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質疑
早前,他答應過葉鳳頃,待到朝中諸事穩定,便帶著她雲遊四方,看盡風土人情。
哪知道……
他甚至都沒想過這個位置,卻被強行送到了那個位子上。
打算陪葉鳳頃四處遊玩的念想成了泡影,心頭更多的還是苦澀。
父皇留下的聖旨,他不敢不聽。
葉鳳頃的夢想,他想幫她實現,如此一來,就陷入了兩難境地。
他是不想坐上那個皇位。
但……
這並不表示他會把皇位拱手讓給慕容慶這樣的人!
頃頃說的對,這個位置哪怕他想拱手讓人,也要讓給一個宅心仁厚、品行兼優的人才行。
至於慕容慶,絕對不在這兩條裏頭。
時節已然過了中秋,太陽出來後,天氣還是熱得讓人冒汗。
慕容烈衣裳上盡是灰土,束起來的長發落了幾縷在耳畔,卻絲毫不影響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貴與強勢。
男人輕哼一聲,轉過身來,冷眼睨著他,不再往下說了。
父皇屍骨未寒,又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兒,他不願意與慕容慶爭吵,也不想讓父皇走的不安生。
交待完這幾句後,便起身走回到棺槨前,撩開長袍衣擺跪了下去。
腰身挺的筆直,全然沒有半點要理會慕容慶的意思。
父皇新喪,他不想在父皇靈前和慕容慶爭吵。
慕容放慶還想說什麽,見他一副不準備再理會他的模樣,就好似重重一拳砸在了棉花上,碰了個軟釘子。
見慕容烈跪在先帝靈前,目無旁人,縱然再想對他動手,也不得不忍下來。
畢竟……
那麽多雙眼睛看著。
他這個時候殺慕容烈,無異於不打自招,承認自己弑君。
眼下,他雖然很想殺慕容烈,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還是有些忌憚的。
葉鳳頃打了個盹就起來了,早知道做皇後這麽累,她真想偷偷改了那遺詔。
現如今,她突然有些羨慕林青豔了,當了那麽多年的皇後,竟然鮮少出錯,還把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
且幾十年如一日。
她才當了一天的皇後,就恨不得逃離這個牢籠。
唉……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小小的眯了一會兒後,便又來到慕容放靈前,看到慕容烈的那一刻,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裏。
有他在,她什麽困難都能克服。
他是她的軟肋,也是她的鎧甲。
夫妻二人並沒有直接對話,隻是眼神對了一眼,便又匆匆分開。
富保引著一群人,來到慕容烈跟前,紛紛衝他跪下:“參見皇上。”
如今的他,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新皇。
雖還未進行登基大典,但名分已定,無論是誰,見了他都要行禮,當然也包括葉鳳頃在內。
葉鳳頃與一幹人等一起,朝他跪拜。
慕容烈仍舊跪在慕容放的棺槨前,腰身挺得筆直,對眾人說道:“平身吧。”
因為他正處於薄怒中,再加上他氣質清冷,不怒自威,便是沒有黃袍加身也帶著強大的壓迫感。
眾人跪拜之後,說了句:“多謝吾皇。”
便各自起身。
起身之後,又跪在慕容放棺槨前,聽安國寺的住持大師為他誦經祈福。
眾人都跪了一地,唯獨有一個人沒跪,這個人就是――慕容慶。
他仗著自己手握十萬大兵軍權,便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裏,尤其是被慕容耀吹的快要上天的那個葉鳳頃。
借著眾人都行跪拜禮之際,他特意朝葉鳳頃看了看。
在他看來,葉鳳頃不過是個花瓶,空有一個花架子。
至於慕容耀嘴裏說的那些什麽神醫啊,什麽救黎民於水火之中,他根本不相信。
就這麽一個看上去溫溫婉婉,又弱不禁風的女子,能拯救黎民於水火之中?
不過是她運氣好,湊巧了而已。
下意識沒把葉鳳頃當盤菜。
眾人皆跪,唯有慕容慶傲然挺立,全然沒有半分尊重新皇的意思。
莫風和袁剛看他不順眼,兩人當即上前,準備強行按著他跪下。
就在兩人要動手之際,慕容烈朝他們投去一瞥。
隻這麽一個眼神,他二人便生生忍住了要按住慕容慶的那份衝動。
隻是……
兩人的拳頭握得緊緊的,骨關節捏的咯咯作響。
就在慕容慶質疑傳位詔書真假的時候,左丞相便去了交泰殿的書房,拿出了先皇留下的那份遺詔。
他身後還跟著一群人,那幫人都是慕容烈的擁護者。
在他們看來,寧王殿下能文能武,能征善戰,又心思純良,品行端正,特別適合做這個皇帝。
所以……
他們迫不及待拿出遺詔向慕容慶證明,也順便向世人宣告這份傳位證書的公平、公正性。
左丞相走過來,命令兩個內侍拿過那道明黃聖旨,緩緩將它展開。
傳位詔書共用三種文字書寫,除了大周現在用的文字,還用了北元和南齊國兩種文字。
除此之外,傳位詔書上加蓋了好幾個玉璽金印。
每個玉璽金印都蓋得特別清晰,一看就是慕容放早就準備好的。
直到這個時候……
慕容慶才相信自己聽到的那些話。
慕容放格外偏愛五皇子慕容烈。
廢了舊太子之後,之所以遲遲不立太子,就是為了保護慕容烈。
隻不過,這些話都是旁人私底下傳的,並沒有佐證。
而且這兩年他遠離國都,身處異地,很少回國都,再加他安插在朝中的那些大臣,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與他互通消息,便小看了慕容烈。
之前,還有很多人質疑慕容烈。
到了這個時候,眾人都見到了傳位詔書,已然無話可說,因為這上麵的字跡,還有那玉璽金印,做不得假。
因為慕容烈晉了德嬪的位份,如今的德嬪是德妃。
故而……
先前停留在永壽宮的她也被挪到了交泰殿,與先皇的棺槨放在一起。
慕容焱一身素縞,跟在棺材後頭,眼睛裏泛著紅。
事實上,他是感激慕容烈的。
如果不是他,母親作為一個位份低的嬪妃,根本沒有資格入葬皇陵,隻能埋在皇陵外,忍受風吹雨打。
是慕容烈給了母親進住皇陵的機會,這使得他對對慕容烈的感情有些複雜。
就連看向他的眼神裏,也多了幾許和平時不一樣的情愫。
他與眾人抬著德嬪的棺槨抵達交泰殿的時候,恰好就看到這幅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