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薔薇辭職踏旅途 途經國疆歷驚變
{第四章}
每到春天;時常就會有一棵小櫻桃苗,或小蘋果苗在角落裡羸弱的生長,只是到了冬天,從此便銷聲匿跡了。
眼前的這棵幼苗,卻成功地躲過了寒冷的冬天,圓厚的小葉片,讓薔薇一度的認為,是她吃的炒花生的落下的果實,滾落到角落生根發芽,想到這兒,薔薇也覺得自己夠蠢的,煮熟的東西怎麼能夠生根發芽。
轉而薔薇就轉換思維,不管怎樣,管它是綠色植物還是紅色幼苗,只要是有生命有活力就好。
從此,這棵幼苗一直陪伴著薔薇在辦公區,每天、每時、每刻。
不知道它是不是因為,對辦公區里壓抑的空氣感到水土不服,幾年的時間,竟然沒有再長出一片葉子。
它始終就是那麼的紅著的兩個葉片,紫紅的根莖就那麼的,挺著兩個小小的葉片直立著。
所有辦公區的人,都叫薔薇把它扔掉。
薔薇也覺得這個小小的植物,可能是受了什麼病毒的感染,不然為何,三年的時間,都不再長出一個葉片?
終於有一天,薔薇絕望的;把它扔進了洗漱間的垃圾桶里。
當她轉身的時候,薔薇向垃圾桶里望了一眼,看到那兩片小小的葉片,就像是兩隻小手一樣,努力的向上伸展著,就像是一個孩子,伸出了兩隻小手在哀求、在求助。
於是;那隻紫莖小紅葉,便又回到了辦公區的窗台上。
大家都嫌棄它,總是這樣不成長,從此根本沒有人再去關注它。
大家在給別的花澆水的時候根本就不理他它,心情好的時候會捎帶著給它澆上一點水。大多的時候連捎帶著都忘了。
於是,它就那麼干著,也不枯萎。
直到有一天,人們想起它來了,它又被捎帶著給澆上一點水。
可是,它並不懂得對人家感恩,紫紅的根莖依舊挺著兩個小小的葉片,就那麼立著,那麼的紅著,反正就是不長高也不長葉。
只有薔薇在的時候,定時的給它澆水。但它也依然那麼紅著,好像打定了主意,就是不長葉就是不長個。
後來有一天,它原來的位置被別人給占走了,它就靜靜地在一個角落裡呆著,靜靜地呆著。
整整七年,它就這樣的被人嫌棄著,像雞肋一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它是即無觀賞性,又不忍心丟棄。
現在,薔薇辭職要走了,她雙手捧著這兩小葉片走出了辦公室。
奇怪的是,它竟像是嬰兒一樣的,兩隻小小的葉片,緊緊地貼著薔薇的胸口,模樣兒讓人憐愛。
薔薇覺得這株小小的紫紅的葉片,就像是她本人的人生。
一切都收拾完了,薔薇像一個公主似的走在前面,多寶抱著薔薇的全部家當,一個塑料合成的文件箱跟在薔薇的後面。
多寶給薔薇攔了一輛計程車,把文件箱放在了計程車的後備箱里。薔薇捧著小葉片,把它也放在了汽車的後備箱。
轉過身剛走了兩步,她又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多寶伸出了雙臂,做出了要擁抱告別的姿勢。
薔薇看也沒有看他,抱起了小紅葉片鑽進了計程車。
多寶站在車窗外,遞給司機二百元錢說:「這位小姐姐去哪兒,你就拉著她去哪。錢先放到你這兒,剩了就退給這位小姐姐。「
然後,多寶彎著腰難捨的和薔薇不停的擺手,薔薇像應付差事似地和他揮了揮手。算是告別了。
「你想去哪?」司機師傅看著反光鏡,問薔薇。
薔薇的腦海也在想著這個問題,是啊,去哪呢?
要不先回家?可是抱著文件箱回家,媽媽一定會刨根問底,到時候咋說?
自己在公司幹了十年了,每年公司有什麼福利、什麼分紅,媽媽比自己都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果她知道了,眼瞅著就要到手的三十多萬元錢,白白的被自己給扔掉了,媽媽不崩潰了才怪!
那以後的日子,耳根子就別想著清凈了,每天就得聽她嘮嘮叨叨的。
「嗨,想什麼呢,問你想去哪?」司機的聲音高了兩個分貝。
薔薇怔怔了半分鐘,看著捧在懷裡的小葉片,薔薇下定了決心,篤定對著司機說:「去車站吧,去火車站。」
到了火車站,薔薇抱小紅葉快步走進了售票大廳,買了一張去國疆的車票。她買了一張是目前;離她出發時間最近的一趟火車票。
她要逃離這個讓她倍感壓抑的環境。為了今天,薔薇不知道努力了多久。
之前有多少次的計劃,一切都是計劃好了的,最後就又有多少次的放棄了,計劃好了的計劃。
看似光鮮體面的工作,其實內心的壓抑,要為這表面的光鮮付出多大的代價,只有她自己知道。
有多少次了,自己通宵達旦、熬盡心血寫出的策劃、創意;被鬼老闆竊為己有之後,薔薇都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角出現了細紋,薔薇總是在鏡子面前質問自己;「你為什麼要這樣的活著,你是在為誰活著的?」
生活中常常會有這樣的情況,那些外表看似陽光開朗的人,她的內心深處大多壓抑著悲觀的情緒,他們只是較於常人善於管理自己的情緒罷了。
薔薇所在公司里的員工一共有二百多人,是一個外商投資的公司;經濟效益一直很好,當然了,高效益伴隨著的是巨大的工作壓力。
薔薇所處的職位位置屬於中高層,在策劃部中任組長。策劃部部長叫貴偉;他是一個善於專營投機的人;公司只要有他在,薔薇永遠都只是一個「勞工」。
員工和公司簽訂的勞務合同是不平等的。因為它對員工設置的條款極為苛刻;所以,沒有幾個業務骨幹會主動提出辭職。
公司年年增加的業務量,幾乎榨乾了幾個業務骨幹的聰明才智,薔薇越來越覺得自己黔驢技窮,越來越不自信了。
所以,與其按照簽訂合同,幾年後解除合同,被辭職、被扣押的原始股票。還不如早一點主動地辭職,保全一下實實在在的自己的利益。與分紅相比,股票的效益還能多出個幾十萬來。
想到了這兒,她才義無反顧的、辭職回家。
懷揣著這種層層疊疊的愁緒,讓她竟已全然忘了,計程車的後備箱里還有她的文件箱。
文件箱裡面其實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無非就是一些備忘錄啊,筆啊,橡皮子類的文具。它象徵著薔薇十年的一個人生歷程。
其實,她也害怕等到明天,冷靜下來后,會因為自己想做一次放鬆心情的旅行,而扔掉了馬上就要到手的,二十萬的分紅而後悔。
揣著買好了車票,薔薇坐在候車室里等待著火車進站。
五十分鐘后,火車進站了,薔薇帶著兩片葉上了火車,在靠窗口的位置坐了下來,把兩片葉放在了面前的小桌上。
她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火車開動了,一個人走過來,坐在薔薇對面靠窗的位置上。
薔薇看著車窗外發了一會呆,才把目光移向了車內,忽然發現兩隻小葉片,開始有了變化,它的葉片開始變長變方,葉心處伸出了蔓藤似得長長的須子,纏在了坐在鄰座的那個人的拖箱上。
薔薇這才猛然想起,自己丟在計程車後備箱的文件箱。她急忙打電話給多寶,讓他幫助尋找那輛計程車。
鄰座的旅客好奇於別人旅行,都帶著行李和食品。唯獨薔薇捧著一株小植物坐著火車去旅行。
薔薇的對面坐著是一位大媽,大媽打扮的很時尚。保養很好的臉上塗著厚厚的遮蓋霜,彷彿是一個土陶瓷的瓷器上面掛上了一層釉,又白又亮。
紅紅的唇膏,塗在她那厚厚的嘴唇上。很像那種養在大魚缸里的紅唇魚的嘴唇。
大媽很健談,剛剛坐下不久,就沖著薔薇笑著問:「小妹妹要去哪兒?」
「國疆」薔薇微笑著回答。常年養成的職業習慣,讓薔薇每次與人交流的時候總是面帶微笑。
大媽把頭轉向了右邊的座位,向中年男人問:「大兄弟你去哪兒啊?」
中年男人欠了一下身回答:「到國疆的克什喀」。
也許,是因為中年男人的答案更具體,不像薔薇回答的那麼泛泛,讓大媽覺得薔薇對她有一些應付。
大媽便開始和大叔很熟絡的熱聊起來,很快她周圍幾個人的去向,都被大媽給聊了出來。
薔薇聽著大家開心的聊著泛泛的話題:什麼青竹林廣場舞,什麼花絲股票大跌、什麼李信集團基金走勢不好-——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