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舒展
第三百九十九章
晦氣這個詞，在鄉下很重的。
但是藍家在這個鄉鎮，的確稱得上晦氣。
他們雖然房子最大，名聲也最大，但是藍家豪惹是生非，藍玉民還進了監獄，就足以把他們家原本還算過得去的鄉望敗個幹淨。
可偏偏看上去很有錢的他們，住著大房子卻一毛不拔，連藍家豪打人惹事的賠償都哭窮推脫，撈不到好處，自然也就沒好話。
最致命的是，他們都知道，禾覓為什麽明明修了全縣城的鄉間道路，卻獨獨漏過了他們村。
禾覓是厭惡他們的愚昧無知和助紂為虐，但是人都是寬於待己，嚴於待人的。
樂伊已經站到他們想都不敢想，連怨恨都不敢的地方，於是他們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藍家身上。
動手是不敢的，但是排擠，打壓，避如蛇蠍，集體的孤立同樣有不菲的殺傷力。
坊間四裏傳聞，這個村子的人惡，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樣的藍家，自然讓他們也離得遠遠的，生怕走得近了都會得罪了樂伊，而他們的理由就是，怕沾上晦氣。
加上他們修整房子又調整過位置，最近的鄰居也能搬的都搬了，直接導致藍家大宅最近的村民也在五十米之外，案發事後又是深夜，按照鄉下的作息他們早就歇下了，還真的沒有別人看到這一次案發事故。
但樂伊的意見還是要重視的，哪怕隻是走走形式。
邢警官表示會派警員走訪，並且會著重關照樂伊點名的藍葉的丈夫，羅立兵。
這個人一定知道些什麽。
“扣扣。”小莘來敲門：“樂總，藍葉醒了，她認出了女警，現在情緒非常激動，有自殘傾向。”
“我去看看。”
鑒於藍葉的不便移動，她還在山下的車上，樂伊隔得老遠就能聽到房車裏發出來撕心裂肺的尖叫，要不是周圍人多，簡直像是驚悚片現場。
尖叫有什麽用呢？
驚慌不能幫助你，理智才可以。
樂伊客觀上能理解控製不住情緒是人之常情，主觀上卻不能讚同。
“怎麽回事？”
“樂伊你好，我是本縣公安局的警察。”中年女警表情尷尬，穿著常服，倒是沒有什麽淩厲氣質，看著非常普通，“她以前見過我到藍家去慰問，知道我是警察。”
藍葉腦子不大好使，記人的本事倒不錯。
行吧，好歹算是點用處。
藍葉抱著腦袋蜷縮在房車的角落，離窗戶都遠遠的，地上已經散的到處都是雜物，任何試圖靠近的人都會被她砸一身，就算扛著暗器攻擊搶上前去，也會麵對她瘋狂的連抓帶撓。
因為顧及樂伊，他們也不敢上強製措施，以至於現場情況焦灼。
“藍葉。”樂伊的聲音穩穩得傳到藍葉耳朵裏，看到她瑟瑟得抬起臉，樂伊忽然想到，驚恐，也是一種情緒。
許久沒用過的係統終於有了作用，一道精神力量被送了過去。為了以防萬一，樂伊還是從金色光點裏的正麵情緒裏抽調的精神力量。
視線交匯的那一刻，藍葉像是在那雙溫柔而堅定，自信而從容的眼中得到了力量，慌亂無措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整個人像是泡在熱水裏，暖洋洋的。
原本驚慌失措到行為都不能自理的藍葉一看到樂伊就瞬間鎮定，不讓任何人靠近的她讓樂伊走到了近前，乖巧安分得像一隻純然的小鹿，完全看不出剛才歇斯底裏的樣子。
等樂伊坐在她身邊，她甚至還主動湊上去蹭了蹭，依偎著樂伊，溫順嬌怯，人畜無害，情緒變化之快，堪稱神奇。
樂伊歎口氣，抬手拍著她的背：“藍葉，你在怕什麽？”
“有，有警察。”
藍葉跟個孩子似的，抬眼看了一眼警察又縮回去。
“警察怎麽了？”
“你身上背了冤屈，就是要配合政府，才能洗刷冤屈。你看電視的吧？有冤情，不找青天大老爺，又要怎麽翻案呢？”樂伊按著她的腦袋讓他轉過頭來，在別人看不到的維度，金色的精神力量源源不斷得輸入她的體內，給她注入勇氣。
“我能做的都做了，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了。”
藍葉的眼神中燃起希望，可還是有顧慮：“可是，我……”
樂伊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相信政府。
畢竟，藍家外強中幹的情況別人不知道她自己還是清楚的，這樣的政府，叫她怎麽相信呢？
這個說起來，貌似還有樂伊的鍋。
但樂伊是不會心虛的，她笑得溫柔又坦蕩：“有我呢，放心。”
“不是你做的，我不會讓你被冤枉的。”
藍葉看著樂伊，看著這張有著相似輪廓卻仿佛天淵之別的臉，輕聲問道：“我真的，可以嗎？”
“你和藍香是姐妹，出身相同，經曆也相同，那知道為什麽你們現在的處境差別這麽大嗎？”樂伊看著她，眼底蒙上了一層微不可見的紫光，蠱惑到，“她反抗了，你沒有。”
那雙漂亮的眼睛傳遞過來的每一個眼神，都在藍葉心裏化成具體的言語，一字一字砸在她的心上。
如果你反抗，你也會獲得和藍香一樣的勝利和成功。
我也可以？
你也可以。
藍葉的頭慢慢抬起來，一直蜷縮的脊梁被一點一點撐起，像一株拔地而起的藤，努力張開招展的枝葉。
“警察同誌，請過來吧。”
女警一愣，腳下不由自主得靠近。
藍葉脊背一抖，像是藤蔓上的葉片簌簌作響，可是那一陣陣顫抖最終還是停止了，看著逐漸靠近的女警，沒有尖叫，沒有逃離，等待著她的審問。
前後的變化讓女警嘖嘖稱奇：“樂伊女士，這是……”
“可以取口供了。藍葉會配合你們的。”
藍葉跟著女警走的時候，猶疑得回頭看樂伊，得到樂伊鼓勵的眼神：“去吧，我在呢。”
她的五個字，仿佛能給藍葉莫大的勇氣和信心，像是重重烏雲的陰霾中透露出的一線天光，指引著她有勇氣繼續走下去。
樂伊目送藍葉跟著女警進了警車，小莘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樂總，血衣和凶器找到了，在藍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