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聖母皇太後
容妃記憶很亂，就像是找不到頭纏在一起的亂線。
扶著漲得快要裂開的頭坐起來，看向齊公公：“到底發生了什麽？本宮如何受傷的？”
“還有本宮這腦子又是怎麽回事？”
實在是太亂了，亂成一團麻，完全找不到思緒。
齊公公他們根本不知道容妃是如何被帶走的，更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腦子糊塗，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容妃見他麵泛難色，腦子裏閃過一幕自己衣衫被剝盡的畫麵，登時間便不再問了。
揮揮手：“你們先下去吧！”
打發了齊公公離開後，她把視線落在自己的貼身侍女碧玉身上。
“碧玉，本宮做了一個很可怕的惡夢，夢到德嬪撞柱而死，你去幫本宮瞧瞧，德嬪是不是還活著？”
她的記憶並不清晰，總感覺像是經曆了一場可怕的惡夢。
但……
那惡夢又真實的讓人發抖。
想到夢裏的情景，不敢聲張，這才讓碧玉去問一問。
碧玉聽完她的問題，直接跪在了她跟前：“回稟娘娘，德嬪娘娘已經隨皇上去了。”
“聽伺候過德嬪娘娘的人說，娘娘確實是撞柱而死，頭上有個很大的窟窿，這會兒，娘娘的屍身正擺在頤和宮裏，齊王殿下在那裏跪著呢。”
已經跪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也不哭。
容妃聽完她的話，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怕到渾身發抖。
碧玉的話雖然沒有前因後果，她卻已然聽明白了。
她所認為的那些惡夢，其實是真實發生的。
德嬪不堪受辱，撞柱而死。
而她……
受了侮辱，卻還好端端的活著。
碧玉見她吐血，急忙命人去喚太醫：“來人呐！娘娘吐血了，快叫太醫！”
容妃卻是製止了她：“不必！”
“為本宮更衣！”
碧玉麵泛難色：“娘娘，您身上有傷，這個時候應該靜養……”
“混帳東西！你是主子還是本宮是主子？！”
“讓你更衣，哪來那麽多廢話？”
容妃素來很少向身邊的侍女發脾氣，這一次卻是動了真怒。
碧玉不敢怠慢，急忙替她換了身青白色衣裳，也沒戴頭飾，隨即挽了個髻，便扶著她離開了出雲殿。
因為容妃身上有傷，所以走的比較慢。
等二人來到大行皇帝棺槨前的時候，容妃突然就癱坐在地。
她癡癡望著那道金絲楠木的棺槨，眼淚唰的一下掉起來。
“陛下……”
撕心裂肺的喊著，顧不得背後的傷，努力朝停放在那裏的棺槨爬去。
在看到黑色棺槨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過來：那些她以為的惡夢，都是真實發生的！
想到那些真實發生的事，再想到自己曾經被那些士兵羞辱，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就像是被人重重打了幾記耳光。
因為後背有傷，她行動遲緩。
爬了好一會兒，才爬到棺材跟前。
想到德嬪因為不甘受辱而撞柱身亡，再想到自己曾經被人扒光衣裳，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像是有千百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似的。
她無視所有守靈的嬪妃，爬過來抱住慕容放的棺材。
聲淚俱下：“陛下，你怎麽能就這樣走了？”
“您不管臣妾了嗎？”
她後背上的傷是為了救慕容放而受的。
當時，周遠想砍死慕容放，她奮不顧身撲過去，擋下了那一劍。
那個時候，她以為自己能這樣死去，雖然名聲有損，卻能落個忠心護君好名聲。
但是……
事情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非但沒死，還屈辱的活著。
容妃不知道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有多少，隻要想到那一幕，她就覺得如芒在背。
甚至還覺得：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不懷好意，透著嘲諷。
因為入了夜，淡去了白日的喧囂，容妃的哭聲也就傳得很遠。
這會兒，葉鳳頃也在交泰殿。
慕容烈還沒有回來，宮中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由她在處理著。
忙得焦頭爛額不說，連休息幾分鍾的時間都沒有。
有那麽幾秒鍾，她甚至想放棄慕容烈，逃開這裏。
但……
想到他對自己的情意，還是生生忍了下來。
先前，太皇太後回來哭喪，因為太過悲痛，她老人家已經暈了過去。
葉鳳頃隻好叫人把她扶到側殿，急忙施救。
老太太上了年紀，再加上悲痛過度，導致肝血兩虛，脾髒和心肺都多多少少有些受損。
太皇太後年紀大，且身體一直不好，平時就靠藥物吊著一條命，葉鳳頃也不敢給她下虎狼之藥。
紮了幾針之後，她的呼吸倒是平穩了很多，人卻是仍舊昏迷著，沒有醒來。
葉鳳頃不能離開，隻好在旁邊守著。
剛打了個盹，就聽到正殿傳來女子淒厲的哭聲。
不由得皺眉問：“誰在那裏哭？”
莫風上前，小聲說道：“回皇後娘娘話，是先帝的容妃娘娘，也就是聖母皇太後。”
事實上……
容妃已經哭了好一陣子，至少有一個時辰了。
其他的那些位分比較低的嬪妃，看她這樣哭，紛紛都被她嚇著了。
有好心人勸：“聖母皇太後，您不能這樣哭啊！這樣哭既傷身子，又亂了章法。”
曆來嬪妃哭靈，都隻是守在棺槨兩旁，披麻戴孝，跪地哭泣。
從來沒有一個抱著棺材哭的。
容妃今天這一舉動，實在是逾矩。
她自己卻不這樣覺得。
因為她心裏有鬼，總覺得世人都用異樣的眼神在看自己，便豎起了渾身的刺兒。
“怎麽？本宮的丈夫去了，還不許本宮哭兩聲？”
“你們一個個的！位份都比本宮低！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本宮？”
她之所以哭還有一個原因，因為：她並不知道現在的新皇是誰，下意識以為是慕容耀或者慕容焱。
一旦慕容耀即位，她受辱之事便會被公之於眾。
她很擔心這樣的後果。
“皇上啊皇上，您如何能就這樣走了？撇下臣妾，您就臣妾如何是好？”
“讓臣妾隨您一道去吧。”
說著，頭便撞向棺材。
在場那麽多人，哪裏願意發生這種事？
立刻上前，將她從棺槨旁拖了下來。
“萬萬不可！”
“聖母皇太後，請您冷靜一點。”
“是啊！請聖母皇太後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