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誰在喘氣
第三天清早，要進入秦始皇陵的一隊人便集結了起來。
蘇菀換上了久違的男裝，頭發簡單地梳了個馬尾，早早來到院子裏，冬天的早晨冷得不行，蘇菀一直在發著抖，腦海中還有殘留的睡意。
龍淺跟雲澹是最早到的，正在院子裏談論著倒鬥計劃，蘇菀聽著他們在對話，卻一句也聽不進去，隻覺得像是催眠曲。
兩個男子開著玩笑走了過來，蘇菀揉揉眼睛，原來是老鼠跟紅藥，紅藥看到她時似是微微一怔，而後笑著走過來，笑道：“菀妹妹是不是還沒睡醒？靠在我肩上休息一會吧？”
蘇菀感到一陣惡心，忙睜大了眼睛道：“沒有沒有，我現在清醒著呢，謝謝你的好意。”
老鼠大喝一聲：“紅藥！給我從她身邊滾開！”
蘇菀跟紅藥都被嚇了一跳，轉頭看向他，而後他走過來挑起紅藥的下巴，輕佻地說道：“你是我的，不許看別的女人，當然男人更不行。”
蘇菀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忙道：“放心吧老鼠，我絕不跟你搶男人，你們繼續。”
她說著一溜煙跑開到龍淺身邊，此時他跟雲澹已經談完了，看到蘇菀跑過來調笑道：“阿菀你終於想通了要投奔到我的懷抱中來了嗎？放心吧，以後淺哥哥肯定會好好疼你的。”
蘇菀冷冷道：“算了吧，我哪裏敢跟鬼麵貔貅搶男人啊？”
雲澹似乎很感興趣：“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內情？”
龍淺在他的肩上捶了一拳：“你聽她說？”
雲澹樂嗬嗬地笑著：“是了，我也不信，雖然小夜長的是有點好看，但哪能跟小菀妹妹相比呢？”
他看著蘇菀，笑得極曖昧，蘇菀明知他在開玩笑，卻還是微微臉紅，還好這時候胡李張出來了，蘇菀忙轉過臉去跟他打招呼，背對還在發笑的龍淺跟雲澹。
張良是最後出來的，人員集齊後先分批出了城，當然龍淺跟他們都分開了，宋遷這個身份畢竟是相當紮眼的，據說他是裝病才從李斯那兒得到了幾天假期。
到了城外一個小驛站中才背上裝備，鏟子、短刀、火折子、繩子等工具被分裝在四個大布包裏，布包上有帶子，可以像背包一樣背在背上，幾人商量著輪流來背。此外，每人還各自分發了水跟幹糧。
稍作休整之後他們從驛站後門出去，繞到一片光禿禿的林子裏，雲澹在前麵帶路，一直到了傍晚，才跋涉到了驪山腳下。
此時暮色四合，一行人登上一個小山頭，在很遠的地方，驪山另一側的廣袤平原上被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口子裏麵有火光射出，隱隱能聽到刑徒們的吆喝聲。
蘇菀看到那個大口子時大大驚歎了一下，深藍色的天幕下，那口子有一種神秘詭異的美感，仿佛連通著另一個世界，它看上去實在太過龐大，就像大地的一道巨型傷疤一般，周圍那些走來走去的人渺小得如同螻蟻。
秦始皇陵，三十多年開始建造，現在還沒完工，這樣浩大的工程，前前後後動用的人工已上了百萬，修建規模最大時，竟有七十萬刑徒同時勞作在這片土地上。
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一個人的身後之事而已。
若說苛政猛於虎，得不到約束的權力則是猛於哥斯拉啊。
她回過頭，龍淺還在看著那道大口子，眼中有冷意，與蘇菀對望了一眼後揮揮手：“我們繼續走。”
隊伍又向前移動，夜晚的驪山溫度奇低，大家都覺得冷得走不動路了，還好他們帶了一點酒，分著喝了一點之後方加快速度繼續向前。
又走了很久方來到一個小小的土地廟。
土地公的泥像麵容和藹，似是含笑俯視著這一群人。
龍淺一指泥像：“紅藥，把它搬起來，盜洞就在下麵。”
紅藥正要上前，胡李張拉住他道：“等等，要不要先拜拜土地公？”
一路上沒說幾句話的張良突然開口道：“我們畢竟是要動土的，一方神明，不得不敬。”
說罷走至蒲團前跪下拜了三拜，雲澹跟龍淺對視一眼，而後龍淺對張良道：“先生所言甚是。”
他說完也走上前拜了幾拜，不過態度敷衍多了。
一行人依次參拜，紅藥是最後一個，叩拜之後他對著泥像一抱拳：“得罪了。”
說著起身走到泥像前，一使力，將一人多高的泥像提了起來。
泥像下麵，果然露出了一個洞。
龍淺取下自己的背包：“每人先來我這兒拿一對護膝，阿澹你先下去，其他人依次跟上，我殿後。”
雲澹點點頭，第一個鑽了下去，蘇菀問龍淺道：“這地洞有多長，要爬多久？”
他神色坦然：“沒多長，還有一段路我們要自己打。”
蘇菀並沒太相信他的話，微微皺起了眉，龍淺推了她一把：“好了別問了，快跟上紅藥。”
蘇菀忙後退：“不不，老鼠你先走吧。他不是你的嘛，你跟著他比較好。”
待老鼠往盜洞中鑽了一半龍淺才問道：“你為什麽不願意跟在紅藥後麵？”
“我聽說胖的人更容易放屁。”
身體沒入洞中一半的老鼠猛地一震。
龍淺咳了一聲：“他這不是胖，是壯實。”
蘇菀倒數第二個進去，跟在張良後麵，她第一次鑽盜洞，隻覺得小小的盜洞壓抑得不行，唯一的光源是最前方雲澹手中的夜明珠，看上去遙不可及。她的動作很別扭，膝蓋由於帶了護膝，倒是沒什麽事，不過手掌很快就磨破了，有絲絲痛感。
身體也越來越疲憊，不過覺得累的大概也不止她一個，因為洞中漸漸有了人的喘氣聲，而且越往前，喘氣聲越大。
蘇菀聽著越來越大的喘氣聲，不由心道不對勁啊，這一群人不會都有肺病吧，想著就說了出來：“我說，你們喘氣聲這麽大，肯定是肺功能不好，回去要多吃點冰糖雪梨、杏仁一類的東西。”
她話音剛落，就響起了幾個附和聲。頓時她就感覺到了不對，隻聽身後龍淺道：“剛剛到底是誰喘得那麽厲害？”
老鼠第一個道：“不是我啊，我聽聲音這麽大，還以為是你們。”
胡李張跟紅藥也迅速表示自己沒喘氣。
隊伍一時停了下來，沒人再說話，低矮的盜洞中隻聽得到粗重的喘氣聲。