔一笑：“這孩兒明白著呢……”
李崇道可不是盲目自信，他心裏比誰都清楚，長孫皇後對他的態度實在太過古怪了。
雖然長孫皇後不是他的生母，但絕對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是誰，也正因此，才對他李崇道格外照顧。
更何況他製作出了白砂糖，李世民比誰都清楚白砂糖的價值有多大。
對於統一不足五十年，尚有對外戰爭的帝國而言，發展農業和提升百姓生活質量是重中之重，白砂糖這玩意兒一旦推廣開來，雖然不能跟鹽鐵相比，但也絕對是舉足輕重的大產業。
李世民勵精圖治，一直想要發展帝國經濟，白砂糖對經濟的刺激有多大，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即便李崇道如何胡鬧，他都不會真的生氣，畢竟是做大事的人，這點格局和胸懷還是有的。
拋開了這些顧慮之後，李崇道回到了作坊，因為他還要與匠人們研究如何將白砂糖進一步升級為冰糖。
這個事情急不來，因為白砂糖熬煮糖漿，然後加入晶種，需要一周的時間才能結晶出冰糖。
整個過程需要用到明礬水，李崇道已經問過匠人們，明礬這種東西也叫礬石，大唐並不是沒有，隻是少見少用，那些煉丹道人就經常會用到。
原材料有了，剩下的就是實驗操作，李崇道將過程都寫了下來，打算交給這些匠人來做。
這麽一研究，也就差不多天亮了，直到褚遂良過來查看，李崇道才從作坊的小地榻上迷迷糊糊醒來。
“褚老頭，你這作坊以後就送給我了吧。”
“？？？”褚遂良也是哭笑不得，這作坊是他用來釀酒的，他的酒在長安可是出了名的好酒，這些匠人也都是工部和將作局出身的技術人才。
“小氣，不送那就賣給我。”
“你就是把那小鋪子買個十遍八遍，也買不起我這作坊，尤其是我的酒坊，放眼整個大唐，不敢說第一，但絕計找不出第二家！”
李崇道不是沒喝過褚遂良家的酒，雖然清冽一些，但受限於技術，仍舊是釀酒，而非蒸酒，度數太低，喝了還容易拉肚子。
“就這麽自信？”
“就這麽自信！”
“不如咱們打個賭？”
“賭什麽？”
“我如果能製出讓你心服口服的好酒，你就把這裏連帶這些匠人，全都送給我，如何？”
“哈哈哈哈！簡直狂妄，我褚遂良除了書畫，就是釀酒，甚至於釀酒比書畫還要讓我自豪，你這是班門弄斧，自取其辱！”
“你就說敢不敢賭吧！”
褚遂良是何等自信之人，被譽為酒中仙人的他，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當即應承了下來。
“好，隻要你能贏，送你又何妨！”
李崇道露出人販子，哦不，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來：“在此之前，你這地方還得借給我用用，而且我需要改造一番，製作一套蒸酒的流水線……”
“蒸酒？你去過川蜀？”
彼時西南地區已經有燒酒，隻不過並未推廣開來，褚遂良作為喝酒專家，聽說過也不奇怪，但李崇道從未去過西南地區，又如何懂得燒酒的製作？
他可不相信李淳風那一套說辭，畢竟這些都是不傳之秘，李崇道不可能從過往客商口中打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