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酒

  “茅酒的大名嶺南哪裏有人不知道呢?”樂伊伸手跟他握了握,把握談話節奏,“這是於一鳴,我的合夥人,也是老家婆辣醬的總經理。”


  於一鳴可全然沒有在車上抖得跟篩糠似的樣子,握手寒暄應對自如,沒有半點瑟縮。


  “幸會幸會!”茅鐸原本想說的話被憋回去,可他一點架子都沒有,對於一鳴特熱情,捏著於一鳴的手用力搖,都不願意撒開!

  這就是那個傳說中一網下去撈上來個首富的錦鯉村民?這得多多接觸,占點好運氣啊!

  他這熱情可是遠遠超過了看在樂伊的麵子上應該給出的待遇!於一鳴也被他騷擾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茅總也住在這兒?其他幾位企業家呢?怎麽沒看到?”樂伊都不得不親自出麵隔開他這過度的熱情。


  於一鳴的確長的很好,原本落拓的時候看不出來,現在洗幹淨了西裝革履的,越發儒雅沉穩,就算是臉上的皺紋,那也是歲月沉澱出的痕跡。


  現在市麵上流行的風向是農民企業家,在農民企業家裏,於一鳴的的皮相可是獨一份的。


  可茅鐸這都有妻有子三十多歲的人了,可不能還有這嗜好吧?


  “……他們都在樓下宴會廳玩麻將。”茅鐸戀戀不舍得收回手掌,意猶未盡的模樣似乎還想在於一鳴身上再蹭蹭。


  茅鐸,現在的身份是茅酒酒廠的老總。


  茅酒酒廠從成分上來說應該是國營企業,但是從出身上來說,應該是茅鐸的家族企業。


  茅鐸的老家在茅鎮,茅是當地大姓,他們家本來是其中一支不起眼的旁支。


  茅鎮好米好水更有一手祖傳的釀酒手藝,在國營工廠年代就有不下於四十家釀酒作坊,可謂是家家有酒窖,戶戶飄酒香,就算是三歲小孩也會釀酒的基本工序。


  本來茅鎮出產的酒都叫茅酒,可是前些年出了一個奇才,他釀的茅酒全國聞名,甚至殺出國外拿下好些國際大獎。


  可這人不是個單純的手藝高超的釀酒匠人,他的手腕比手藝還高超,一番操作下來,硬是把茅酒變成他家的獨家品牌甚至想要占上國酒的招牌,茅鎮別家人釀的茅酒卻成了盜版貨。


  前些年政策動蕩,這人為了自保把自家的作坊和茅鎮快要倒閉的那家國營酒廠合並,雖然自認廠長,但等於是把家產充公了。


  可他也不是那麽單純的人,這隻是托庇一時的權宜之計,他的目標,還是把作坊拿回來,甚至要吞掉那家國營酒廠!


  這要是在南邊,都不算事兒!


  可是嶺南省的政策比較保守,操作出了點失誤,酒廠沒吞掉自己反而進去了。


  所以穿越重生的年代致富文,要是在90年代的粵省、盛海,是天使模式;在浙省、閩省等東南沿海,是幸運模式;在蘇省、京都等地,是普通模式;在蜀中嶺南等地,是惡劣模式;在皖贛一代,是地獄模式;要是重生在了東北……那叫開門殺。


  而這個人,就是茅鐸的父親。這位奇才也沒能扛得住地獄模式的折騰,進去了,已經在南邊某地做到了縣局級的八十年代大學生茅鐸被牽連被迫辭職,回家接手家族企業,實際上是收拾爛攤子。


  父親入獄沒半年就能殺回酒廠還成了廠長,甚至還被評上了十大傑出青年企業家,得到了政府的認可!


  這樣一個人,不容小覷,必須鄭重對待……


  可這家夥正想著要往於一鳴身上蹭呢!這叫人怎麽鄭重?


  “茅總怎麽不去一起玩?”樂伊笑道。


  “我不喜歡玩麻將。”茅鐸睜著眼睛說瞎話。


  麻將是華西地區的全民運動,此地多山也多震,傳說當年大地震華西也有震感,整個城市的人都不敢進屋睡覺,別人帶著帳篷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華西地區的人搬出了麻將桌,露天通宵打了一宿宿的麻將,熱火朝天的。


  前兩天發洪水樂伊還看到關河鎮上有人打麻將呢!

  他這麽說是為了投其所好,因為首富禾覓厭惡賭博,傳說她連撲克牌的規則都不知道。


  很巧,樂伊也不喜歡。


  看在他這麽用心的份上,樂伊總算願意聽他講講目的了:“樂總既然知道我們茅酒那一定知道白酒的地位,咱們中國人愛喝酒,逢年過節吃席要是桌上沒有酒那簡直是丟人!茅酒是國酒,買酒肯定先選茅酒……”


  滔滔不絕又滔滔不絕,目的隻有一個,忽悠樂伊投錢。


  找樂伊不會有別的事了!不然他一個省政府大樓都是說進就進的企業家來堵樂伊?都是有錢人,可不帶這麽自貶身價的。


  茅鐸這麽著急,是因為茅酒酒廠攤上事兒了。


  “白酒的地位我知道,可是發展前景卻沒那麽容易看穿,畢竟,還要看上麵的意思。”樂伊攤手,“我的那點虛名,可扛不住中央下來的政策。”


  這個政策,就是茅酒攤上的事兒,限酒令。


  中央近十年來一直在打壓白酒,年年都出最嚴限酒令,年年都沒有最嚴隻有更嚴。倒不是行業有什麽問題,問題出在酒上。


  原因很多,跟官場上的吃喝風有關,跟送禮的貪瀆問題有關,也跟近幾年被大豐收掩蓋的糧食危機有關。


  釀酒可是要消耗大量精糧的。


  數年前,中央下禁令名酒不上桌,讓茅酒從此跟公務宴絕緣,就在今年春節,又出了個大殺招,白酒不上桌,甚至連國宴都換成了葡萄酒。


  原主禾覓親近政府但不近政治,原本消息應該沒那麽靈通,可是地位都擺在這兒了,有些消息自然會傳過來,更何況樂伊原本的商業版圖裏沒有酒類,沒有利益相關也不會讓人那麽提防,從那些隱隱透出來的口風就能管中窺豹略見一斑。禾覓曾經跟梅彧說過,以後對白酒的管控會越來越嚴。


  可企業的產品被打壓,這比企業被打壓還慘!

  想要金蟬脫殼都不成,隻能換跑道,樂伊都能猜到,未來這些年,各地的白酒品牌肯定得一死一大片。


  茅鐸知道樂伊已經看穿了他的算盤,演技沒能抗住漏了破綻,被樂伊看出了他亞曆山大,抽冷子問道:“你要多少錢?”


  “多多益善……啊?”茅鐸腦子好像突然短路了,全部被一句話代替。


  沾到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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