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滾
發現樂伊注意到他，劉波意識到這是個他出場的好機會，堆著一臉笑假裝剛剛看到樂伊：“樂總，久仰大名。”
看在季羨林和同是未名的份上，又是訂婚宴這種場合，他就是來打個招呼樂伊總不能直接叫保安把他拖下去，勉強浮現出禮貌又不失敷衍的笑容：“劉老板，你好。”
“不要叫我老板，我就是個混商場的酸儒生。”
這就是他被稱為儒商的由來。
要說炒作，他也算深得個中三味，和羊城那個鄧大嘴殊途同歸。
那個靠的是臉皮厚，不惜一切代價得蹭，轟炸式炒作，不分階層，灌也灌一腦袋的印象。
劉波這種就屬於技術流，立人設立招牌，也能積累一批精準打擊下深信不疑的粉絲，進而達到破圈的目的。
樂伊對他和對鄧大嘴的態度是一樣的，不是一路人，沒必要深交。
混名聲這條路的人，臉皮是基礎條件，別人不說話他也能自說自話沒話找話：“樂總在未名讀中文，我本科學的也是中文，慚愧得很，沒能考上未名，幸好博士時期得償所願，跟著我老師季羨林讀哲學，咱們都是也算是師出同門。”
樂伊保持微笑，沒搭茬，眼中已經出現了少許不耐。
不能憑借把校友關係變成師兄師妹，劉波抓緊時間直奔主題：“聽說樂總喜好國學，本公司有一套《傳世藏書》，是我的老師季羨林先生領銜國學大師編纂，國家八五工程重點圖書項目，是繼《四庫全書》之後二百年來最大的古籍整理工程，易代修史，盛世修書。樂總才情洋溢，希望這套書能給您一些助力。”
他的目的就是送禮？
給樂伊送禮的人多了，她的助理部門有一套標準的處理流程。
如果他隻是怕自己送的禮樂伊看都看不到就被壓箱底，大可不必跑來這一番作秀，這成本和風險都太高了。
樂伊身為首富有自己的高冷，生人勿進這四個字，可不是空穴來風。
“既然號稱二百年最大，這書規模怕是不小吧？”
“慚愧，全書共有三億字，皆是諸位大師嘔心瀝血之作。”
“這樣的國學名著，成本應當不低？”
看樂伊對書有興趣，劉波覺得有戲，難掩興奮：“六萬八一套，自然，對樂總來說不算什麽，一套書罷了。”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給你的禮必然是希望能得到十倍百倍的利益。
就算是樂伊，不是親近的人也不會收幾萬的禮，這要是走常規流程，恐怕就是被退的下場。
“這既然是國家工程，又怎麽會在貴公司？”
“現在風氣不行，人人都想著賺錢，誰還願意看這些故紙堆裏的老古董？這樣的璀璨明珠竟然也是乏人問津。我隻是略有餘力，代為承銷，分文不取，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樂伊眉頭一挑，這事必有蹊蹺。
這種撈偏門的，甭管說的天花亂墜地湧金蓮，實際上都是無利不起早。
如果他隻是想送書給樂伊打個廣告好多賣幾套書，也不是不行。
樂伊家裏空間大，多一樣藏品也放得下，分銷商品賺錢天經地義的事，賣得出去也是好事。
如果不是在“承銷”上賺錢，那肯定另有圖謀。
“給公家辦事兒，手續可複雜得很。”樂伊又探問了一句，劉波頓時進入熟悉的節奏，一套話術熟練的都不用過腦子。
“請樂總放心，這書價是直接轉給建設銀行的，落不進我個人的口袋，還有平安保險和太平洋保險作為擔保，咱們誠誠雖小，卻也是上市公司，我們刊印了上萬套，書的質量絕對沒問題。”
看他提到那麽幾個大名鼎鼎的公司，聽到他說“上市”這兩個字，樂伊瞬間明白他的套路。
說白了，還是原來那句話，扯著虎皮做大旗。
他扯季羨林的虎皮承銷《傳世藏書》，扯國家工程和季羨林的虎皮忽悠銀行，扯銀行、國家工程和季羨林的虎皮讓保險公司做擔保，然後用這四張虎皮炒名聲，最後目的就是為了在股市噶韭菜！
六萬八一套的大部頭，就算是一般的機關單位都不會買，能承受這種價位的圖書館都不會超過兩位數，可他偏偏印了上萬套，賣不賣的出去不重要，他要的就是這個數字！
其中最關鍵的一環就是銀行，銀行固然不會幫他墊錢，但是先做個賬卻沒有什麽難度，上萬套六萬八的書，能做出六七個億的財報，回頭一公布，股價就能直接坐火箭。
而給樂伊送書，就是他炒作計劃中的一環！
和季羨林、國家工程、和保險，和他身上的儒商標簽一樣，都是拉攏社會名流，用名流和大公司的社會聲望為他自己背書，而樂伊身上亞洲首富的標簽就是最能讓股民瘋狂的鑰匙！
樂家的股價奇高無比還穩如泰山，多少人眼紅？其中至少三成因素，是這家公司是樂氏唯一一家上市企業，股民大多迷信，想沾樂伊的財運！
可是說到底，書肯定賣不出去，這六個多億不可能兌現，他那個空殼公司不可能值六七個億，中間上下打點也不會是一個小數字，這套路雖然複雜，歸根結底，也不過是騙錢兩個字而已。
劉波跟樂伊搭話的時間算比較久的，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他臉上的笑容越發得意且親熱，忽然人群中有一點騷亂。
“先生，請把相機交出來，這裏不允許拍照。”
穿著西裝皮膚微黑的侍應生一隻手跟鐵鉗一樣扭住一個賓客，他手裏的相機鏡頭對準樂伊的方向，是想抓拍一張樂伊和劉波親密交談的照片。
如果想深一些，在訂婚這種場合，又是樂伊剛剛宣布了“擇偶標準”的時機，他這個在文化界和商界反複橫跳的身份進可攻退可守，是不是還能給她炒一波緋聞出來？
樂伊表情微冷，目光如冰，聲音清清楚楚的傳開，不留半點遮掩：“你是覺得我看不穿你用銀行做假賬在股市撈錢的把戲，還是覺得你在訂婚宴上鬧事我就不會把你扔出去？”
這世道亂的很，牛鬼蛇神都出來了，樂伊管不了別人，可是碰瓷兒碰到她身上，反手拍死了也隻能說他自己找死！
樂伊當眾點破了他的伎倆讓周圍的人都聽到不說，甚至還有穿西裝身形健碩寫作侍應讀作安保的黑西裝湧過來！
劉波麵露驚慌：“樂總真會開玩笑。”
樂伊站起身，氣場全開瞬間吸引全場焦點，冷冷的仨字滿是嘲弄：“你也配？”
眼看著就要來押人，劉波即羞且怒，但更多的是驚慌畏懼和討好：“樂總誤會，我就是想和你認識認識，既然你不願意，我保證不會來打擾。”
樂伊紅唇親啟，吐出一個字如雷霆敕令，擲地有聲：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