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來

  “這是哪裏？”倪重生醒來的第一個問題，在他沉重的腦海裏不停的出現，光亮消退，海浪般的光亮，讓倪重生目眩。


  周圍的景物，漸漸呈現在他的眼前。這並不是倪重生彌留的出租屋。


  這裏的景物是倪重生三十幾年前的家中。


  一股莫名的惡心湧上，他急忙跑去衛生間，大吐特吐，仿佛要把五髒都一起吐出來。


  “等等，這個陌生的地方，我怎麽會毫不猶豫的能找到衛生間？”此刻他才發現，這隻是個簡陋的臨時廁所，洗漱的盆子裏，滿是汙垢。


  他抬起頭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年輕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滄桑，充血的眼睛中，白色的勞動背心，裹著一副枯瘦的身體。


  倪重生摸了下自己的臉，掐了下手臂的皮肉，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不久他就認出了，鏡子裏就是二十四歲的自己。


  此時，一陣劇烈的頭疼像潮水般襲來，隨著劇烈的頭痛，眼前卻像在過電影一般。


  倪重生，26歲，錦雞市第三紡織廠工人，老早接替老子的班，在紡織廠謀了個庫管的差事。


  沒上過什麽學，在家裏人的介紹小，娶了農村遠房親戚的女兒當了老婆，老婆叫陳嘵燚，有個孩子叫倪晨雪，今年隻有六歲。


  倪重生遊手好閑，嗜賭成性，耳邊充斥打架時的叫喊以及喝醉後，毆打陳嘵燚時，淒厲的哭聲和孩子的哀嚎……


  最終，58歲，也就是穿越之前，躲在出租屋中，重病在床，妻子早於自己去世，為了錢把女兒嫁給了一個有錢人家的殘疾兒子，再無聯係。


  老舊的電子表報時“燕京時間8點整”，倪重生才清醒。鏡子旁邊，一本日曆，寫著“1988年6月11日”。


  倪重生才確信，自己穿越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上蒼要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嗎？倪重生牢牢抓住衛生間的門，生怕這種恩賜是一個夢境。


  他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仿佛新生嬰兒般想對著這個世界大喊。


  此刻，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倪重生的思考，門外傳來沙啞的聲音，聲音中充滿著畏懼和恐慌：“重生，你沒……事吧？”


  倪重生打開門，看見眼前站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額頭上有淤傷，嘴角上的傷口有血跡，烏黑的頭發紮成馬尾，修長的腿上滿是傷痕累累，不說是絕世美女，但是也頗有幾番姿色。


  倪重生一下子認出這是自己年輕時的妻子陳嘵燚。此時，一個小女孩跑過來抱住女人的腿，胖嘟嘟的小臉上，還有一絲淚痕，她是自己的女兒倪晨雪，他甚至還能說出她的小名“朵朵”。


  倪重生麵對眼前的情景，有些莫名的心疼，自己從年輕的時候就一直頹廢，浪費的大把光陰，才把自己的人生過得慘不忍睹。


  年輕時不學無術，沒上過幾天學，在廠子裏也沒有好好工作，每天賭博喝酒，辜負了自己的妻子，最終落得一個晚景淒涼的下場，是在是後悔莫及。


  倪重生想撫摸一下妻子的臉頰，他一抬手，妻子下意識的躲的很遠，用受驚嚇的貓咪一樣的眼睛看著倪重生。


  倪重生開口說道“還疼嗎？”


  陳曉燚還忌憚著昨晚的毆打，下意識的躲開倪重生，臉上寫滿了疲憊與驚恐。


  陳曉燚不知道倪重生突然的關心，到底是良心發現還是繼續的變本加厲。


  磕磕絆絆的回答“飯好了，我正準備叫你去吃。”


  一家三口來到餐廳，一大盆熱氣騰騰的麵條擺在桌子中間，桌子上隻有一碟鹹菜。


  倪重生走到廚房，看見櫃子上有兩個雞蛋，用鍋煎了兩個荷包蛋，放到了陳嘵燚的麵碗裏和朵朵的麵碗中，對妻子說；“你們紡織車間都是體力活，需要補充營養，你這受傷了，更應該吃點，來趁熱吃吧”


  此刻，金色的晨光照進了屋子，外麵的廣播大喇叭放著毛寧的濤聲依舊，陽光照在屋子中，劉德華、黎明、郭富城、張學友的海報上，雲浮動的飄過1988年的夏天，蟬聲響起，空氣有些沉默。


  陳嘵燚看著碗裏的雞蛋，不知道說什麽，困惑，不得其解還是感動，此刻的靜默和複雜的心情，讓她不知道如何詢問緣由。


  倪重生邊吃飯邊想，此刻，隻有他這種“過來人”知道，沒有錢的人生是怎麽樣的淒慘，知道自己穿越錢，就是因為貧窮才失去妻子和女兒。


  環顧四周，倪重生重新審視這個家，窮困的現狀，讓他明白，這之後的不幸，都是貧窮造成的。他既然重生了，就要去改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