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牽連
江遠之辦完穀縣的案子後，立刻便回了國都。
一進衙門，就聽手下人說了林夫人和芍藥的事。
他不敢怠慢，回到後堂換了身衣裳，立刻就調出卷宗，細細觀看了一遍。
正準備今日去牢裏見一見林夫人和芍藥，不曾想……
竟然先見到了林莞。
見到林莞之後，立刻行禮，又說了一通感謝的話，才把林夫人和芍藥的卷宗遞給她看。
林莞看完了卷宗之後，看向江遠之，問他：“單看卷宗，我看不出什麽來。”
“江大人有何高見？”
行軍打仗，她略懂一些。
這查案審案，她完全就是一竅不通，就是把卷宗遞給她，她也看不明白。
隻是依稀覺得有幾處地方不太對勁。
江遠之收回卷宗，重新卷起來，以麻繩係好。
這才說話：“此案疑點頗多，下官有幾件事想找她二人印證，既然大將軍來了，就與下官一道去往大牢吧，也好聽一聽她們的說詞。”
原本，按著主理這件案子的陳大人的意思，是要今日提審葉子青和芍藥的。
但是……
江遠之回來了。
他作為府尹衙門最高的行政長官，擁有調閱所有卷宗的權利。
陳大人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隻恨沒有在江遠之回來前結案。
如今就隻能眼睜睜看著案子移交給江遠之。
雖然心裏頭很不服氣，卻也一點辦法沒有。
當初，林從之勸過他：陳兄不妨使點手段，給那對主仆下點毒藥，讓她們死在大牢裏。
陳大人氣得直翻白眼兒，大罵林從之想害死他。
人關在府尹衙門的大牢裏，還沒審理，疑犯就死於中毒，是怕他這頂烏紗帽掉不了嗎？
用屁股想也知道這事兒急不得！
必須用證據說話！
把兩人的罪行坐實了，再上交刑部和大理寺，待他們逐一核查過，這葉氏如何翻得了身？
他可倒好，讓他下點毒，直接把人弄死在府尹衙門的大牢裏，這跟承認府尹衙門大牢有問題有什麽區別？
不是不打自招麽？
正是林從之教唆他殺掉葉子青和芍藥，他沒有照做，導致兩人關係急劇惡化。
也正因為如此，陳大人把案子擱置了，沒有在江遠之回來之前審理。
如今，案子重新交到江遠之手裏，陳大人長舒一口氣。
反正無論審出來什麽，都與他無幹！
林從之把他往死路上推，也別怪他不講兄弟情分！
江遠之動作麻利，很快就叫人把葉子青和芍藥帶到了後堂。
隻不過……
他並沒有在一處審問兩人，而是分開問的。
先問的是行凶者芍藥。
江遠之穿著緋色官服，雙腿微分坐在紫檀木圈椅上，身側立著四名衙役。
管記錄口供的師爺坐在一旁，已經準備好了紙筆，隻能他問話。
江遠之看了看跪在堂下的芍藥，輕咳一聲：“堂下所跪何人？姓甚名誰？報上名來！”
盡管他認得芍藥，但在審問疑犯的時候，這些流程是必須要走的。
芍藥也不與他攀交情，隻如實回答他的問題，一一道來。
“我叫芍藥，是當朝一品大將軍的侍女，軍職從四品下，明威將軍。”
江遠之點點頭：“既有軍職在身，賜座！”
說起來，芍藥和江遠之的官職差不多大。
但是……
江遠之是正兒八經的從四品上，主理國都一切大小案子。
而芍藥雖是從四品下，卻隻在軍中有影響。
對於當地的行政官員來說，明威將軍就是聽上去好聽一些而已，並沒有實權。
芍藥如今已然能說話，隻是嗓音嘶啞的厲害。
饒是這樣，她也十分滿足。
至少……
比當啞巴被人強按罪名好多了。
芍藥落座之後，道謝：“多謝江大人。”
看了眼坐在江遠之身邊旁聽的林莞，衝她擠出一抹笑容。
林莞也瞧見了她，點點頭，什麽都沒說。
江遠之開始問案：“事發當晚，你緣何闖入西浣閣？”
芍藥也不含糊，沒說是葉子青讓她去的，而是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回大人話，在下看不慣林芷做事，隻覺得她太過分，準備趁著夜色潛進去，揍她一頓。”
“但是，在下去了之後，剛翻過牆頭，就有一張大網罩了下來，將在下裹得死死的。”
“在下當時反抗過，但那網不知用什麽材料做成，越掙紮就勒的越緊，在下到後來就動彈不得了。”
“林芷走過來，拿著一方錦帕在我跟前抖了抖，也不知道是什麽毒藥，便讓我有口不能言了，與啞巴無二。”
“小的說的這些，句句屬實，牢頭兒和陳大人都可以替我作證，在下來到府尹衙門的時候，是不能說話的。”
“另外，這些事與葉子青無幹，她什麽都不知道，全是我做的！”
“哦對了，在下要向江大人舉報一人草菅人命，李代桃僵，救了該死之人！”
既然林芷不讓她好過，她也不會讓林芷好過。
這麽大的事捅出來，怕是整個府尹衙門的天都要變了！
畢竟……
當時行刑的時候，可是府尹衙門裏的陳大人做的監斬官。
江遠之聽到這個，麵色大變：“你可有證據？”
芍藥深吸一口氣，搖頭：“在下沒有證據，但隻要把林芷拉過來，驗明正身，便足以說明她還活著！”
“私自換死刑犯，單是這一條罪名，怕是整個林府都擔不起呢！”
芍藥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什麽都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反正她死也要拉著林芷一起下地獄！
林莞聽到她把這件事抖落出來，無力的合了合眼。
芍藥這樣做，意義不大。
她這樣做，會令整個林府的人都被牽連進去，若是她們說不知情，怕是也會被朝廷看成是同黨。
這一下，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江遠之聽到這裏，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此滔天大案，死刑犯竟然能逃脫，還活得風生水起，無論是誰聽到這樣駭人聽聞的事，都會覺得進行的法度被人蔑視了吧？
這麽大的案子，若是報上去，不知道多少人要人頭落地！
說不定……
連林大將軍都要受牽連。
就算林大將軍說她不知情，又有幾個人會相信？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這個案子前前後後都是衝林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