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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為國取賢

  李淳風已經習慣了躺槍,也習慣了被李崇道推出來擋槍,所謂師祖有事,徒孫服其勞,李淳風還是懂的。


  “陛下,小郎君雖未離開長安,但博聞強記,該是聽過往客商說起過的……”


  袁天罡沒有在李世民麵前承認李崇道是師父,李淳風自然也不能稱李崇道為師祖,畢竟在皇帝麵前,一旦開了這個口,可就麻煩了。


  這理由倒也勉強說得過去,李世民又問:“《詠鵝》又是什麽佳作?竟是七歲所作,李崇道,你且念來聽聽。”


  那邊廂的駱賓王早已對李崇道生出好奇之心,他可不信李崇道是道聽途說來的,因為他與父親住在青州博昌小縣城,哪裏能傳到長安來。


  然而李崇道卻一字不差,將《詠鵝》給背了出來。


  當時的律詩還沒有形成固定格式,李世民聽得鵝鵝鵝的擬聲開頭,充滿了童趣,生動之極,也是感慨道。


  “若果真是七歲所作,已是難能可貴了……”


  眾人也紛紛讚歎,李世民環視一圈,也有些意興闌珊,心說本想讓李崇道來掙回麵子,誰想到他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硬生生又把駱賓王吹捧了一波。


  駱賓王卻神色激動,朝李崇道行禮道:“難得李先生聽過,此乃晚輩三生之幸,以後還請先生多指教!”


  雖然並不知道李崇道為何會知道自己,但在他眼裏,李崇道充滿了神秘和睿智,他這個年齡段,有桀驁不馴,初生牛犢不怕虎,對強大得過分的人,同樣也容易產生崇拜。


  而且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紇幹承基隻知道一味壓榨他的詩才,對他的人生並不感興趣。


  李崇道故作深沉地笑道:“指教不敢,不過呢,人生在世嘛,不僅隻有眼前的苟且,還要有詩和遠方……”


  “眼前的苟且?詩和遠方?”駱賓王心頭劇震,呆立在原地,神遊萬裏,頓時熱淚盈眶。


  非但是他,那些個被酒色蒙了初心的文人墨客,此時也羞愧難當地放下了酒杯。


  李崇道抄來的現代流行語,卻如一道雷電,擊中了他們內心深處如何都不願去麵對的隱秘和辛酸。


  他們在達官貴人的府上充當門客,為了生計和前途而奔忙,已經很難靜下心來,寫出天真純粹的詩文。


  駱賓王畢竟是個充滿了熱血的少年郎,聽了李崇道的“教誨”,隻覺得這些時日給紇幹承基做“槍手”簡直就是折墮。


  “李先生一語驚醒夢中人,懇請先生收留,駱賓王願隨侍左右!”


  “來了來了,納頭便拜的主角光環終於是開啟了!”李崇道也是欣喜,但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果是個技術型人才,李崇道會毫不猶豫收留他,像褚遂良府上那些匠人,李崇道就很想挖牆腳,但詩人嘛,得花錢培養包裝,像後世的娛樂明星一樣,雖然能產生商業價值,但目前的環境並不允許,除非等到李崇道把廣告的商業模式搬到大唐來。


  目前他還在拚命搞錢的積累階段,可養不起駱賓王。


  “小駱啊,你是蒙塵璞玉,遺世明珠,我隻是個市儈奸商,我可收不了你,再說了,我也得罪不起紇幹承基不是?”


  李崇道這麽一說,紇幹承基臉色極其難看,畢竟駱賓王當眾要良禽擇木,賢臣擇主,這可是打了他的臉,這意味著他並不是個好主公。


  駱賓王畢竟沉迷於詩文,為人處世尚且稚嫩,搖頭堅持道:“除了李先生,這世上哪裏還有人值得駱某追隨?”


  李崇道頓時怒叱道:“駱賓王你糊塗啊!吾皇英明神武,文韜武略,你該追隨的是當今的皇帝陛下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褚遂良心頭大喊一句:“妙啊李崇道!”


  隻要李世民收了駱賓王,無論桌麵上蓋著的是什麽絕世佳作,那都不再丟麵子,因為駱賓王已經是李世民的學生,青出於藍,學生做的詩文越好,老師就會被抬得越高。


  李世民原本有些意興闌珊,聽得李崇道這麽一說,身子都坐直了一些。


  他本以為李崇道不知好歹,吹捧了駱賓王,掃了眾人麵子,豈知他布了個大局,繞了一圈,竟繞回到他李世民的頭上。


  李世民愛惜人才,也確實一直在塑造求賢若渴的形象,千金買馬骨的事情也沒少做。


  李崇道無異於推了一把,如果能收下駱賓王,李世民的名聲會更上一層樓。


  奈何駱賓王是紇幹承基的門客,而紇幹承基是個突厥人,這才是最打臉的地方。


  可如今李崇道三言兩語,繞了個大彎,又丟下了不敢得罪紇幹承基之類含沙射影的陰陽怪氣話來。


  經過了這些,駱賓王便能名正言順,而且理所當然地納入到李世民的麾下了!

  長孫皇後是何等人也,由此便看得出李崇道是個心思極其細膩的人,可以說簡在帝心了。


  “二郎,崇道這孩子說的不錯,我看駱賓王這孩兒不錯的,讓他去國子監讀書,往後為國所用,未嚐不是一樁佳話。”


  長孫皇後果然是李世民肚裏的蛔蟲,若是李世民收了駱賓王,說不得還有人議論他,說他堂堂皇帝,搶了紇幹承基這麽一個突厥人的門客。


  但收入到國子監,那是為國聚賢,為國儲才,光明正大且無可厚非啊!


  李世民心裏雖然欣喜,但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嗬了一聲:“詩文畢竟隻是小道,需是學以致用才好的,且先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吧。”


  李世民這麽一說,褚遂良便走到前頭來,揭開了駱賓王扣在桌麵上的詩文。


  “城上風威冷,江中水氣寒。”


  “戎衣何日定,歌舞入長安!”


  這……這說的可不正是李世民麽,這是在歌頌李世民南征北戰,心懷天下的雄才偉略啊!

  赴宴之前,紇幹承基就已經交代過,讓駱賓王一定要寫一些歌功頌德的詩文,駱賓王雖然不太樂意,但到底還是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


  這首詩簡單直白,但卻豪氣衝天,又寫出了憂國憂民,和天下太平,令得李世民讀完之後,整個人心馳神往。


  他回想起自己的創業多艱,想起了自己每個夜裏處理政務之時的焦灼,想起了自己微服私訪之時,見得百姓安居樂業的欣慰,想起自己高坐龍椅,睥睨天下的豪邁。


  “好!很好啊!”李世民撫掌大笑,心中歡喜也是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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