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次的例會,紀靈主持會議。一貫地先總結上周的投資收益情況。
紀靈一身淺色衣裙,顯得神清氣爽。上周公司所作幾筆投資交易,反響都不錯,她抬眼環視四周,又看了一眼坐在首位的駱軼軒,“大家對這周的投資有什麽意見,就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
一位三十多歲在東程資曆較高的操盤手先開口,“從去年開始,本市的房地產持續升溫。方氏前一陣子的一塊地,將方氏的股價拉高了將近百分之十,我覺得我們可以適當的放掉一些別的股票,然後多買一些房產方麵的股票。”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
駱軼軒靜靜聽著,最後將目光定在紀靈的身上,“紀靈,你有別的意見嗎?”
紀靈整理了一下手頭的文件,“我也很認同這種做法,畢竟這兩年房產業發展迅速。但東程是個綜合公司,不是投資公司。我覺得我們除了買進股票之外,也應該大力介入房產,根據消息,下個月,城東方氏旁邊正在建高爾夫的一塊地政府要進行拍賣,我已經擬了相應的計劃。”紀靈抽出一份文件,易遠芝過來拿給駱軼軒,“駱總可以參考一下。那塊地的位置相當好,不管是用來做產權渡假酒店還是做娛樂城,盈利都相當可觀。這一方麵我在材料中也有提到。”
“可是.……”有人提出了異議,“那塊地方氏已經定了,據說已經在和政府談協議,這個拍賣會,隻是表麵文章。”
紀靈挑眉輕笑:“據我所知,政府對這塊地的利用要求相當嚴格,方氏提出的方案市國資委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反對,如果我們能提出一個優於方氏的方案,勝出並非無可能。”她掃視全場,“也許大家覺得勝算不大,或者是不想得罪方氏,但房產在未來二十年內,都會是增長相當快的一個產業,機不可失。如果我們不跨出第一步,永遠在推,我們就不能涉足這個產業,公司也將會失去很多機會。這次的機會相當好,一來這塊地的價值相當高,二來可以直接與方氏交手,即便敗北,對東程也不會產生不好的影響,相反會讓我們積累很好的經驗。”
紀靈最後將目光放在駱軼軒的身上,“我的話講完了,大家可以考慮考慮。”
會後,眾人紛紛離場,紀靈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駱軼軒卻道:“紀小姐,你留下。”
一時間,本來還在收拾東西的眾人,聽到這話後都把文件抱在懷,匆匆離開。會議室變得靜悄悄。
駱軼軒對正在收拾東西的易遠芝說:“易小姐,東西一會兒收拾,你也先出去。”
偌大的會議室隻剩下兩個人。
駱軼軒把她剛才呈上來的文件扔回她麵前,“紀靈,你到底想做什麽,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不許打這塊地的主意。”
紀靈緩緩坐下,“但是我剛才所說的,都是實話。如果東程得到這塊地,收益將不可估量。”
駱軼軒冷笑,“你是為了東程?難道你首先考慮的不是讓方氏難堪?”
紀靈將臉一揚,“我不覺得這有矛盾。不管我的出發點如何,這些數據都是真實的,當然,我不否認,如果能讓方氏難堪,我做事的動力就會更足一些。”
“你還真直接。”
“謝謝。”
駱軼軒冷冷凝視著她,“這塊地東程根本沒有一點勝算,不說方天華和國資委主任的關係,就是他這幾年送給國資委的錢,國資委就不可能不把這塊地的所有權給東程。”他皺眉,“你根本就是在浪費公司的人力物力財力。”
“是你自己害怕。”紀靈的聲音也驟地變冷,“你難道不知道,下個月國資委會換新主任,而拍賣會也會在下個月進行。如果我們能趕在方氏前麵先與新主任取得聯係,這個項目並非毫無機會。”
“你怎麽會知道下個月會有新主任上任?”駱軼軒站起來逼近她,“你別告訴我你在政府也有眼線。”
“眼線?”紀靈笑出聲來,“這是資訊。”
“我敢在會議上提出這個項目,就能保證一半的成功率。”她輕笑,把剛才被他扔回的文件遞回駱軼軒的手上,“因為我也不喜歡失敗。”
駱軼軒定定注視著她,對她的話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是瞧著。她心裏其實很忐忑,臉上的笑卻益發的燦爛。也不知多久,紀靈覺得自己的臉都酸了,他才露出一絲微笑,他緩緩靠近她,在她能將笑容收回之前,吻住她的唇。
溫柔地吮吸,輾轉反側,良久才離開,他將臉移到她的頸側,呼吸就在她的耳邊,她感覺自己的臉到脖子都燙著了。他在耳邊低低地說:“紀靈,你真可怕。”
他說她可怕。
他在她耳邊說她可怕。
在他吻了她之後。
紀靈覺得自己這些年已經很堅強了,在證券公司時她會常聽到這樣的話,她可以心態平和,甚至感到竊喜;剛進東程,各種異樣的目光都有,她也全部可以視若無睹。然而此時,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在被一片一片撕裂,她看到眼前血流成河,而她隻能微笑回複,“彼此彼此。”
駱軼軒離開她的身體,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我會認真看,明天給你答案。”
紀靈挺挺胸,“那我先出去工作。”
“紀靈。”駱軼軒叫住她,“作為一個工作夥伴,你相當出色。”
紀靈靜靜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駱軼軒走近她,拉著她的手,“但是作為你的情人,我看不懂你。”
紀靈深深地吸一口氣,轉過身,微笑看著他,“我以為,保持神秘感雙方會沒那麽容易厭倦。”
“哦……”駱軼軒玩味地拉長了低沉的男中音,調侃地笑,“我卻以為,我們相處那麽久,多少已經成為朋友,相互間不會再那麽陌生,不是嗎?”
“相處得久不一定是朋友。”紀靈冷笑,“再說就算是朋友也可以一夜叛變,沒什麽好希奇的。”她一下子想到自己的父親,當初方天華和傅良柱,在Y市的商界赫赫有名,所有人都知道,方天華和傅良柱是商壇雙劍,合二為一,鋒利無比。誰能想到,傅良柱最後會被自己最好的朋友逼死?
她吸了吸鼻子,靜靜道:“如果沒事,我先出去做事。”
她能感覺到駱軼軒注視的目光,所以她不敢走得太快。她依照平時的速度走到門口,聽到門響的那一聲,心底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某些弦也跟著斷了,她快速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關緊門,蹲下身體。手摸到臉時,才發現,臉上全是水,不知何時,眼淚已不肥控製地流下。
她咬緊牙,阻止自己越來消沉的情緒,站起身,打開電腦,打開股市圖,首先切到方氏的畫麵。她的手指在方氏的股市圖上向下切了一下:總有一天,她會讓方氏從這個表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