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亡秦者胡
蘇菀跟著回到宋府，跨入偏廳，龍淺方突然想到什麽一般地道：“對了，最近出了一件蹊蹺的事。”
“什麽事？”
“你知道前不久齊地有農夫獻美玉於趙政之事吧？”
蘇菀點點頭：“亡秦者遷，我聽說了，這應該是有人想要陷害你吧。”
“應該確實如此，可是此事今日又出了變故。”
“小夜不是把字都給腐蝕掉了嗎？還有什麽變故？”
“趙政見到那塊石頭時，上麵卻刻有四個字，”龍淺沏了兩杯茶，將一杯遞給蘇菀，自己拿著一杯在手中玩弄著，緩緩道：“亡秦者，胡。”
“胡……胡亥？”
“胡亥？”龍淺冷笑了一聲：“現下趙政對胡亥聖眷正隆，有哪個不長眼的敢說是胡亥？”
“可是……這字不是你們刻的？”
龍淺搖搖頭：“我知道看上去像極了我們的手筆，但是確實不是我們做的，當時小夜隻是把字去掉後便離開了，有人在他之後到過那裏。”
“亡秦者胡，難不成還有別的人知道了伊氏家族的意圖？”
龍淺搖搖頭：“這事一時還真確定不了究竟是誰幹的，但現在朝中關於這亡秦者胡慢慢有了另一個說法。”
“哦，什麽？”
“有趙政寵信的方士說，這個胡指的是北方的匈奴。”
“北方……匈奴，難不成有人想要扳倒蒙將軍？”
“我的第一反應也是這個，蒙家三代為將，蒙毅也拜為上卿，在朝中的勢力極為龐大，如果有人想要控製朝政，不得不過了蒙家這道坎。”
蘇菀在頭腦中理清了一下思路，問道：“你可弄清楚說出此等言論的方士是誰？”
他搖搖頭：“我們在後宮始終沒能安插近可靠的人手，扶蘇那邊倒是有人，但我總覺得他似乎不怎麽相信我。”
蘇菀回想起了扶蘇跟她說過的話，道：“他現在確實不怎麽相信你，小淺你能不能誠實地告訴我，你們這次來鹹陽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龍淺皺著眉，並沒回答她，蘇菀還沒來得及打破沙鍋問到底，突然有一人進來通報道：“項公子來了。”
“叫他進來。”
待那人出去後蘇菀又問：“到底還有什麽目的，你就不能告訴我嗎？”
“我幾天後約扶蘇出來一聚，到時候你也來吧。”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項莊的聲音：“淺哥哥，有什麽事嗎？”
蘇菀閉上嘴看向門外，他今日穿了一件淺色深衣，頭發束得極為隨意。樣子雖然比昨天精神了不少，但跟蘇菀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形象相比相去更遠，已經完全朝著流氓的方向發展了。
龍淺衝著他微微一笑，道：“現在你小夜哥哥有麻煩了，你願意幫幫他嗎？”
項莊看了一眼蘇菀才轉向龍淺，麵帶疑惑：“什麽麻煩？”
“白家惹出來的麻煩，當然往久遠了說你家長輩也有份。”
“到底什麽？”
龍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很多事隨著時間流逝會慢慢淡去，但還有些事放得越久卻會催生出更劇烈的毒性。”
項莊終於把持不住：“你能說點我聽得懂的嗎？”
“我需要你的血。”
蘇菀聞言朝龍淺轉過頭。
“他的血？”，“我的血？”
龍淺點點頭：“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你的情形嗎？”
“記得啊，他當時一下子劃開我的手，然後拿瓶子裝了點血就走了。”
“你知道你的血特別在哪裏嗎？”
項莊茫然地搖搖頭，蘇菀則問道：“難不成他也是……”
“不是，”龍淺一揮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他沒你那麽特別，但也十分難得了。”
“你上次刺殺王翦那一次，受得傷可不輕，你就沒想過你為什麽能那麽快恢複？”
項莊道：“我從小受傷了就好得很快，並沒什麽奇怪的。”
“對，這就是你的血的特別之處，上次小夜取了你的血用來培育蠱苗，結果那批蠱苗的生長速度是正常情況下的好幾倍。”
項莊伸出手看了看，愣了會神方問道：“我的血真有這等功效？”
“是的，小子。而且不得不說，你身上確實有些很特別的氣質，說實話，我還有阿澹小夜其實都很看好你。隻要你不讓你的族人成為你的牽絆，以後你必然鵬程萬裏。”
項莊一臉的不敢相信，龍淺忽悠夠了後伸出手道：“現在把你的手臂給我。”
項莊傻傻地挽起袖子將手伸過去，龍淺將右手搭在他手上，沒一會便有一隻巨大的黑色蠍子順著他纖長的手指爬到了項莊的手臂上，項莊的手微微一戰，龍淺馬上反手握住，道：“可能有一點疼，你忍著點。”
項莊咬住下嘴唇點了點頭，沒過多久本來純黑的蠍子竟慢慢帶上了赤色，項莊的臉色也慢慢變得蒼白起來，龍淺這才停下手，讓蠍子爬回了袖口中。
“好了，多謝你了，過幾天會有人送你回吳中，我寫封信給我二哥，你回去之後有什麽事可以找他。”
“那小夜哥哥呢？”
“他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回去等消息吧。”
項莊失落地垂下頭：“我這段時間真的不能待在鹹陽了嗎？”
“你惹出這麽大的事還想待在鹹陽？能被小夜救出來是你的幸運，前兩天跑出去沒被認出來也是你的幸運，但幸運是不會一直眷顧於你的。”
項莊看上去就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終是點了點頭，道：“我以後再也不會意氣用事了。”
龍淺拍了拍他的肩：“知道了就好，你先回去吧。”
項莊最後很有禮貌地朝二人行了個揖禮後走了出去，龍淺這才繼續起剛才的話題：“這件事就先這麽談著，你等我消息就行了。”
蘇菀點點頭，這時突然又有一人招呼也不打就走了進來，那人長相與龍淺頗有幾分相似，膚色白皙，眼眸狹長，正是龍隱。
他一臉誌得意滿的笑容，一見到龍淺便道：“你兄長我其實也還是有些能耐的，這次我可幫了你一個大忙。”
蘇菀跟龍淺對視一眼，心裏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
龍淺拱拱手：“請兄長明示。”
“你應該知道要獻給趙政的那塊石頭吧，我想辦法在上麵刻了幾個字。”
龍淺皺起了眉：“哦？什麽字？”
“亡秦者，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